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賓館306房間的吊燈底下,荏裴雪正慌忙地從行李箱內翻找東西。
或許是有些焦灼,綠色的瓶子被它翻來翻去幾次才看到。
「大笨蛋,你忍著點啊,會疼。」
說完才開始用酒精和碘伏擦拭在穆仁的膝蓋處。
弄完用紗布包紮住,還不放心地提出要帶穆仁去醫院。
被如此重視的穆仁難掩神色,
只是一點小傷罷了。
他說了很多次不用才說服荏裴雪不去醫院。
難怪箱子那麼沉,她的衣服也沒多少,除了一點化妝品,其餘居然都是防止日常發生意外的有效物品,
雖然這次只用到了兩三樣,可她的細心已無可挑剔。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趁著時間還多,兩人看起了明天的車票。
糾結下還是選了中午十一點票,無他,可以多睡會。
無論是穆仁還是荏裴雪,今天的運動量已遠遠超標,躺在床上,聊著聊著,荏裴雪睡去,穆仁將被子給她蓋好,卻因太過靠近,
說實話,他又那麼一刻是想吻她的,但他知道,不能,
只是徒增悲傷罷了。
「阿雪,醒醒。」穆仁輕輕搖晃荏裴雪,她睡得很沉,想來昨天是真的累到了。
「嗯~」
熟悉的起床語音,荏裴雪全然不知這樣的聲音對穆仁自控力造成了多大的麻煩。
「才八點半,票是十一點二十幾的。」荏裴雪伸懶腰,不怎麼想起床。
穆仁拍住額頭,心想是挺早,只不過化妝這套流程下來,還不知道要多久呢,
「要化妝,你睡前說的。」
「奧,對呀!」荏裴雪瞬間清醒。
趁著荏裴雪化妝,穆仁走出賓館,找了家早餐店。
回去後,荏裴雪還沒化完妝,他先品嘗起一個菜包。
吃飽過後,洗澡間內的動靜還沒停止,他點開某音刷起視頻。
九點五十,荏裴雪帶著精緻的妝容,走了出來。
「大美女餓了吧,快來用膳。」
「小穆子,還是你懂哀家的心思。」荏裴雪很自然地秒接。
這要是讓某位知名導演看到,不得睜大眼睛,說一句,
「這就是老戲骨。」
穆仁的內心世界很豐富。
荏裴雪吃完,簡簡單單地收拾了一下,離開賓館。
時間來到了十點二十一,從這裡打車到臨市南站,大約需要二十分鐘,時間比較寬裕。
正好打的車也到了。
「大笨蛋,你看你看。」
穆仁說著荏裴雪的目光而去,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居然還是拉他們過來的那位司機,還挺有緣分,只不過司機應該記不得他們,雖然那天司機對他們說了很多,但他一天要拉那麼多乘客,怎麼可能記得。
「咦,還真是有緣,又拉到你們倆了。」司機詢問號碼後四位的時候,看到了後排兩人的模樣。
「您記得我們。」
穆仁和荏裴雪一臉的不可置信。
「當然,你女朋友那麼漂亮,像落入凡間的仙女,任誰看了都會有不淺的印象!」司機發動車子,繼續道:
「那天回去我還給老婆念叨,要是我們兒子能娶到這麼漂亮的媳婦,那真是祖宗八輩積的福。」
「我以為您這輩人,談及談婚論嫁時,會講只要人好就行,論漂亮我倒是確實沒想到。」荏裴雪聽慣了長輩們的教訓,這聽到父輩人這樣的說法,覺得新奇。
司機師傅立馬接口道:
「結婚嘛,肯定是要人很好的,這是必然的,也是極難的,婚姻九成以上都是不幸福的,」
他繼續道:「我一眼就看出來你兩都是很不錯的俊男靚女。我說的不對嗎?」
對於一眼就能看出一個人是怎麼樣的,穆仁對此嗤之以鼻,但是他無法反駁司機師傅後綴的反問,
她的確很好,
特好,
極好。
「哎呀,今天怎麼這麼堵,少見啊,他奶奶的。」
司機師傅率真的不文明發言,後排的兩人面面相覷,用眼神賭誰先笑出聲。
天意如此,讓穆仁和荏裴雪不能慢條斯理的趕車,一堵再堵。
走進臨市南站時,已經十一點過十分,雖然比來時好點,但還是得走快點。
又是趕著,兩人坐上導航的高鐵。
穆仁舉起行李箱,荏裴雪在一旁幫忙,雖一下就將行李箱放到了置物架上,但他隱隱還是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提前買的票,兩人的座位也在一起,不過並非「二人世界」,這次他們在三列一邊。
「聽歌嗎?」穆仁有一個純音樂的歌單,很早就建下了,在他睡不著的時候,他總會聽上一聽,他將聲關得很低。
「嗯嗯。」荏裴雪點頭。
穆仁將耳機輕輕塞到荏裴雪的耳中,因為怕弄疼了她,她自己卻又往裡推了推。
「睡吧,」穆仁柔聲道,「快到了叫你。」
「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八寶粥,來,腿收一下。」
穆仁緩緩睜眼,看到是售貨員推著小車過來,轉過頭想問問荏裴雪想不想吃掉東西,結果發現荏裴雪眼角有淚水滑落,
這是他第一次見她流淚,居然還是在夢鄉中,
他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水,不知道她的悲傷是什麼。
窗外的太陽好烈啊,她的眼淚灼燒著他的心,
他好想知道她的不開心,在餘下的生命里,讓那些能令她哭的,都從這個世界消失,
就像被他帶走了一樣。
「哥哥,是你惹姐姐難過了嗎?姐姐這麼好看,哭花了臉。」
邊上的小孩用一雙清澈的眼盯著穆仁。
「哥哥沒有欺負姐姐,」穆仁摸向小孩的男孩的腦袋,繼續道:
「不過,哥哥有生之年一定會讓她不再難過的。」
「好耶!」
小孩的歡呼,一定是覺得這個有生之年便是一輩子,幾十年,白髮蒼蒼。
或許是夢境實在太過令人難過,荏裴雪沒過幾分鐘就醒了,
「是不是做什麼噩夢了?」穆仁並沒有直接明了地問,「有什麼難過的一定要告訴我,」
「就當是我們之間的約定,」
「好嗎?」
荏裴雪搖頭,情緒明顯還沒有調整過來,「嗯嗯,我,我知道了。」
穆仁還是沒有追問,只是拿出紙巾在荏裴雪的臉上,擦了又擦,
「妝都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