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年輕，小虎死了你還可以再嫁，他家就他一個了，我們不一樣，六子就是我們家裡的頂樑柱，他要是死了，我們一家都沒希望了啊！」
張有香連忙附耳在楊麗君耳邊說：「麗君，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他張小虎就該死，你選擇張六，這樣又能得了人情，他張小虎死了之後錢都是你的……」
「媽，你說什麼呢，小虎哥好歹是你女婿！」
楊進財這時候的內心也很複雜，於情於理，他都應該維護張小虎，可問題是，張小虎的心思並不在楊麗君身上。
這樣一來的話，捨棄張小虎，無疑就是最好的選擇了，反正就算放棄了張小虎，也沒有人會說什麼，更沒有人會幫張小虎說話。
「先上車，路上說。」看著張二麻子早就倒好了車，楊進財招呼道。
等上了車之後，大家又問張二麻子：「二麻子，你覺得是救張小虎還是救六子？」
張二麻子沉默了好一會，這個問題他本來不想回答的，但是架不住兩邊的人都在問他。
「雖然我跟他不太對付，也有過矛盾，鬧過意見，但是從客觀的角度來說，我是支持你們的。」
「張小虎家裡就他一個了，六子還有爸媽，六子要是死了，他爸媽怎麼辦？」
人，都是有私心的。
「可是……」其實楊麗君是有動搖的，但是大家都說，張小虎該死，她內心不知道怎麼的升起了一個荒誕的念頭來。
你們都不幫張小虎說話，那我是不是應該幫他說話？
其實，在她的心裏面，張小虎並不是那麼十惡不赦，還記得當初在景皇的時候，是他擋在了自己前面。
如果是車上的這些人，當初那樣的情況下，他們會擋在自己的前面嗎？
恐怕就是自己的親媽，都會把自己推出去吧？
蕭定遠點了一根煙坐在地上，問謝三金道：「他們的家屬那邊怎麼說？」
「他們說要過來看了再做決定。」
「嫲的。」蕭定遠啐了一口，然後說。
「人都要死了，還這麼猶猶豫豫的，有什麼好看的，二選一多簡單，這要是再拖下去，那就不是二選一了，而是沒得選了。」
這個話蕭定遠能說，但是謝三金卻不敢接。
他並不是家屬，他的意見，毫無作用；要是他說話有用，恐怕現在張小虎早就進了手術室裡面去了。
四十多分鐘後張二麻子才開著車姍姍來遲，路上其他人也不是沒有催過，但是張二麻子說，晚上視線不好，要是出點什麼事情，不要說他們是去救人的，怕是最後還要讓其他人來救他們。
到了現場之後又因為救誰的問題爆發了一陣激烈的爭吵，蕭定遠氣的大罵道：「你們塔嫲的還不決定到時候兩個人都要死！」
「救小虎！」
「救六子！」
楊麗君被張有香強行拉到了一邊，然後張有香說：「救六子！」
可是張德海卻是在旁邊喊道：「救小虎！他爸已經為我們村死了，要是連這根獨苗我們都保護不了，那我們還是人嗎？」
蕭定遠馬上就破口大罵了起來：「讓你嫲的讓！現在是謙讓的時候嗎？」
救自己家人的他見得多了，放著自己家的人不救先救別人家的，這倒還是頭一次見。
張六的媽連忙說：「救六子！就是前面那個！」
楊麗君還要說話，卻被張有香捂住了嘴巴，張德海又是一身酒味，加上他又有危險性動作，蕭定遠立刻一揮手：「先把他給我按住，趕緊救人！先救前面那個！」
「救後面那個！你們要是敢救我兒子，我現在就弄死他！」張德海也發了瘋。
「嫲的！」蕭定遠大罵了一句，剛想叫人把張德海拉走，突然旁邊的醫生說道：「血包用完了。」
蕭定遠忙問：「用完了怎麼了？不能鋸了嗎？」
想要把他們從車裡面挖出來，鋸車是唯一的方法。
醫生搖了搖頭：「不行，在鋸的時候會引起車體的震動，而他們體內還有車體的鋼條嵌入，如果沒有血包的支撐，恐怕我們還沒有把他們救出來他們的血就流幹了。」
「真他嫲的晦氣！」蕭定遠啐了一口，然後挽起了袖子：「抽我的血。」
這個時候要是再從醫院那邊調血過來，怕是黃花菜都要涼了。
「蕭隊長，你的血型不符合。」
蕭定遠對著幾人喝到：「你們是什麼血型？」
「那是我兒子，用我的血！」張六的媽媽立刻說道。
張小虎沒有血用，那自然就不會先救他了。
「用我的！給虎叔用我的血！」謝三金也湊了上來，但遺憾的是，他的血型並不匹配。
然後楊麗君的血也不匹配，倒是張有香的匹配，只是張有香不願意。
「媽，我答應你先救六子，但是小虎哥的血，你得幫我出。」楊麗君最後無奈的妥協了，如果沒有血，就算是先救張小虎，那也不一定能救得回來。
可是這時候張六卻用虛弱的聲音說：「媽，先救虎哥。」
可是張六的媽媽卻並不贊同：「這不是謙讓的時候！這是命啊！你自己的命重要還是他的命重要？」
「是我沒開好車，這怪我，先救虎哥，不然我死也不會安心的。」張六雖然是閉著眼睛的，可是眼淚卻順著他的眼角滑落了下來。
聽到張六的話，蕭定遠的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
難道這真的就只是意外？
前面他跟謝三金聊天的時候謝三金就說了，他很懷疑這不是意外，至於為什麼，謝三金的事情在清泉縣並不是秘密，張小虎前腳剛答應幫他，後腳就出了事，這怎麼能不讓人產生聯想？
可是張六的媽媽看了一眼張小虎，然後堅定的說：「六，你現在不清醒，聽媽的，先救你，小虎我們也會救的！」
「先救虎哥，不然我現在就死。」張六的聲音很虛弱，大家都不認為他現在有這樣的能力，然而張六的卻是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他是昏迷了很久，可是好巧不巧的是，在張德海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剛好就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