張小虎立刻把背一挺，信誓旦旦的說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最年長的幾個人點了點頭：「都這個時候了，就告訴他吧。」
就在張小虎疑惑的時候，最年長的人開口了：「虎子，你爸媽的事情，你哥是怎麼跟你說的？」
「我哥？他跟我說什麼？這又關我哥什麼事？」張小虎這下不只是疑惑了，甚至有一些不悅。
他對父母的記憶，並沒有很多。
「不管你哥怎麼跟你說的，他都是為了你好。」
沒等張小虎說話，年長的人有又接著說：「我們要告訴你的，可能跟你哥告訴你的有些不一樣，你要有心理準備。」
「你爸媽的死，都跟張富貴有著很深的關係。」
「張富貴？我爸媽他們不是……」張小虎剛開口就被年長者訓斥了。
「你等我說完！」
長者嘆了一口氣，這才娓娓道來。
那是多年前，張家團村每到春天還飽受洪澇的災害，幾乎每年都會重修堤壩，也幾乎每年堤壩都會被洪水衝垮，而被衝垮之後，就需要搶救洪險。
而張小虎的父親，便是在一次搶險中被洪水捲走失去了生命。
「接下來我媽就鬱郁成疾，也走了唄。」張小虎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淡漠，那時候他並不太大，他甚至有些怨恨母親。
按理說，父親死了之後，母親應該撐起來這個家，可是最後撐起來這個家的，是自己的哥哥張大龍。
「可是這跟張富貴有什麼關係？難道是張富貴害死了我爸媽？」張小虎自嘲一聲，但是卻沒有人回應他。
「哎。」年長者搖了搖頭，似漫不經心的問道：「富貴，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吧？」
張有香嗤笑一聲：「哼，還不都是你們扶他上去的？」
張富貴的行事做派，在張家團村可謂是罵聲一片，但是大家卻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年長者看向屋外，思緒飄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時候，富貴也年輕，也有理想，有抱負，他挨家挨戶的登門拜訪，當著大傢伙的面發誓，他一定會讓張家團村變得更好，要讓大家都吃的上飽飯。」
「那時候不只是村子裡窮啊，國家也窮，經常有一些逃難的人過來討飯吃，在那年頭，別說發財了，能不被餓死，就是最大的幸運了。」
說到這裡，長者看著桌子上的酒菜又長嘆了一聲氣：「可是沒想到，帶領我們吃上飽飯的，不是張富貴，而是國家！」
張小虎不屑道：「他張富貴說的話，也就你們才信。」
試問現在張家團村的中青年一代，有誰不是恨得張富貴牙痒痒的？
許多別人村子裡面有的東西，到了張家團村就沒了，許多其他村子免費的東西，到了張家團村就要交錢，這個錢交給誰？還不是進了張富貴兜里？
大家也不是沒想過趕張富貴下來，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張富貴依舊是穩坐釣魚台。
「其實，以前張富貴不是這樣的。」年長者的思緒又飄向了遠方，那是很久以前的回憶。
「虎子，你看對面那座山，那就是張富貴帶著村民們一起開墾出來的。」
「還有……」
張小虎有些不信：「那照這麼說，張富貴還是個好人咯？」
「以前是，可是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變了。」
「先是東家少一點，西家短一點，一開始大家也並沒有說什麼，可是後來卻越來越過分，因為這些事情，你爸當初沒少找他麻煩，直到那一次……」
說到這裡，年長者停頓了一下，桌子上不少人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就告訴小虎吧，他也長大了。」
年長者這才繼續說：「本來，修築防洪堤是上面撥的材料，沒有錢，都是各村自己出力，我們當初也只是埋怨為什麼每年給的材料那麼少，卻沒想到是張富貴偷偷的把材料賣了不少。」
「材料少，就意味著防洪堤修不好，就是勉強修建起來，也擋不住幾次洪水，而那一年，洪水格外的大，那年一連下了半個月的大雨，村子裡面每天都會組織人手24小時不停的巡邏。」
「你爸也是為了村子，那一天晚上張富貴找到你爸，說決堤了，要堵住缺口，你爸二話不說就去了。」
在這裡，長者看向張小虎：「虎子，你爸是好人，他是為了我們村子。」
張小虎點點頭：「我知道，我不怪他。」
「接下來，讓我說吧，這個事，我是最有發言權的。」另一個長者開了口，眾人也不反對，於是他接過最長者的話繼續說道。
「你爸當時跟我在一起，我倆離的不遠，決堤口崩潰的速度太快了，你爸當時就被洪水捲走了，我沒能救下他。」
張小虎看了一眼，按輩分來說，自己應該叫爺爺了，於是安慰道：「明權爺爺，這個事我不怪你。」
可是張明權卻搖了搖頭：「說起來，這個事你該怪我！本來防洪堤修建的時候就預想到可能會決堤，所以我們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打下一根水泥樁，這樣就算發生決堤，也只會是把堤壩衝垮泄洪，而這些樁子不會被衝掉，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有足夠的時間跟能力來堵住這個缺口。」
張小虎點了點頭，他也知道，如果沒有這些樁子，那防洪堤一旦出事，那就是整個防洪堤潰敗，人力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而這樁子則是可以保證決堤口不會進一步擴大，也方便填補缺口。
「可是你爸，是站在當時的防洪樁上面被沖走的！」
聽到這句話，張小虎的瞳孔一縮，然後隨之一暗，頹然道：「洪水太大，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放屁！」張明權用力的在桌子上一拍，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每年的洪水都大，可你看看其他村子，你聽一聽，有幾個村子的防洪樁能被沖毀的？」
「那就是他張富貴，偷工減料！」
張小虎還是有些不信，這種關乎整個村子安危的事情，他張富貴敢這樣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