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前一天告訴我,安心跟你並肩,後一天把我扔給一幫歹徒,你知道這種行為有多渣多垃圾麼。」
陸聞檀知道,即便是誤會,那也是他沒處理好,她才會誤會。
所以,他是真的想讓她抽他兩巴掌。
但顧言緊握著拳頭,「起開,我去睡,這只是一場戲,項目合同簽完就結束,陸先生別演太過分。」
「我是快訂婚的人,就算你道歉了,也不能成為我去傷害周忘亭的理由。」
陸聞檀聽著這話,昏暗裡,像有一塊冰悄然碎裂。
他眉頭緩緩皺起來,「周忘亭的人品無可厚非,的確值得一個女人託付,前提是你對他有感情麼?婚姻是大事。」
「我當然知道婚姻是大事,所以才選周忘亭這種足夠穩定的人。」
陸聞檀不聽那麼多,沉著臉,還是那句話:「你喜歡他?」
顧言腳步都沒停,「斗轉星移,時移世易,去喜歡一個人又不是難事,時間久了就好了。」
這句話不知道哪裡戳到了陸聞檀。
他從地上起來,突然把她拽了回去。
「那我告訴你,不再喜歡一個人更難,哪怕時間再久,都做不到。」
「我是這樣,你一定也是這樣,除非你不是人。」
顧言冷著臉,「罵誰呢。」
「沒罵你,誇你呢,是仙不是人。」
「連我做不到,你怎麼可能說不喜歡我就不喜歡了?」
顧言似是冷笑,「你健忘嗎?我很早就說過對你根本沒感覺。」
陸聞檀沉默許久。
才低沉、認真的替她剖白,「沒感覺,就不會因為誤解我不要你而恨我,更不會願意生下我們的孩子。」
顧言整個人驀地一緊,「誰跟你說生孩子,我哪願意了?」
陸聞檀也愣了一下,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
「你信息里跟我說懷孕的事,就是願意生下來的。」
「天快亮了。」他又很快突然轉移話題。
關於三年前的事,解開了誤會就行,再多說,只會讓她情緒更不好。
不過,陸聞檀加了一句:「我這個人固執又軸,只能委屈你被我盯上了。」
最後把她帶回了床上,還給她蓋好了被子,最後也只敢在她額頭印一下,「睡吧,還可以睡兩個小時。」
陸聞檀沒有繼續在房間裡待著。
從樓上下去,是直接到房子外面的,一眼就看到了剛到的周忘亭。
李芸也因為周忘亭過來而被迫起來了,披著一件外套,一臉無奈,「要不,你們倆聊會兒?」
陸聞檀充分發揮自己傻子弱勢群體不需要講究那麼多的優勢,「我才不跟他聊,剛運動完累得都不想張嘴。」
周忘亭眼神緊著看他,溫溫和和的突然毒舌了一次,「頭腦不行,確實應該多鍛鍊,至少四肢能發達,總要占一樣。」
陸聞檀眉頭挑著,「我一樣不占但我有媳婦,你有?」
李芸是憋著沒笑,看他那傻得意的勁兒!
不過,他確實是有那個得意資本的,夫妻生活好像特別幸福。
周忘亭走了兩步,拿了煙遞過去,「反正都睡不著。」
陸聞檀沒事的時候其實菸癮也重,都已經下意識的伸出手,但停頓住了。
昨晚睡前她提了一句,這段時間開始,最好不再抽菸。
「啊對了。」李芸打斷了他們之間沒有硝煙的戰鬥,看向陸聞檀,「顧小姐說,七點的時候,你要把鍋上的藥喝了,我定時了熬著的,那時候就好了。」
陸聞檀不知道這個事,「什麼藥?」
她什麼時候交代的?他並不知道。
李芸實話實說,「我不是中醫,所以我其實也不清楚,不過,是昨天吃完飯後,顧小姐跟村民問診的時候分別從不同家裡湊了幾個草藥熬的。」
她指了指陸聞檀的背,「可能對你那個傷有幫助?」
陸聞檀轉頭看向周忘亭,眼裡的自豪不言而喻,她是關心他。
周忘亭已經點著了煙,「她關心的是項目。」
陸聞檀勾唇,總歸藥是要喝到他肚子裡的。
他不光喝了,還把藥帶回了酒店。
他們在水縣的時間不能太久,要回陸豐把項目培育選址確定下來,免得真被陸野搶先操作。
所以,吃了早飯就從村里離開,回了縣裡的酒店,臨時定的當天機票,市里才有機場,收拾完東西就坐汽車上市里。
水縣相對偏遠,上市區的高速都還沒開通,路線在高山里輾轉。
來的時候顧言沒感覺,今天可能太趕了,車子繞來繞去,她整個人不舒服。
少見的暈車了。
從她一開始不舒服,陸聞檀就注意到了,但是每次問她,她都說沒事,然後靠著窗戶,臉朝外。
這一次陸聞檀沒再問她。
在她的腦袋無力的幾乎搭到玻璃上的時候,他的手心墊在了她的額頭處。
握了她的手,一片冰涼,還帶著虛汗。
那會兒顧言是一點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把手抽回來都做不到,感覺冷汗直冒,指尖甚至有點想抽筋的麻。
她自認身體素質其實很好,除了冷不丁一個感冒會很嚴重之外,沒什麼基礎病。
但是懷孕一次,身體似乎消耗了不少,雖然都兩三年了,一累就還是會覺得虛軟。
陸聞檀的掌心反過來,將她的腦袋挪到了自己肩上,環住她的肩儘量不讓她晃來晃去,不會那麼難受。
另一手放在了她的胃部,手腕微微用力向下壓。
就這樣的姿勢持續了不知道多久,顧言那種冷麻、想吐的感覺逐漸降了下去。
身體不再那麼難受的時候,嘴裡又突然被餵了一顆糖。
「含著。」陸聞檀的聲音。
她那會兒雖然不那麼難受了,但緊閉著眼睛不敢睜開,怕又難受,所以就是下意識的照做。
到市里,顧言下了車坐著休息好久才緩得差不多,手腳已經回暖。
手機里好幾個周忘亭的信息和未接。
她和陸聞檀要返回京城,但周忘亭在這邊的出差才剛開始,行程就這麼錯開了。
顧言簡單報了個平安,差不多該準備值機過安檢了。
陸聞檀拿出了在李芸家熬的中藥準備喝下午那頓,顧言伸手拿了過來,「不能這么喝,每次要重新燒開。」
也不是完全不能,只不過他的身體狀況跟別人不一樣,顧言不推薦。
只得補充了一句:「回京了再熬吧。」
陸聞檀薄唇微勾,那就是回京後,她會繼續負責他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