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見狀,心中驚駭之餘,更加憤怒。
他割破手掌,將自身鮮血抹在臉上的三眼獠牙鬼面之上。
「以吾精血。」
「世尊地藏。」
「百鬼道,開!」他嘶啞低沉地念出法訣咒語。
鬼面沾染鮮血的剎那。
那三隻瞳孔猶如深淵,攝人心魄,吞噬萬物。
獠牙被鮮血潤澤得更加猙獰。
鬼面中的凶煞之氣和黑衣人交織相融。
頓時就魔焰滔天,四周血霧升起,白骨惡鬼成群,從鬼面中咆哮而出。
地脈匯聚的金龍眨眼之間,啃食殆盡,甚是驚顫駭人。
血霧蒸騰,鬼哭狼嚎,黑靄翻湧,黑衣人則在血光與魔氣中若隱若現。
如同冥王降世,睥睨世間。
土地公雖心中大駭,卻故作鎮定。
不急不躁,穩了穩身子,站立在原地,口中默念法訣。
「乾坤定。」
「地氣生。」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言畢,只見土地公身形一閃,化作無數金光。
那金光中隱隱有龍蛇舞動,地脈涌動。
金光神力逐漸凝聚,化作一尊巨大的金色法相,法相莊嚴肅穆,手中握著一根白色拂塵,散發著無盡威嚴。
那尊金色法相輕輕一揮手中的拂塵,便有無數金光四溢開來,成群的白骨惡鬼頓時慘叫連連,化作一陣陣血霧消散於無形。
隨著百鬼的消散,百鬼道術法盡數破解,周圍的血霧和魔氣也迅速散去,土地公的身影緩緩從法相中顯現出來,疲態盡顯,氣若遊絲。
「混帳,自家本領鬥不過,就偷用佛門的本事,丟人現眼的東西,我呸!」黑衣人不由怒喝道,嘴角溢出一抹鮮血,不知是被氣的,還是百鬼術法反噬。
土地公充耳不聞,默默盤膝坐於地磚之上,背後顯現一幅大地浮雕圖騰,濃濃地脈之力再次磅礴翻湧。
只見他右手捏訣,左手抓起一把土塵,地脈之力瞬息間將土塵化作無數石矛刀槍,疾如閃電朝黑衣人刺去,密密麻麻,無邊無際。
黑衣人冷笑一聲,手中白骨杖舞得風雨不透。
骨杖掃過的軌跡上,一道道死亡符文凝聚成實質護盾,硬生生將鋪天蓋地的石矛刀槍一一擊碎。
緊接著,他反手一杖,直指土地公所在,那藍瞳骨杖射出一道冰霜光束,地面頃刻間結成千里冰封,意圖將土地公困於其中。
土地公不愧是守護一方的神祇,面對如此攻勢,他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口中念咒,周身環繞的地脈靈氣再次瘋狂涌動,噴薄而出,猶如洪荒猛獸掙脫束縛。
剎那間,整個古墓地面陡然隆起,墓磚飛散,一座座土丘拔地而起,阻擋住了冰封之力,隨后土丘爆裂開來,化為萬千土劍,交織成密集的劍網,向黑衣人反擊而去。
雙方激戰正酣,古墓之內,石柱似將傾倒,兵俑紛紛被震倒在地,頂梁搖搖欲墜,整座大墓顫慄不止。
漸漸土地公氣息越發紊亂微弱,神力所剩無幾,而黑衣人卻是越戰越勇,攻勢越來越凌厲詭異。
說時遲,那時快。
黑衣人白骨杖一杖襲向土地公的心口,土地公抵擋不慎,滾滾黑色魔氣纏繞於身,只見土地公身形一顫,差點從空中跌落下去。
他連忙穩住身形,深吸一口氣。
黑衣人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狠辣之色。
他冷喝一聲,身形猛地一閃,化作一道黑影向土地公衝去。
這一次,全力一擊。
土地公咬牙爆發出一股強大的神力。
那神力猶如一道洪流般洶湧而出,瞬間將黑衣人的陰氣衝散。
就在這時,黑衣人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出現在了土地公的身後,一掌擊在了他的背心之上。
土地公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間湧入他的身體之中,他的五臟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粉碎。
他口中鮮血狂噴,身形如斷線風箏,倒飛出去。
待到塵埃落,萬物歸靜。
土地公敗了,奄奄一息趴在地磚上。
他耗盡全力而有未逮,依然是敗,或許一切皆是定數。
想到此處,土地公不由一陣暢懷大笑道:「這麼多年過去,還是打不過你。」
隨即咂了咂嘴,接著笑談道:「好啦,此次我是真的油盡燈枯,我和你的恩恩怨怨如風散吧,我的好師弟,咳咳咳。」
話未說完,便猛咳起來,一口鮮血從土地公嘴中湧出。
土地公默默燃燒自己的本源,眼神看向遠處呆若木雞的少年棄兒。
他艱難地抬起手,眸中多出幾條血絲,一道泛著金光的大地神力自掌心流淌而出,徑直衝向棄兒。
見到此狀,黑衣人怒不可遏道:「他不過是凡俗小兒,資質平庸,你怎能如此?」
言罷,黑衣人想出手阻止,瞥眼看到土地公搖頭,思忖一番,蠢蠢欲動的手又緩緩收回。
這邊棄兒早就被剛才的大戰驚得心驚肉跳,六神無主。
眼看金光朝自己而來,不由得一陣膽怯,剛欲逃走,卻被黑衣人喝住。
「你若敢亂動,挫骨揚灰。」黑衣人淡然道,手中白骨玉杖幽光點點。
棄兒聞言,想逃的心思立馬收了起來,站著不敢亂動。
「天地悠悠。」
「浩氣蕩蕩。」
「乾坤寰宇。」
「宇宙玄黃。」
「吾之氣運。」
「地脈洪荒。」
「燃吾神力。」
「洗筋伐髓,起!」土地公口中喃喃說道。
原本趴著的身子也艱難盤膝而坐,一手指地,一手掐起法訣。
「轟隆」
磅礴地脈之氣,衝破古墓的地磚,地脈之氣猶如江河倒灌,奔騰不息,與金色神光交融,一圈又一圈圍繞著棄兒。
當金光觸及,棄兒便如遭受雷霆一擊,全身如被千萬根銀針刺穿,那種痛苦仿佛要將他的魂魄抽離。
豆大的汗珠滾滾滑落,臉色時而煞白如紙,時而漲紅如朝陽,喉嚨里發出低沉而壓抑的嘶吼,此般洗筋伐髓,早已非尋常人所能容忍得住。
「人為百靈之長。」
「頭為天靈之地。」
「風池為天靈之主。」
「以吾神力,聚氣化神,開爾先天,風池破。」土地公法訣聲再起。
神光受法訣指引,來到棄兒的頭頂。
無數神光傾瀉而下。
猛烈衝擊乞丐少年的風池穴。
咔。
一聲輕響。
仿若骨頭斷裂。
原是神光和穴竅衝擊發出的聲響。
只見那縷神光猶如激流撞擊礁石,在乞丐少年穴道橫衝直撞。
風池穴道內的凡人體質阻礙猶如千年頑石。
堅硬無比。
好在神光後勁十足,無數地脈靈氣,源源不斷匯聚而來。
雖是這般。
那縷金光仍需以極大的力量,才能鑿破天池穴其中的一絲障礙。
這何嘗不是一場生死的洗禮。
棄兒如同在火焰與冰霜中煎熬,痛苦不堪。
也正是這痛苦,如同烈火鍊金,讓原本脆弱的經絡得以錘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