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這麼說,可別這麼說啊……」
苟三的眼神之中好像透出了一種恐懼之色,連忙擺了擺一雙畸形至極的手掌。
「那可是山君!萬獸之王!」
就它那嘶吼聲,我們就算遠遠的聽上一點,那可都是渾身發抖。
柳林眉毛一挑,神色之中露出了一分好奇,「那麼厲害?那族中最厲害的高手都是渾身傷痕累累,那其他的怎麼辦?」
柳林一邊說一邊摸了摸懷中小狗柔軟的皮毛,那小狗張開沒牙大口露出了一股奶兮兮的味道,一口捉住了他的小拇指,用力的吸吮兩下,好像發現沒什麼能吃的,又懶洋洋的鬆開用力的打了個哈欠。
苟三的神情之中露出了一抹寵溺,但又緊接著露出了一股恐懼之色。
「怎麼敢啊,我們平日裡出去那都是成群結隊,家中的幼崽有神君庇佑,還算太平,這麼多年也沒衝進來過……」
柳林微微點了點頭,但神情之間卻帶著三分不信。
苟三一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了,無奈的開口說道。
「你別想著我爹是個高手,他的實力確實可以庇佑窩棚平安,但是消滅山君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大到我們整個族群都不能承受,就算是費盡了心力,消滅了山君,那其他幾個正統妖族趁機來攻怎麼辦?」
「到那個時候族中高手凋零殆盡,剩下的都是老的老小的小,那可就是滅族大禍啊!」
柳林恍然大悟,也是跟著無奈的點了點頭。
苟三沒有多說什麼,一把抓住了旁邊的酒罈撕開泥封,「好了,今天是咱們高興的日子,說點樂呵的,今天晚上咱們一醉方休!」
柳林也是豪爽的一笑,拿起酒罈子撕開泥封,對著嘴就是來了一大口。
這酒也不是什麼烈酒,上面還飄著一些潔白的米粒,甜絲絲的很好入口。
這推杯換盞之間,這兩位就一人喝了一大壇,焦香撲鼻的獸腿也被他們吃了一大半。
期間有一個身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布條的犬妖有些羞澀的走了進來,對柳林行禮之後,三下兩下把所有的幼崽都抱了出去。
被柳林抱著的那一隻,還衝他直搖尾巴。
「我內子漂亮吧?」
苟三通紅著一雙眼睛,帶著三分得意的開口說道。
柳林笑呵呵的打了個哈哈,但緊接著卻滿臉凝重的開口說道。
「三哥,我也不瞞你,我對那山君有點興趣,不知你們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苟三一下子就醒了酒,順手摳了摳那長長的犬齒,「有把握嗎?可有外援?」
柳林點了點頭,「有七成把握,但是我就納悶,你們和山君都身為正統妖族,怎麼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
苟三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們向來群居,那山君向來獨行,它是看不上我們的,它們那一族丁口稀少,但卻個個戰力非凡,成年之後都是要分封山頭的,其實這事也算我們倒霉!」
柳林隨手撕下了一塊肉扔在嘴裡,「那如果咱們打殺了它,會不會惹來什麼麻煩?」
苟三搖了搖頭,「應該不會,之前這山上有兩頭山君,後來被狼族弄死了一條,但是狼族犯了事,被人族大軍圍剿,否則的話,也容不得剩下的那頭山君如此猖狂……」
這柳林一下子就明白了,既然說那老虎族中沒有直接出手,那麼這件事情就肯定有緩,那就證明這件事情可以操作一下。
「那就好說了,等我回去的時候,這件事情我謀劃一下,如果有了方法,咱們就在我巡邏的村子裡碰頭,你也跟你爹商量商量,看看這件事情,他老人家感不感興趣!」
苟三點了點頭,神情之中有幾分興奮,還摻雜著恐懼,總之十分複雜。
這酒一直喝到天色蒙蒙亮,柳林醉醺醺的出了苟家窩棚,出來的時候他又看到了哮天犬的神廟,忍不住又上前送上了三柱清香。
看著神廟之中憨態可掬的小黑狗,柳林從心底里竟然升起了一股親切之意。
想用自己的天賦看一看,沒想到竟然看到了一堆亂碼,可能是自己的實力不夠吧。
回家途中身後一直有幾個高高壯壯的身影跟著,不遠不近,也沒什麼惡意。
柳林明白,這一定是犬妖們不放心自己走夜路,所以才一直要送到安全的地方。
直到遠處看到了自己巡邏的村子,那幾道身影才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柳林長嘆了一口氣,他現在是在兩顆雞蛋上跳舞,一顆雞蛋是衙門,一顆雞蛋是妖族,他是誰也得罪不起,自己的實力太弱,又不可能獨立門戶。
「唉……」
「這可真是如履薄冰啊!」
柳林心中暗道,看了看遠處的村莊,腳下微微用力,整個人的身形突然變得有些虛幻,耳邊全都是呼呼的風聲,不一會的功夫就來到了村口。
此時的村子已經開始有人起身勞作了,就算是這個季節,他們也從來不閒著,他們用手中簡陋的工具,奮力地將土地挖開,畢竟這樣土地可以變得鬆軟,來年耕種的時候會更加省力一些。
而此時勞作的人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因為他們看到了村口那道穿著差衣的身影。
一般來說,對於他們平民百姓,夜行捕快上門,就等於家中缺人失口,所以他們一個個自然是沒啥好臉色。
像是躲避瘟神一般,很多百姓慌不擇路,哪怕是摔的一身塵土,也要趕緊逃走。
柳林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就良心這個東西,有些時候真的是很奇怪,沒良心的夜巡捕快,天天拿平民百姓去塞正統妖族的牙祭。
百姓們看到他們是又敬又怕,一個個變著法的巴結,自從自己來了之後,只是弄死了劉老郎中,剩下那幾次動手也都純粹是為了自保而已。
但是這些人卻對自己避之如蛇蠍一般。
「哈哈!」
無奈之下,柳林發出了一聲輕笑,如今他也算是想明白。
這天下萬事並不一定非得讓人家理解,不理解並不代表著自己沒良心!
此時的霍三家已經開始冒出了許許炊煙,看樣子應該是霍雨給自己準備早飯的。
極其隨意的敞開領口,在眾人複雜的眼神之中,他大搖大擺的進了霍家。
這房屋之中霍雨猶如一個新婚小妻子一般,殷勤的拍打著柳林身上的塵土。
「二郎回來了,昨天晚上酒吃的如何?」
柳林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這家中瀰漫著一股血腥味,但是這味道之中還摻雜著一股草木香,旁邊的牆上還釘著一張狼皮。
霍雨有些羞澀的笑了笑,「昨天晚上我和哥哥就把那頭狼收拾出來了,這狼皮留著,等曬乾了,冬天給你做一床狼皮褥子……」
柳林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這屋子裡怎麼還有一股草木香?這味道還怪好聞的,提神醒腦!」
霍雨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熱汗。
「是嗎?二郎要是喜歡這個味道,以後我就多準備一些,這東西也不值什麼錢,草叢裡有很多。」
霍雨一邊說,一邊從旁邊的竹籃子裡拿出了一根青草,柳林拿起來一看,剎那間這酒意就消失不見,整個人有些詫異的開口問道。
「這不是貓薄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