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勞兩個小時的三人,收穫了半桶河蝦,本只打算捉著玩的穆仁見如此豐收,臨時起意,欲要親自動手,做一桌美味沒有添加劑不帶任何科技的美食。
提議深得另外兩人心聲。
而地點就選擇在了藍妧晨的宿舍,畢竟他的宿舍最近,
穆仁和藍妧晨的家離得不遠,所以在這求學,都是住外租的宿舍。
高中生自租的房屋可說,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小房間內除了床和桌子再也就一套廚具以及為數不多的零散用品。
而牆角掛著的老舊吉他和床下的籃球,成為了點綴生活的神器。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物質沒那麼豐富,倒也清閒。
「你還會彈吉他?」荏裴雪問道。
「那是自然,有什麼是我不會的呢?」藍妧晨正欲侃侃而談,一想又止住了滿腔的話語,他心思玲瓏,怎麼會看不出什麼,嘴上賤一下也就罷了,怎麼會真的想著挖兄弟的牆腳,於是指向了穆仁,
「吉他還是三年前他教我彈的。」
「真的嗎?」荏裴雪目光如炬,「那你不會還會打球吧。」
「是的,我剛開始打球也是他帶我的。」藍妧晨忙打自己認為的助攻。
荏裴雪帶著希冀的眼神開口道:
「穆仁,你彈唱一首給我,給我倆聽,好不好?」
「這,」穆仁頷首,無論是揮灑汗水的球場奔騰,還是閒情雅致的音樂都是那時候的自我救贖,
累,或者寄託都能將那些難過的事暫時擱置,
只是後來的他變得默不作聲,更習慣將心事流放心底。
「你就來一個嘛!」
荏裴雪近似撒嬌的聲音將穆仁的心聽得酥酥麻麻,便答應了下來,
他取下吉他,吹落上面一層薄薄的塵土,調音過後,便動起了手指,
噔~噔~噔~~噔~噔噔噔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
「在遠方的時候,又想你到淚流,這矯情的措辭結構,經歷過的人會懂,
那些不堪言的疼痛,也就是我~自作~自受~
你沒有裝聾,你真沒感動~」
婉轉憂鬱的聲線隨著前奏豁然出現,兩人聽得入神,穆仁的聲音中卻也出現了不易察覺的顫抖,
「一個人的時候,偷偷看你的微博,
你轉播的歌好耳熟,我們坐一起聽過~
當時嫌他的唱法做作~
現在聽起來竟然很生動,
可能是時光,讓耳朵~
變得寬容。
如今~一個人聽歌總是會覺得失落,
幻聽你在我的耳邊輕輕訴說,
夜色多溫柔~~
你有多愛我~~~~~~」
長高音過後,穆仁停下掃弦的手,弦聲餘音裊裊,
「好大兒,你搞什麼,給為父差點弄哭,整得想我都想前任了。」藍妧晨揉搓著眼睛,「還有,你啥時候學會顫音的,背著我報補習班是吧,你小子。」
而在一旁的荏裴雪卻默不作聲,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知是很久沒唱歌,還是某些記憶被打開,穆仁又動起了手指,
噔噔噔~噔~~噔噔~
「昨夜做了一個夢,夢裡我們回到手牽著手,
醒來的失落~無~~法言說,
打開了OICQ,聊天記錄停步去年的深秋,
最後的挽留,沒~有說出口~
我們還是朋~~友,是那種最遙遠的朋~友,
你給過的溫柔,在記錄之中~~全部都保有~~~
你灰色頭像不會再跳動~
那怕是一句簡單的問候,
心貼心的交流一頁頁翻閱多難過,
是什麼~墜落~升空~~~
又想起你曾說的陪我到最後,
暖色的夢變冰涼的枷鎖,
如果時光倒流我們又~
能抓得住什麼?」
~~~~~~
「當我發現所謂醒來其實是另一個夢,
你不在的世界,
就算當初聲嘶力竭,
我作苦苦的求你~留下別走~~
也沒用~~~奧~~奧~~~
灰色頭像靜靜悄悄不會再跳動,
我的絕望~溢出胸口
是什麼~墜落~升空~~~」
~~~~~~
「如果時光倒流我們又~
能抓得住什麼?」
匆忙的手指再次停下,寂靜的房間裡只有河蝦在桶里爬來爬去的細微聲音,
沉默的三人竟默契地紅了眼眶,怪那詞是年少的必殺,怪彈唱的人演繹的太過生動。
良久之後,還是藍妧晨打破了傷感的局面,「搞什麼啊,搞什麼啊,什麼破腔調,咋了?你個萬年鐵樹還談過戀愛?失過戀。」
「別搞了,你倆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早早地結婚,我摟席。」對於藍妧晨一如既往的瞎說,荏裴雪沒有什麼反應,
有些感傷的穆仁也罕見地沒有回懟好大兒,被一語中的,他不知道當年的那一段時光,算不算的戀愛,想來應該不算,
連個表白都沒有,怎麼算得上呢!
談結婚?他能有那種機會嗎?
一念至此,他又難免悲悸,
他不曾擁有的,終究還是無法擁有,
上天並不打算給他夠多的時間,讓他去打造那些。
「好啦!」藍妧晨攔住穆仁,用混話驅散起了不愉快,「怎麼還演起來了,沒談過還真讓你演出了痛苦的模樣,好了,乖,就算沒有人要你,這不還有為父嗎,再者說,這不還有一位嘛。」
穆仁瞅著眼前的兩人,他真的不捨得,不捨得兩個月左右後就煙消雲散,他不捨得爺爺,還有不甘心的事沒完成。
他的離開,這幾人會很傷心吧。
「哎呀,都說了別搞了,咱們做蝦吃吧。何以解憂,唯有狂吃不胖。」
「是呢。」一直沒說話的荏裴雪也幫腔了一句。
穆仁放下吉他,拭一把眼角,心中決定。
要和這些他愛的人好好共度殘生,
哪怕余時很短,也要如夕陽般渲染天際。
只是,準備起手的兩位共軛父子,此刻盯著桶里的蝦卻面面相覷了起來。
穆仁平時喜歡做飯,可還真沒有燒過蝦,根本不知道怎麼入手。
一旁的荏裴雪一看便知,嘆了口氣,不出所料還是得靠她,
「你們兩個可得了吧。」
繼續道:
「今天的大廚我當了,你們兩個就給本大廚打下手吧,先去把蝦清理乾淨,快點去,耽誤了時辰,拉出去砍了。」
「好的,皇上萬歲。」藍妧晨提著桶吼了一聲和穆仁去院子裡開始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