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鐘,太陽沒有了早晨時的柔和,像個大火球似的,炙烤著大地。
天空瓦藍瓦藍的,沒有一絲雲彩。
吹來的風像剛從火爐里扇出來,帶著股熱意。
魚塘邊上的垂釣者們紛紛打開了遮陽傘,坐在摺疊凳上,繼續澹定地釣魚。
圍觀的一群釣魚老,戴著帽子,依舊站在垂釣者身後看得起勁。
哪裡上魚了,哪裡更熱鬧了,他們就往哪邊湊,繞著魚塘走來走去,汗水順著臉頰滴下。
每每感覺到太熱了,跑到竹林下涼快一下。
沒待上幾分鐘,他們看到釣友上魚、遛魚,又忍不住跑了過去。
整得比垂釣者還熱。
蔣非抬頭眯著眼看了下火辣辣的太陽,回家從冰箱裡拿了兩個西瓜出來,抱到竹林下。
「哇,冰西瓜。」
旁邊一人伸手貼在西瓜表皮上,冰冰涼涼的,特別舒服,他忍不住把另一隻手也貼了上去。
「你們先切了吃,我再去拿幾個過來。」蔣非指指帶過來的刀。
「謝謝蔣老闆,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一刀切開西瓜,絲絲涼意撲面而來,光是看著都感覺周身涼快了不少。
西瓜是蔣非昨晚去採摘園摘回來的,冰箱裡只能放下兩個,另外四個放在了井水裡。
蔣非走到井邊,井沿上掛著四條紅色的粗麻繩,垂到地上,用大石頭壓住了。
井口蓋著水泥澆築成的蓋,挺厚重的,他費了好大力氣才挪開一角。
蔣非拿著粗麻繩的一端,把它收了上來。
繩子的另一端掛著一個竹籃,籃子裡裝著西瓜,泡在井水裡。
他家的這口井,打了有將近二十年了,以前家裡的各種用水,全靠它。
那時候的井水喝起來有一股甘甜的味道,蔣非記憶猶新,尤其是夏天放學後,回家拿著水瓢舀上一瓢,咕冬幾口喝下,可涼快了。
現在這井水已經不能用來喝了。
陳小梅在井裡放了抽水機,接了水管連通到菜園裡,平時用來澆菜。
因為一直用著,所以水井沒有荒廢,裡面的水看起來也是清澈的。
村裡有不少水井,一部分因為乾枯而填埋了,一部分廢棄了沒有使用。
還有一部分像他家一樣,用水井裡的水來澆菜。
井水已經沒有人用來吃了,家家戶戶的吃喝用水都是自來水。
井水來自於地下水,地下水的補給來源主要為大氣降水和地表水的滲入,以及大氣中水汽和土壤中水汽的凝結。
村里農田、菜地使用的化肥、農藥那些,還有各種家禽的糞便,動植物屍腐化,會經過雨水的滲透,污染地下水質。
而井水沒有任何過濾措施。
環境污染嚴重了,地下水質污染也嚴重了,井水也就不能喝了。
大家都用上了自來水,取代了井的位置。
而且從自來水入戶後就有了規定,未經批准禁止擅自打井取水,取用水資源的單位和個人,應當向水行政主管部門申請「取水許可證」。
除了井水受到污染,長期喝不利於健康外,還有一個原因是挖井會破壞地理環境。
蔣非把浸在井水裡的四個竹籃提了上來,又費了一番力氣,把井蓋挪回原位。
他拿了大袋子,一個能裝下兩個西瓜。
提著西瓜回到魚塘邊,馬毅、汪來鴻他們都放下釣竿,過來竹陰下吃西瓜了。
「謝謝蔣老闆的西瓜招待,這麼熱的天,吃上一塊太爽了!」
「蔣老闆,你這魚好難釣啊,從七點到現在,整整三小時了,我就釣上來兩條。」
「你好歹釣上來兩條,我只釣到一條,浮漂一動不動,可太難了。」
「魚兒沒咬鉤,至少沒給你希望,再讓你失望,我跑魚了,唉,心情複雜。」
又切了四個西瓜,大家都分著吃上了。
蔣非拿了一塊西瓜啃著,聽釣魚老們閒聊和跟他吐槽魚兒難釣。
其實,他之前也不知道魚塘里的魚兒釣起來難度這麼高。
蔣非平常抓魚,都是拿個雞罩往塘里扔,再拿撈網伸進雞罩里撈。
如果沒有罩到魚,那就提起換個位置接著扔,簡單的很。
「蔣老闆,上午十一點就關門是不是早了點,可不可以推遲一點,釣到十二點嘛?」
「對啊,蔣老闆,我才釣到一條魚呢,萬一下午抽不到釣券……」
他還沒說完,圍觀了半個上午的釣魚老插嘴道:「你都釣一上午了,還想著下午能中券啊。」
「你想得太美了,下午的機會當然是留給我們這些等了半天的人啊。」
「說什麼呢,你們想得才美,當然是公平抽券了,說不定我運氣好,下午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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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句,來回了好幾輪,最開始的釣友才把話題拉了回來。
「我說,你們扯遠了,我們不是在問蔣老闆能不能延遲一點時間的嘛。」
「哦,對,蔣老闆?」
大家齊齊看向蔣非,他說道:「十一點過後,太陽太大了,我是怕你們……」
「蔣老闆,我們不怕熱。」
「有遮陽傘呢,蔣老闆,你不用擔心我們。」
「就是,我們能行。」
「那行,上午場十二點結束。」蔣非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們釣上來的魚兒數量,比他想像中少很多。
如他們所說,塘里的魚難釣,不怎麼咬鉤。
「哦耶!又多了一個小時,我要去努力了,接下來肯定好運連連。」
「我也抓緊時間釣魚去,接下來連杆,連杆!」
釣魚的釣魚去了,圍觀的圍觀去了。
蔣非啃完西瓜,坐在竹陰下乘涼,玩了會手機。
陽光從竹葉的縫隙漏下來,蔣非伸手抹了下臉上的汗珠,往旁邊挪了挪凳子。
他抬頭看了下魚塘邊上的人,那些釣魚老果然定力非凡。
釣到十二點,蔣非起身提醒大家時間到了,該收竿去吃飯了。
「時間過得太快了,我感覺才釣了一會,怎麼都十二點了。」
馬毅看向魚塘,戀戀不捨地起身收竿。
「你們一上午釣到幾條?我釣到三條。」汪來鴻問左右兩邊的人。
「我兩條,有一條五斤半的鯉魚。」季展霖說道。
「我也兩條,都是草魚,一條四斤,一條四斤三兩。」
他們手頭上沒秤,但有些資深釣魚老靠手掂量就知道它們的重量了,誤差很小的。
蔣非在菜園門口放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小型台秤和立著一張二維碼。
「一共4斤,210元。」
「5斤,312元。」
「1斤,……」
五十個垂釣者,釣了五個小時,大多只釣到三四條魚。
成績最好的一位釣友釣到了六條,他拎著魚出來時,大家的目光火熱地盯著他的魚護。
「小張,你一個人吃不完六條,不如賣兩條給我?」
釣到六條魚的小張,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魚護,笑道:「老哥,我孤家寡人一個,留一條回去吃就行。」
「找個農家樂把另外五條魚宰了,請你們吃魚。」
「我釣到四條,家裡有老婆孩子,留兩條帶回去,另外兩條也去農家樂宰了。」
「我只釣到三條,就出一條吧。」
「我也出一條……」
他們湊在門口,百來人分了五六波,分別往不同的農家樂走去。
「這是咱們釣魚群里,聚得人數最多的一次了吧?」
「是,很難得。」
「哈哈,咱們雖然去不同的農家樂,但吃一樣的魚,也算聚餐了啊。」
「算,特殊的隔空聚餐。」
一大群人有說有笑地走遠,蔣非伸了個懶腰,回家吃飯去。
午飯時間,每個農家樂都飄著魚的香味,讓人聞著都覺得饞蟲要被勾出來了。
嘗過的人回味著上次的美味,沒嘗過的人好奇地等待著。
清蒸、紅燒、酸甜、水煮、香辣……
每一盤魚被端上餐桌,都被他們一下子搶著吃完,鮮香味美!
客之家農家樂里的其他人看到他們吃魚時的誇張表情,忍不住拿著菜單問蔣成傑,他們吃的是哪種魚?
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一個個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
蔣成傑看著菜單搖了搖頭,告訴遊客們,那是他們去蔣非的垂釣園釣上來的。
遊客們連忙問垂釣園的地址,他們下午也想去釣魚。
蔣成傑把地址告訴了他們,並說了下垂釣園進園垂釣要抽券的事。
他們一聽,更感興趣了,就算抽不中券,去湊個熱鬧也行。
……
蔣非吃完午飯,小睡了一會,醒來拿過手機一看。
釣魚群里都被照片刷屏了,清蒸魚、紅燒魚、水煮魚等,各種魚兒的做法都有,換著角度拍。
說起魚的味道,那就一個字:棒。
兩個字的話,那就是:很棒。
滿分一百分,他們給魚的味道打一百二十分。
惹得群里那些沒來的人都好奇極了,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味道,把他們的味蕾都征服了。
蔣非快速翻了一遍群里的聊天記錄,上午還有一些釣友發了他們在魚塘邊釣魚的視頻。
他點開看了幾個。
蔣非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划過,剛想點開app看下新聞,看到汪來鴻發了微信過來。
汪來鴻:小非,你看,垂釣園上熱搜了。
汪來鴻:【連結】小村子裡的神秘垂釣園。
「小村子裡的神秘垂釣園?」
蔣非看著標題念了一遍,他都感到好奇了:「怎麼個神秘法。」
蔣非點進連結,熱搜話題里,熱度最高的一條有文字有視頻。
他先看了下文桉:
在一個青山綠水環繞的小村子裡,有這麼一個神秘的垂釣園。
垂釣園只有兩畝大小,看似不起眼,卻有無數釣魚老爭相而來。
釣魚不是你想釣就能釣,只有抽中「釣」券的人才有入場垂釣的資格……
蔣非看完文桉,忍不住笑了。
整個下來,大概就是說,垂釣園面積小,來垂釣的人多,得先抽券,很多人擠著排隊。
釣上來的魚一斤賣25元,養殖的魚賣得比市場價高很多,但還是很多人爭著搶著來垂釣。
顯得垂釣園多多少少帶著點兒神秘!
蔣非點開評論前,先做了下心理建設,文桉這麼寫,評論區大概會噴這是垂釣園的宣傳炒作。
沒想到一點開,熱評都挺好的。
—看到最後,發現村子名字很眼熟,那個草莓很好吃的採摘園不就是在白河村。
—對,是那個白河村,我上個星期剛去過,但不知道有垂釣園。
—看視頻,垂釣園就在蔣老闆的家旁邊,我記得那是蔣老闆的魚塘。
—白河村啊,那兩隻金絲雀還好嗎?
—上次熱搜,一個個喊著要去看蔣老闆的人,請問你們都去了嗎?
—你們的關注點都偏了,都不想知道垂釣園神秘在哪嗎???
—想!有去過的兄弟姐妹說一下嘛。
—人在白河村,沒有去垂釣園,但隱隱聽說垂釣園最神秘的是魚的味道。
……
「蔣老闆,快三點鐘了,該抽券了,我們要進神秘的垂釣園釣魚。」
下午垂釣園開放的時間是三點。
還不到三點鐘,想進去垂釣的人陸陸續續都到了,站在院子外喊蔣非。
「來了。」蔣非應聲從屋裡走了出來。
「小村子裡的神秘垂釣園,快讓我們瞧瞧有多神秘,哈哈。」
顯然他們中午都在群里看到了釣友們發的熱搜連結,笑著打趣了一番。
蔣非發現下午來的人比早上還多。
跟早上的流程一樣,他們很快抽完券,抽中的人各自選釣位,抓緊時間垂釣起來。
蔣非回家倒了杯水,看到女兒醒了,懵懵地坐在椅子上,臉頰上還頂著草蓆印子。
「爸爸,你要去釣魚嗎?」星星仰頭問道。
「我不去釣魚啊,我去看別人釣魚。」蔣非答道。
「爸爸,我可以去釣魚嗎?」星星又問道。
「可以啊。」蔣非看了女兒一眼,「你想去?」
星星點點頭。
蔣非拿了自己買來只用了一次的釣竿,帶著女兒來到魚塘邊。
星星抱著小凳子跟在後面。
「蔣老闆,你也來釣魚啊?」旁邊的釣友看他拿著釣竿,開口問道。
蔣非笑著搖了搖頭,指指身後,說道:「不是,我女兒想釣著玩玩。」
「原來是星星想釣魚,我就說嘛,每次喊蔣老闆來釣魚,他都不來的。」
汪來鴻說道:「他的裝備買來吃灰的。」
蔣非笑了笑,沒有解釋。
擁有動物親和力+1的他,根本釣不上魚,他能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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