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那會兒在會所碰到叢溫，叢溫對那個鄭總的態度，她到現在都記得。
叢溫是陸聞檀的人，叢溫對別人的態度，代表著陸聞檀本人的意思，都低微成那樣了，她自然以為他們需要這樣的項目讓自己在陸氏重新站起來。
叢溫張了張口。
「那個，其實是別的事兒。」
「不過現在也沒在談了。」
顧言的車繼續往前開，有短時間的沉默，然後看到陸聞檀的電話打進來，順勢掛了叢溫這邊。
按下接聽鍵，顧言還沒說話，陸聞檀那邊就問了她一句：「冬青有什麼不能吃的東西嗎？過敏源有麼？」
顧言蹙了一下眉，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點兒沒頭沒尾，怎麼突然想起來的。
「你問這個幹什麼？」她以為他就是隨口問的。
細聽陸聞檀那邊的聲音，其實帶著幾分凝重，還有一些不易察覺的焦急，「你先告訴我。」
顧言看了一眼時間，「你要是沒吃晚飯，正好出來一起……」
「我這會有點忙，你先回答我的話！」陸聞檀直接打斷了她。
顧言總算聽出了一點什麼，「冬青跟你在一起？」
要不然他不會無緣無故突然問這個。
可冬青明明跟她說被周忘亭接上回家了的。
顧言一雙葉眉逐漸的皺在了一起，「你為什麼會和冬青在一塊兒？」
陸聞檀的聲音裡帶上了一些歉意，「我道歉，我的問題，你能不能先回答問題，醫生那邊在等。」
這話讓顧言神經也跟著緊繃了起來。
「地址。」顧言正在看路，這會兒正好方便掉頭，聲音跟著嚴肅起來，「哪個醫院。」
陸聞檀給她報了醫院地址，顧言眉頭更緊了，但還是掉頭往回開。
軍醫大附屬醫院這個地方，她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去。
電話沒有掛斷，但陸聞檀那邊顧不上她，她只能先等著，聽著他跟那邊的醫生交流。
顧言自己是醫生，多少能聽出個大概。
沒有等陸聞檀跟那邊的醫生結束交流，顧言在電話里打斷了他，「冬青都吃了什麼東西？」
陸聞檀這會兒並沒有那麼鎮定，難得的腦子有些亂，所以一時間也沒辦法挨個菜的給他羅列出來。
顧言車速很快。
冬青雖然是早產的孩子，但他身體素質其實是很好的，就算偶爾生病，他從來也不會哭鬧，都是安安靜靜的配合醫生、配合家裡人照顧。
可越是這樣，顧言就越心焦。
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在醫院連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不知道一個人默不作聲的窩在哪裡。
終於到醫院，她幾乎是衝進去的。
顧言直接去的急救室門口，剛好碰到有護士拿了幾個藥過來，她掃了一眼，「給誰用？」
護士正忙，沒時間回答這種問題。
顧言把她攔住了，「這兩個藥用在一起會腎衰竭，給誰用？」
護士這才看了她，因為她說的是對的。
但是，「救命要緊，命比腎重要。」
陸聞檀也走了過來，顧言回頭看他，「冬青在裡面？」
陸聞檀點頭，「不止冬青，一起過來的幾個急診都在裡面。」
顧言又一次拉住那個護士，「我兒子先不用這個，我一會兒自己進去看情況。」
她一邊拿了手機，直接打給古先生。
急救室一般人不可能進得去，她只能借人脈，也沒敢和古先生說是冬青，只說了是她的一個病人，「情況緊急，麻煩您找人通融讓我進去，要快。」
古泗欽對於她的要求一向都是能滿足就滿足，她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做，電話都沒掛，另一手就已經示意讓人去安排了。
掛掉那個電話，顧言緊握著手機。
古先生那邊安排好之前，她回頭看向陸聞檀，聲音透著清冷，「我好像說過讓你以後少和冬青接觸。」
陸聞檀知道她會有這樣的責問，「這是意外，但是……抱歉，我只是想帶孩子吃飯。」
「背著我帶他吃飯，我也可以認為你有意為之。」顧言面無表情，那種敵意直接寫在眼睛裡。
陸聞檀神色暗暗，眉頭輕輕皺起來，這話很傷人，那是他兒子，他怎麼可能害冬青？
但他確實是背著她，刻意隱瞞，所以陸聞檀沒有辯解，「我的過失。」
「有用嗎？」顧言聲線緊繃了，「你現在做什麼事就好像態度足夠好、把自己放得足夠低就可以了？」
「這樣做給我看有什麼用？如果冬青真的有個什麼事……！」
顧言吸了一口氣。
冬青最好是什麼事都沒有。
她就這麼一個血親。
那邊的專用電梯門打開，走出來三兩個人，徑直往顧言走，「顧醫生？」
顧言點了一下頭，「我能進去了？」
時間緊，雙方也沒有多說，直接帶著她往裡走。
陸聞檀透過大門的一扇玻璃往裡看，頭一次見她這麼嚴肅、緊張的模樣。
換衣服、戴手套等等一氣呵成，透著一種他陌生的專業，也透著他不熟悉的迷人。
陸聞檀復盤了今天帶冬青的整個過程，問題顯然出在食物上，但從小吃到餐廳，還有甜品，不知道是哪個環節。
過了十幾分鐘，不知道顧言那邊怎麼樣，陸聞檀倒是接了叢速的電話。
「那個餐廳已經被封了，食物有問題，今天剛好一個司長去那兒吃飯，除了那個司長本人，其他人應該是被牽連了。」
陸聞檀敲門叫了人出來，想把這個情況給裡面遞進去。
出來的剛好是個急救醫生，無菌服、手套都是全套的，但顯然她的位置被人頂替了。
聽完陸聞檀的話，醫生看了看他，「你跟裡面那位是一家子？她剛剛已經把這個情況說了。」
也就是說顧言的情報比他還快。
所以裡頭所有急診全是食物中毒，只不過程度有輕有重。
急救室都快亂套了，反而是外來的醫生成了主導，院裡的值班醫生和剛剛來的領導都是聽她調配。
陸聞檀沒有因此安心，食物中毒可大可小，他在公司里見過的案例不少，幾乎出人命的不止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