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按摩真是曠世持久，他終於得以再次恢復面部朝下的就醫狀態。
好多了，呼吸都活過來了。
顧言已經起身去洗手，關上衛生間門的時間，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臉上很燙。
掬了一捧冷水洗了兩次臉，好多了。
擦乾臉，她才走出去，還是清淡專業的醫生模樣。
「護手霜在茶几上。」陸聞檀埋著臉提醒她。
顧言走過去擠了一點出來。
這個護手霜是陸聞檀自己買的，上次說送她，顧言沒收，因為價格高。
但是他每次都會要求她用。
不得不承認味道和效果都是顧言喜歡的類型，所以每次來給他做診療她是用的，但就是不私自帶走。
陸聞檀按摩完後背上敷著藥，要四十分鐘左右。
等時間到了，顧言會繼續給他做針灸，這會兒她的手需要休息，就坐在了沙發上。
安靜的空氣里，是顧言的聲音：「有些東西，該扔就得扔了，放著都不協調。」
陸聞檀抬起頭，從她的視線里看出來，她說的是陽台上的冬青。
假裝沒聽見，問：「你剛剛說話了嗎？」
她剛剛說話的時候，他趴著的，看不到她的臉。
顧言頷首指了指冬青，「長太大了，不適合樣在這裡了。」
確實有點格格不入了。
但還沒有到不能繼續養著的地步，它又不是多麼金貴的品種，放在這種出租房裡其實也相得益彰。
所以，陸聞檀知道她說的，其實不只是冬青。
著重在說他的心思。
可能是因為他問了戒指的事，讓她清楚的確定了他到現在還是賊心不死。
「協不協調並沒有嚴格定義。」陸聞檀趴回去。
「我覺得它好看，它就好看，覺得她值得，那就值。」
顧言坐那兒看了一會兒他。
然後隨手拿起帶過來的書開始看。
過了半小時，顧言合上了書本放回包里，又拿了銀針開始做準備。
倒是陸聞檀主動把話說得明了了一些，「你就算不給我機會，也不用在周忘亭那兒坑害自己。」
「他和前任恐怕還沒處理乾淨，你就急著往坑裡跳。」
「你自己倒還好，但你還帶個孩子的。」
顧言的視線從針尖抬頭看了他一眼，「你認識周玥。」
「認識她爹。」陸聞檀挪了挪腦袋，「我是不是可以起來了？」
得到她的允許後他才翻過身，拿過毯子蓋著腰腹，坐起來。
「周繼軍剛被查了，這麼危機的時候，周玥會找周忘亭幫忙的，作為男人，又是生意人，很難不答應。」
顧言神色平淡，「周忘亭不是那種人。」
這話陸聞檀就不愛聽了。
剛剛還跟人吵完架，來他這兒就維護起來了，這是完全把他當外人了。
「哪種人？」他輕哼。
為了讓她明白情況，他一副透密的神色，「有點事，沒跟你詳細聊過，談好的燕南銀行還記得嗎？」
顧言這才看了他一眼。
陸聞檀接著道：「周玥的父親叫周繼軍，在燕南銀行的直屬行，剛聽說被查了。」
顧言手上的動作這才一頓。
「什麼時候的事？」
他表情遺憾，「我也剛知道，燕南銀行已經是最好的選擇，否則這個項目就拿不到我手上了，所以，燕南銀行不能出事，不光周玥，可能連我都想找周忘亭幫忙。」
顧言聽得明白，只有周繼軍沒事，燕南銀行才能沒事。
燕南銀行沒事，這個合作就能順利進行，否則項目就要被卡住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懷疑，是不是周忘亭操控的這件事，為了讓陸聞檀做不成項目。
畢竟，周忘亭確實不太喜歡陸聞檀，會把他當做所謂的情敵。
可是她又很快否決了，周忘亭不是那麼陰險的人，她不應該那麼想。
但正如陸聞檀所說，顧言也覺得周忘亭會幫忙的。
他放不下周玥是事實。
周玥來找她，同時又頻繁跟周忘亭見面，估計就為了她父親，一切都對應上了。
針灸的時候，顧言很安靜。
陸聞檀很想聽聽她現在對周忘亭的看法，所以忍不住找話題。
「聽說他和周玥當初感情挺好，但分得又特別倉促。」
「往往這樣的倉促，最容易舊情復燃……嘶！」
一針下來，疼得陸聞檀倒吸氣。
她故意的吧。
後面他幾次試圖說話，她都這麼治他，最後陸聞檀只好乖乖閉嘴了。
一直到針灸結束。
他還是堅持讓她留下來吃飯，他就簡單的做三道菜，很快。
顧言沒走。
吃飯之前，她就到了桌邊坐下，陸聞檀轉身進去盛飯。
顧言看著他的背影，冷不丁的問了一句：「我們當初的分開，算不算倉促？」
她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他沒有停下來，照常的步伐進去盛飯。
出來的時候，也看不出來臉上有什麼異樣的表情。
像是真的完全聽不到她說話，治療和吃藥這麼些日子，毫無療效。
「謝謝。」顧言接過飯碗。
一頓飯也吃得安安靜靜的，她那句話之後，基本沒說過了，中途偶爾需要在手機上回復患者的諮詢。
工作的緣故，顧言現在吃飯比較快。
她吃完後，端了水走到窗戶邊，在他看不到唇形的地方說話，「你可能不知道，當初懷孕，我多想第一時間告訴你。」
「如果你先知道我有身孕，是不是就不會對我那麼粗暴和冷血？也不會走到今天？」
「可惜沒有如果。」
「所以就算分開的同樣倉促，但不是所有相同的倉促，都能舊情復燃。」
她抿了一口水，看著他繼續吃飯，沒什麼反應。
顧言走了過去，放下水杯，「我得先走了，你廚藝很一般，下次別強留我了。」
陸聞檀抬頭，勉強的表情，「進步的機會都不給？」
她笑笑。
從餐桌離開，她去拿了自己的包，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自顧自的說了句：「是不是影響男性功能了？內褲型號都換小了。」
因為她下午過來，陸聞檀早上收拾了家務，淘汰了一批褲子。
他記得垃圾讓叢溫扔樓下了，而且型號並沒有換小。
陸聞檀走到玄關，推開門，往門板放垃圾的地方看，怕叢溫忘記扔了。
結果，四目相對。
顧言眸色淡淡瞧著他，「聽力這麼好叫聽不見，陸先生是打算挖掘聽超聲波的功能才算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