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噩夢與現實
霍雨浩其實有一個疑惑，那就是死神口中所說的「死線」為何物。
這也許與死神的某種能力有關，在霍雨浩身上找到所謂的「死線」便是發動這能力的前提。可惜的是，死神沒有成功發動這項能力。
毫無疑問，這項能力對死神來說很重要，也許是某種殺招，在它看來可以抹除霍雨浩的殺招。
而現在，霍雨浩的疑惑解開了。
思維之眼泛著藍色微光，靈視在對戰死神時就已經被打開，諸多正常生命無法觀察到的異象映入眼帘，一時讓人感覺如墜冥土。
戰鬥剛開始不久，但與死神對戰的魂師已然落入下風。
黃色的光芒給人以一種如大地般的厚重感，光芒之內，是一頭高度超過百米的巨獸，龍紋附體，雙角撐天，腳踏祥雲。
「哞~」
巨獸在怒吼，在咆哮，厚重的聲浪如海潮般洶湧。
但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無力，就像下落的夕陽，再壯觀，也終將被地平線吞噬。
玄老只感覺到深深的無力，無論是百年魂技，千年魂技，萬年魂技，十萬年魂技，自創魂技在面對這名未知的敵人時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是的，未知的敵人。
除了魔鬼般的鎖鏈以外，他只能看到詭異的暗紅色霧氣，這霧氣對精神力的阻隔能力強到匪夷所思。
雖然是離極限斗羅只差一步的巔峰超級斗羅，但現在的他，卻也只能像是面對深海的普通人，越是凝望深海，便越是恐懼。
深海之內所孕育的恐怖生物足以輕易顛覆小船，落入深海後，人類的命運只能是被吞食。
魂技發動時，浩瀚的魂力爆發，每一擊都傾盡全力，每一次攻擊的威力都足以讓低階封號斗羅恐懼，超級斗羅也要色變。
這是在搏命。除了極限斗羅和傳說中的十級魂導師，沒有人願意在一對一的情況下面對這樣的攻擊。極限層次的以下的戰力都有被一換一的可能。
但是就是這樣的攻擊卻如泥牛入海，玄老只感覺到打出去的魂力在被不斷吞噬，霧氣籠罩，如烏雲遮蔽太陽，轉眼間就只有絲絲縷縷的黃色光芒透出。
鎖鏈纏繞，壓縮。
玄老的武魂是饕餮神牛，全力以赴的他足以開山，裂地，摧城。如果這場戰鬥發生在下方的明斗山脈，那麼考慮到饕餮神牛的屬性，這一片的地圖就得重新測畫了。
可現在的饕餮神牛就像是待宰的，那讓十萬年力量型魂獸都感到絕望的力量也無法掙脫鎖鏈，有這種束縛能力的器具，就算是日月帝國那群九級魂導師現在也無法製造出來。
「看來是天要亡我……」玄老嘴角露出苦笑，「這就是懲罰嗎，那為什麼第二次才來？」
這臨死前的話語只有他自己聽得到，就算霧氣中的存在知道了也不會在乎，沒有掠食者會在乎獵物的遺言。
交戰時間不長，但是他已經完全陷入了死局。敵人甚至根本沒拿出全力。這是什麼樣的存在？極限？可穆老也沒有這種能力吧？
敵人的手段很簡單，霧氣侵蝕，鎖鏈束縛。但只是這兩個簡單的手段就足以將他逼到絕境。
玄老不認為對方只有這兩項能力，他感覺，對方展現的能力與實力連一半都沒有。畢竟狼狽的是他，而霧氣中的存在相當輕鬆。
他看過上一次人類和魂獸大戰時的場景，哪怕是那獸神帝天也沒有如此恐怖。獸神自然有擊殺他的能力，帝天鐵了心要殺他，他甚至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但當時的帝天，也就勝穆恩一籌而已。雖然穆恩後來和他說過，帝天可能有某種可以超脫位面的禁忌能力沒有動用。
眼前的存在，在帝天之上！
「來了啊。」玄老慘笑一聲，巨大的饕餮神牛變得暗淡無光，鎖鏈擠壓，神牛的身軀布滿裂紋。
「死線……找到了……」
低沉非人般的聲音像是魔鬼的話語。
這一刻，快速移動中的霍雨浩在靈視中看到了一個漆黑如墨的點，以這個點為核心，一條條裂紋生長，讓人想到一個滾石砸在了寂靜的凍結的湖面。
那個點，與玄老重合。這些裂紋，就是所謂的死線，與玄老的生命相連，此刻此地，所有能感受到這場大戰的存在，只有霍雨浩，伊萊克斯和死神可以看到這些裂紋，除了他們，哪怕是玄子也看不到死線。
這是神的領域。擁有神識才可以看到這一切，霍雨浩即使不開啟靈視也可以，只不過戰鬥時開啟靈視是他的習慣。
玄子只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的終結。
轟!
像是大型建築崩壞的聲音，天空此刻真的被撕裂了，可怖的密密麻麻的裂紋清晰可見。饕餮神牛被撕碎，屬於玄老的強大氣息迅速減弱，最後如風中殘燭般不甘地在狂風中熄滅，散盡最後一絲熱。
靈魂，肉體，魂力，全部破碎，碎片消失在了暗紅色的，似乎要瀰漫在整個夜空中的霧氣中。
饕餮斗羅玄子，至此隕落！
「神級波動！」伊萊克斯的聲音顯得有些沉重。
如果說先前與霍雨浩交戰時，死神的受肉只在層次上到了神級，那麼現在的死神，在量上也同時達到了神級。
那樣的一招，放在他的世界也是禁忌魔法層次的招數了，哪怕只是勉強達到那個層次，非半神無法抵擋。何況死神的氣息還在加強。
「以死亡的法則瞬間抹除一個九階四級強者的生命，這已經是神術了。」如果是全盛時期，伊萊克斯不介意和死神已經降臨的部分正面廝殺一場，甚至有信心取勝，但是現在的他只是殘魂。
他看向意識海內原先霍雨浩所在的位置，可此刻霍雨浩早已撤去了意識化身。
天夢已經解開了自己的封印，精神本源的洪流在意識之海內瘋狂傾瀉，可無論釋放出多少精神本源，都會瞬間被思維之眼抽走。
霍雨浩半跪在地面，皮膚下的毛細血管破裂，儼然成了一個血人。
天空，暗紅色的霧氣成了厚重的雲，像是暴風雨之前從天邊橫推到城市上空的烏雲，覆蓋了月明星稀的夜空。
一道巨大的暗紅色的立柱連接了天地，暗紅的大幕以其為中心展開。在那裡，死神隱匿於暗紅之中，死亡的鎖鏈狂蛇般抖動，聲如雷霆。
因為玄老而暫時得救的王言等人此刻都有些呆滯，甚至在顫抖。
徐三石難以置信地道：「玄老死了？怎麼可能，玄老可是九十八級的超級斗羅，怎麼會這樣？」
沒有人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保持鎮定，他們剛剛見證了一位單體戰鬥力在人類中排在前幾的強者被輕易抹除。
身為預備隊隊長的貝貝想要強提精神，卻只感覺無力。他很清楚，玄老的死意味著什麼。無形的領域已經包圍了這裡，走不掉了。
這是超越了他玄祖穆恩的存在。
「王冬，我們，我們怎麼辦，玄老死了……」蕭蕭帶著哭腔，掩面而泣，嬌小的身影在淒冷的夜風裡顯得相當單薄。
看著暗紅色的天幕，王冬也相當絕望，她認識的還活著的人里，最強的就是她的大爹和二爹，這兩位一個是九十八級超級斗羅，一位是極限斗羅。
可他們都不在這，面對抹除了玄老的敵人，就算他們在這也沒用吧？
至於她的父母？抱歉，她連他們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指望她那無敵的爹媽，想像中的爹媽，只存在於大爹二爹口中愛著她的的爹媽來救場，還不如祈禱有路過的絕代強者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但看到蕭蕭這副樣子，她只能盡力安慰。
終究只是一群十幾歲的少年少女而已，他們所面對的情況，當世還活著的那幾位極限斗羅都沒見過。他們也不是像霍雨浩一樣見慣了死亡，還沒有經歷過血與火的洗禮。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一雙藍色的眼眸格外的顯眼，如同熊熊燃燒的藍色火焰。
霍雨浩顫巍巍地伸出了右手，指向死神的下方，那裡是一切的源頭，死神藉此降臨。
「雖然身體加強了不少，但是還是太弱了，明明動用的是精神系能力，如果是遇到冰帝那會兒，估計我已經掛了吧，也許該嘗試老師那個世界的機械飛升？」
聲音沙啞，這位年輕的獵人此刻甚至比剛回歸之時更加虛弱，但現在的他也空前強大，「祂們會的，我也會啊，死神，你會有噩夢嗎？」
遙指遠處的手輕輕劃下，霍雨浩的雙眸由璀璨變得黯淡無光。超越這裡所有人，神，獸感知的波動以驚人的速度擴散。
天夢和冰帝聚精會神，等待著結果。
意識海內，十團被封印的精神本源已經消失了五團，那是百萬年魂獸天夢冰蠶一半的精神本源，現在，經過思維之眼的轉化，它們全部用於霍雨浩所發動的能力。
天邊突然出現了扭曲，悽厲的慘叫聲響徹天地。貝貝等人紛紛捂住耳朵，這聲音讓他們感覺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裂。
當聲音消失之時，他們驚人地發現，死亡之手的老巢已經不再湧出暗紅的霧氣，高空之中，鎖鏈的數量減少了一半以上，暗紅的雲層中，可以看到有巨大的陰影在扭曲，它在發泄痛苦。
而霍雨浩原先所在之處，已經空無一物，只有地上的血痕被暗夜隱去。
沒有人知道，夢境與現實的界限在剛才被短暫地打通。
……
神界管轄星域，73號下位面。
鏘！
長劍被插入大地，身穿戰甲的女子杵著長劍站立在焦黑一片的大地之上。
這片大陸完了，因為連接了不知名的外來神明，不計代價的超大範圍的破壞在一瞬間將面積超過七百萬平方公里的大陸化為焦土，天空也因此陷入黑暗的擁抱。
聯邦和帝國引以為傲的軍隊和觸摸到神之領域的兩大領袖被直接抹殺，一切化作灰燼，如雲的軍隊已成為歷史，懵懂的位面意識根本無法抵抗這樣的入侵者。
幸運的是，這片大陸只是人類文明的一部分，人類文明還分布在其他幾塊大陸，只不過這一片大陸是人類文明的心臟，是最為繁榮強大的部分。
人類文明可能要花上數百年才能恢復過來。
「終於殺死了，這大陸的人類腦子有坑嗎？去召喚來路不明的神明。」女子長得極美，但現在卻絲毫不在意形象地大罵了起來。
她是神界的一名二級神祇，隸屬執法者部門。原本頂頭上司是修羅神，但是現在突然暫時由毀滅之神來擔任執法者的頭領。
對於神界來說，這一切只發生在一天之內。但上面的事情她也不好問，按規定執法就行，反正和上一任上司也不熟。
執法者的任務之一，就是保護下位面不被神級生命和異位面入侵。沒有神界保護的下位面在宇宙中是很危險的，除非這個下位面如情緒之神來到神界前所在的世界一樣，本身就擁有超過十位的神級戰鬥力。
入侵的邪神已經被這名女神斬殺，但邪神所帶來的破壞對這個星球造成的影響卻不會因為邪神死亡就立刻消失。
空氣中滿是灰塵，陽光都無法照亮大地。
「算了，這個不歸我管。」這名女神搖了搖頭。星球生態重建這種事她並不擅長，雖然神明的確有開創小世界的能力。這樣的任務，應該由-元素神派系的神明來接手。
女神突然神色一變，她收到了一條來自神界的訊息，隨即拿出一枚捲軸。
神級生命有宇宙虛空穿梭的能力，但兩個位面之間的距離很遠，靠自己穿梭空間過去就太耽誤時機了。
……
斗羅大陸，明斗山脈。
霍雨浩以一半天夢的精神本源為代價，阻斷了死神的繼續降臨的通道。沒有了來自本體的源源不斷的支持，部分被拖入噩夢，死神現在雖然依舊在神級，但也只是神級墊底，隨時會掉出神級的範疇。
如果星斗大森林的帝天捨得一條老命不要不是沒可能重創死神，甚至換走死神。但這不可能，星斗離這裡超過千里，死神的氣息還沒有傳到那裡。
要塞的士兵們腰挺得筆直，此刻的他們堅硬如鐵，體現出了軍人的風範。
離著更遠的日月帝國軍團現在也察覺到了異樣。
軍團長捏了捏手掌心全是汗水。他有想過和星羅帝國開戰的慘烈，但沒有想到會面對這種東西。
他也是一代封號斗羅，大場面也見過不少。可剛才那要從山脈那邊蔓延過來的暗紅色霧氣卻是讓他一陣頭皮發麻。
「聖靈教？」他做出猜測，對於帝國內的一些隱秘之事他自然有所知曉。可他很快搖了搖頭，「如果聖靈教有這能力，他們就不會與我國合作了。」
此刻霧氣退去，聲勢遠不如先前驚人。
「得儘快匯報帝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