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夢與喬尼
當天晚上，沙曼萊爾確實比以往更早地入眠。
剛一閉上眼睛，就進入了夢境。
他看到了一片漆黑的夜空，上面沒有一顆星星，只掛著兩個月亮。
散發著蒼白冷光的始月，和猩紅的末月。
末月的影響似乎更大，鮮紅的月光將海水都照映地發紅。
深紅色的像血水一樣的海水中，有一個形狀猶如彎月的黑色島嶼升起。
海面下有無數道身影穿行，一齊向著黑島游去。
它們是人魚，要趕往【起源之島】進行交配。
在紅色的月光下，無數條人魚游到了岸邊，它們的臉是模糊的，沙曼萊爾只能看到無數條顏色不一的魚尾在他眼前閃過。
有幾對人魚靠在了一起，他們互相確認了心意，魚尾交纏了起來。
「咕嚕咕嚕…！」
這時，海面上忽然冒起了更多的泡沫。
密密麻麻的黑影在水下潛伏。
在靠近島嶼時，它們冒出了頭。
猩紅的月光下，一顆顆面目猙獰布滿骨刺的魚頭露了出來。
水下聚集的身影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整片海域中都塞滿了魚人，密集到泛濫成災根本望不到盡頭。
「咕啊——！」
魚人們張開布滿尖牙的血盆大口，一路小跑著衝上了黑島。
「滾開！」
這時候，島上的人魚們也反應了過來。
挾裹著數名魚人身體的滔天巨浪升起，向這些登島的丑東西撲過去。
沙曼萊爾的夢境忽然被一片血紅充斥著，什麼也看不見，什麼都是模糊的。
等再次恢復畫面，他看到黑島上以及整片海域中都堆滿了屍體。
魚人的屍體，人魚的屍體。
「噠噠噠…」天空中下起了小雨，鮮血混雜著雨水從礁石上蜿蜒淌下，最終匯入大海。
黑島成了紅島，比天上的紅月還要紅的刺目，紅的讓人噁心。
被啃咬地面目全非，身上布滿細密傷口的人魚在雨水的洗刷下輕微地抽搐掙扎著。
有幾條人魚掙扎著爬了起來，沉默地看著這片土地。
周圍一片死寂，只有雨水滴落在石頭上發出的噠噠響聲。
「噠噠…噠噠…」
一滴眼淚，從沙曼萊爾眼角滑過。
這不是夢，是一段必須銘記的歷史，這才是艾莉西亞真正想傳達給他的。
忽然，沙曼萊爾感覺有個冰涼的東西貼到了臉上。
他倏地睜開眼睛，看到艾莉西亞在撫摸他的臉龐。
「抱歉，打擾你睡覺了。」艾莉西亞柔聲說道。
「沒事…」沙曼萊爾搖頭，主動將臉貼到了艾莉西亞手上。
「這是你第一次哭泣。」艾莉西亞說著，將一滴淚珠遞到了沙曼萊爾手上。
這顆眼淚整體是呈水滴狀的，晶瑩透亮的模樣不像是眼淚，反而像顆寶石。
仔細望去，眼淚中間似乎是有東西在流動，像是細沙，又像是星辰。
「真漂亮。」沙曼萊爾看到自己的眼淚，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我倒希望你永遠都不會擁有這個東西。」艾莉西亞嘆氣。
她牽起了沙曼萊爾，說道：「走吧，我們去進食，今天的食物是鯊魚。」
鯊魚…
沙曼萊爾聽到這話，總感覺艾莉西亞在暗示什麼？
……………………………
一望無際的海面上，喬尼孤獨地飄著。
他的運氣很好，在海上漂泊了兩天兩夜，竟然沒有遇到食肉魚類圍攻，也沒有遇到飛鳥啄食。
不過，脫水以及飢餓也馬上就要擊潰他。
喬尼兩眼無神地望著天空，想就這麼死了算了，可是每當他想把腦袋扎進水裡的時候又覺得心有不甘。
「嗚～～」
一個響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海面也逐漸泛起波瀾，有什麼東西來了。
「嗚～～」
這個聲音再次響起，遠方出現一個模糊的輪廓。
再次確認這個聲音，喬尼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大喊道：「商船！是商船來了！」
他心裡湧起了求生的希望，掙扎著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游去。
以喬尼的划水速度，根本趕不上船隻，但好在它本來就是往這邊來的。
在喬尼期盼的眼神中，大船的輪廓越來越清晰，離他也越來越近。
一個金幣形狀的船頭出現在喬尼視現中，緊接著就是像巨鯨一樣的碩大的船身，足足有近兩百米長，高高的桅杆上掛著巨型風帆，上面印有帶有笑臉的金幣符號。
「是莫尼商行！」喬尼看到這個標誌，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離塞巴托爾鎮最近的島嶼在兩千海里之外，他們鎮上的漁船基本上是不會開那麼遠的——航行一趟的成本遠遠高過收益。
這座偏遠小島上的大多數居民一生都沒去過其他島，他們和外界的聯繫完全就靠著在海上四處航行的商船隊。
其中莫尼商船是造訪塞巴托爾鎮最頻繁的一個，他們大概四到五個月就會來一次，給這裡的人帶來一些來自大島上的新奇商品，以及人們需要的魔藥。
整個塞巴托爾鎮都沒有一個會配序列魔藥的人，島上的藥劑師只會配一些日常使用的魔藥。
所有的序列魔藥都來自商船供給，而且序列魔藥喝其他魔藥不同，在配完之後如果一天內不飲用效果就會大大削減，所以一般都是鎮上的人選好自己需要的魔藥，將清單交給商船隊的隨行藥劑師現配。
可以說，商船就是他們這些偏遠島嶼的救世主。
「救命！救命！」喬尼擋在商船行進的路徑前，張開雙臂大聲呼救。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錯過了就真要死在海里。
商船依舊向前開著，似乎沒有注意到喬尼一樣。
在茫茫大海上，漂浮在水面的喬尼跟只小蟲子一樣不起眼。
「救救我！求你們了！」看到商船隊沒有發現自己，喬尼再次呼喊。
「我的祖父曾經是莫尼商船的船員，看在他的份上，求你們救救我！」喬尼聲嘶力竭地大喊著。
商船似乎不為所動，它龐大的身軀已經從喬尼側面開過。
就在喬尼快要絕望的時候，一條粗壯的繩索從商船上拋了下來。
幾十米長的繩索在飄蕩在水中，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嘿！順著這個爬上來！」一個獨眼的水手站在船上，朝著底下的喬尼大喊道。
「謝謝！」
喬尼欣喜若狂，奮力地游過去抓住繩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