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送你來的先生已經給你預交了三天的住院費,你安心休息。」
黎音看著吊瓶,透明的藥液正在一滴一滴下落,她怔怔的出神,荒涼的心多少有了些許暖意。
她問護士要了住院費的單子。
若是以後遇到了季川,得把錢還給他。
雖然她現在差錢,但也沒有花別人錢的道理。
休息了一夜,她振作精神去看黎江月。
黎江月的病房裡此時吵作一團,門外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中年女人尖細的咒罵響徹整個病房:「周建華,如果她不是你的老相好,你會偷偷取了三十萬給這個女人交手術費?」
黎江月的主治醫生周建華低聲道:「你別鬧了,人命關天。」
高跟鞋暴躁的聲音在病房裡不停的響,「醫院每天那麼多的人生老病死的,怎麼就沒見你周建華給別人送溫暖呢,我在家裡給你養兒養女伺候公婆,你在外面有人,周建華,你對得起我嗎?」
「我就是想幫她一把而已,真沒別的關係。」
「好,你說你和她沒關係,那現在立刻就把她趕出醫院。」
「這怎麼行……她昏迷不醒的……」
「你就是捨不得。」
「她只是我的病人,你別無理取鬧。」
吵吵鬧鬧里,冷冰冰的機器一聲一聲的響。
黎音在人群外閉了閉眼,走了進去,對周建華打了招呼,「周醫生。」
又對周夫人道:「是我拜託周先生給我借的錢。」
錢的事她不知道,但知道周建華是好心。
周太太狐疑的打量著黎音,年輕漂亮的臉,嬌艷美麗,是不管她做多少的醫美都無法逆回的青春。
她臉色越來越難看,語氣里透著咬牙切齒的恨意:「原來是你。」
周夫人猛然爆發了,手裡的包狠狠的砸在黎音頭上,一邊打一邊罵,「我打死你這個狐狸精,小小年紀不學好,勾引男人是吧,我打死你。」
黎音猝不及防挨了一下,額頭還被包帶劃出了一條紅痕,她偏著頭,捂著臉頰。
頭髮散亂著,楚楚可憐的柔弱。
周建華趕緊拉住自己的妻子,生了氣,語氣也重了,「你鬧夠了沒有?我只是幫她一把,等她有錢了就會還給我的,打她做什麼?」
周夫人一邊嚎叫一邊哭,「她還,到時候是你拿我們夫妻共同財產來還吧,我說床上這個要死不活的,你怎麼看得上,原來年輕的在這裡。」
「狐狸精,賤蹄子,勾引男人不得好死。」
那樣的咒罵對於黎音來說,分外難受。
她想解釋,可是周夫人不喘氣的罵,根本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夠了。」周建華甩了妻子一巴掌。
周夫人哪裡受過這樣的屈辱,撲著黎音扭打起來。
最後,都去了警察局。
警察進行了調解,確定周建華是因為和黎江月是同學一場,想幫忙而已,是誤會。
周夫人卻仰著頭,不僅不肯道歉,甚至是依舊咒罵黎音是狐狸精。
是因為黎音蠱惑了周建華,周建華才會借給她錢,還說她和周建華合夥演戲套錢,還要起訴。
黎音閉了閉眼,滿身的疲憊。
和錢有關的事本來就很容易攀扯不清,她解釋再多都沒用。
況且接二連三的出事,看不到希望的未來,讓她麻木且絕望。
就在這時,冰涼的手指落在她額頭的紅痕上。
黎音一下子睜開眼睛,目光撞進季川沉沉黑眸里。
他優雅矜貴,純手工定製黑色羊毛大衣下是同色的筆挺西裝,短髮伶俐。
是而她依舊是狼狽不堪的,披頭散髮,臉上還有被周夫人抓出來的紅痕,蒼白的小臉上指印根根分明。
「這麼狼狽?」季川懶散的語調低沉,微微沙啞。
「季先生。」黎音打了聲招呼,眼眸微垂。
他們統共見過三次,一次在大雨里,兩次在警察局。
都是她最狼狽不堪的時候。
「怎麼了?」低啞溫柔的嗓音像是最醇厚的酒。
周夫人狐疑的盯著季川,她看得出來眼前的男人非富即貴,又看到自己丈夫對那邊頻頻擔憂的看著。
氣不打一處來。
她氣勢洶洶的嚷嚷道:「你就是這個小狐狸精的姦夫?」
姦夫?
季川把這兩個字在舌尖兒滾了一圈,抬眸淡淡的看向周夫人,語氣不咸不淡,卻銳氣十足,「你打的她?」
周夫人叉著腰瞪圓了眼睛:「她勾引我老公。」
季川低頭去看黎音,她安靜的坐在那裡,死氣沉沉。
他問:「你勾引了她老公?」
黎音搖頭,眼眸里水霧霧的一片濕潤,聲音疲憊:「我沒有,是周醫生給我母親周轉了一筆手術費,周夫人誤會了。」
季川沉默下來,看著黎音。
黎音也正看著他。
周夫人還在喋喋不休的謾罵,季川突然一腳踢開了旁邊的椅子,冷漠森然的偏頭。
「閉嘴。」
塑料凳飛出去一米,撞在辦公桌上,發出巨大的聲音。
周夫人一下子噤聲,躲在了丈夫身後。
骨子裡就是欺軟怕硬的,真遇到了脾氣硬的,便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季川手指蹭了蹭黎音的額頭,眸光晦暗。
黎音有些不自在,微微偏頭躲開,「不麻煩季先生的,我自己……」
季川嗓音偏冷,問身邊的警察:「打人加誣陷,夠她關幾天?」
周夫人還想蠻橫,可看到警察對季川恭敬的態度,頓時慫了,拼命去拉丈夫的衣服,讓他幫忙說話。
周建華硬著頭皮上前,「黎音,這件事是我沒處理好,是我的錯,你能不能饒了她這次?」
他給黎音道歉,希望黎音可以原諒妻子這一回。
「我是想著你總能借到錢的,到時候偷偷把錢存回去,沒想到她發現了,這才不依不饒。」周醫生也是圖省事,才會私下裡取了三十萬給黎江月交手術費。
沒想到被妻子發現,還鬧到了醫院。
他是好心辦壞事。
黎音苦笑:「我明白的,周醫生,謝謝你,這次的事我不追究。」
她追究不了,畢竟周醫生是一番好心,她總不能讓他家庭不睦。
她還得倚仗周醫生給她母親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