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音直接伸手,一巴掌扇過去。
手腕在半空里被截住,方朝暉覺得她無理取鬧:「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是音音,你要認清現實,如今黎家破產了,你只有我了。」
「我給你時間,你想清楚。」
他匆匆離開,那副模樣,分明就是怕在這裡待久了,寧淑雅不高興。
黎音攥緊那兩張卡,正想折了扔進垃圾桶,可看到銀行卡,忽然又遲疑了下。
她不會答應方朝暉,但是她現在需要錢。
方家是靠著黎家起來的,這張卡里的錢作為她母親的醫藥費,是方家應該給的。
正想著,手裡的東西忽然被突然進來的中年女人伸手奪了過去。
方朝暉的母親冷冰冰的道:「黎音,今天是朝暉和寧家大小姐的訂婚儀式,你不該出現在這裡,對朝暉死纏亂打。」
黎音抿唇,心底發寒:「是你們悔婚在先。」
他們招呼都不打就讓方朝暉和寧淑雅訂婚,將她置於何地。
方母揚起下巴,保養得宜的臉上都是涼薄:「誰叫你們家破產了呢,誰叫你母親現在要死不活的躺在醫院裡呢。」
黎音眼眶泛紅,指甲深深的掐在掌心,才克制著洶湧的情緒:「我今天來,不是為了挽回你兒子,我來拿回我的東西。」
「當初訂婚的時候,我媽給方家投資的一個億,外加給方阿姨和方小姐的珠寶,給方老太太的千年紫檀佛串。」
「所有的東西,全部還給我。」
她說完,將目光看向方母的脖子,方母今天戴著的項鍊,就是當初黎江月送的珠寶之一,最貴的那個,價值千萬。
在未來兒媳婦的訂婚宴上,戴著上一任未來親家母送的珠寶。
果然是一脈相承的不要臉。
方母臉都綠了,惡狠狠的罵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好東西,明知道今天是朝暉和寧家小姐訂婚,居然還敢上門要東西,你不安好心。」
黎音只緊緊盯著方母的項鍊,鄙夷的道:「你把項鍊從你脖子上拿下來還給我,再罵我不遲。」
方母緊緊捂著脖子,揚聲叫保安。
聲音不小,引來無數看好戲的目光。
黎音都還沒到來得及說話,就被保安捂著嘴拖了出去。
原來是方母早就叫人等在了外面。
秋雨淅淅瀝瀝,風中滿是寒氣。
黎音跌倒在地上,很快頭髮衣服都濕了,手掌被擦破了皮,一陣鑽心的疼。
她坐在地上,滿身的狼狽。
方家的狠心和不要臉是她沒想到的。
黎家破產,黎江月在變賣了所有的東西後才將債務平上,心力交瘁之下從二樓跌落,如今在醫院裡昏迷不醒。
黎音付不起昂貴的醫藥費,便想到當初母親為了讓她在方家也能過上優渥的生活,因此在訂婚的時候,給了方家無數的好處。
一個億的投資,珠寶之類還只是極少一部分,更貴重是這兩年方家靠著黎家得到的那些資源。
她以為她今天來,方家看在昔日兩家的交情上,起碼會給她一些幫助。
起碼也得照顧一下她母親。
可他們無情冷血得令人髮指。
不僅悔婚,不肯還東西還錢,還將她趕了出來。
強忍的淚水奪眶而出,撕下她堅強的偽裝。
看方家的態度,是一分錢都不給的。
母親的手術費該怎麼辦?
眼淚混著秋雨,有微微的鹹味。
黎音心裡壓著沉甸甸的石頭一樣,呼吸都困難起來。
就在這時,冰涼的秋雨忽然消失了。
黎音抬頭去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張英俊的臉,有幾分儒雅和痞氣,身姿挺拔,修長的手指執著一把黑色的雨傘。
陰影下的那張臉上,嘴角微微勾著,帶著微微的笑意。
「這樣年輕的女孩子,怎的坐在雨里,感冒了可怎麼辦呢。」
他的嗓音略有幾分沙啞,還有鼻音,如大提琴一樣的厚重。
他伸出手掌,沉沉的目光落在黎音白皙的臉蛋上,不急不緩,含笑等著。
黎音胡亂的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和雨,然後猶豫著將手掌放進男人寬厚的掌心裡。
男人手掌用力,拉著黎音站起來。
黎音在地上坐久了,雙腿又冷又麻,陡然站起來,雙腿便使不上力來,踉蹌一下,她撲進男人懷裡。
昂貴的西裝外套上儘是水漬。
她慌忙道歉:「對不起。」
又怕男人誤會,趕緊道:「我腿麻了。」
低沉溫潤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無妨。」
男人紳士的扶著她的腰,幫助她站好,又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小心著涼。」
黎音攥緊西裝外套,這樣狼狽的一面叫人看到,她有些尷尬。
很快就把那些情緒壓下去,極有禮貌的低聲道謝。
男人溫潤的道:「我在附近有個公寓,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去洗個熱水澡,我想會舒服很多。」
陌生男人獻殷勤,非奸即盜。
黎音警惕著本不想答應,可一抬頭看到二樓宴會大廳里那樣的熱鬧,自己卻狼狽不堪的在冰冷的秋雨里瑟瑟發抖。
她又看向身前的男人,身形挺拔,如此的溫潤俊朗。
全身上下穿著考究,非富即貴的豪門公子。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被咽了回去。
她答應了,「好。」
直到溫熱的水從頭頂傾瀉而下,將寒氣驅散,黎音才有了片刻的恍惚。
她居然真的和一個陌生男人回家了。
敲門聲緩慢而有節奏,打斷了黎音的出神。
「我這裡只有我妹妹的睡裙,還是新的,你放心用,我放在外面了。」
黎音趕緊答應,「好,謝謝你。」
她拿浴巾擦乾身上的水漬,小心翼翼的開門將睡裙拿了進來。
布料柔軟舒服,可穿上身,黎音就尷尬了。
這件睡裙的主人應該是個小個子,而黎音身高一米七,睡裙穿在身上,長度堪堪直到大腿中部的位置。
身上的衣服都濕了,她一時間也沒有衣服穿。
門外再度傳來男人的聲音:「沒事吧?」
「沒事。」
黎音從鏡子裡看著自己年輕的身體,答應男人到他的公寓來,不就是知道會發生什麼嗎?
不然呢,真以為會有那樣的柳下惠,只是單純的看她可憐帶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