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炎被小月亮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他便安靜地坐在她床邊:「你想吃什麼,我拿給你。」
小月亮咧開嘴笑:「還是你了解我哈!嘿嘿嘿~」
知道筠炎醒了,筠禮、子孺、曦曦露露還有一眾同窗親友紛紛過來探望。
大家都拍著他的肩,說小月亮有多好多好,讓他好好珍惜。
可是筠炎的表情卻有些古怪。
他等家人們都散去,就自己跟小月亮在一個房間裡的時候,一邊打量著小月亮的臉色,一邊將飛升後的事情告訴了小月亮。
「你父親說,這是……給我入贅的聘禮。」 🄼.🄳.
他將兩個盒子奉上,解釋了前因後果。
筠炎心中前所未有的緊張:「小月亮,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小月亮臉頰紅撲撲的。
其實她也不確定要不要筠炎做自己丈夫。
但是想到一個要做丈夫的形象的時候,她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筠炎。
想讓他永遠青春陪在自己身邊,想幫他度過雷劫,哪怕自己被劈焦了也無所謂。
這……算不算喜歡?
「大火火,我爹的意思,是不想讓我嫁給天上任何有家族勢力背景的神仙,因為不管嫁給誰,都是一種站隊,而我家以前,一直是保持中立的。」
「大火火,我爹的意思是,是希望你能入贅我家,但是他看出來你有很多心愿未了,也看出我應該是、應該是喜歡你的,所以想讓我更幸福,想讓你以後在天上能一心一意待我,才會想著幫你完成人間未了的心愿。」
「大火火,你願意入贅嗎?」
小月亮知道筠炎是個非常嚴謹認真的性格。
她便也認真地解釋著。
越說,她臉頰越紅,漸漸低下去,都不敢看他。
她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不一樣,但是她不確定他是否願意入贅。
這個問題,是不是還要問問大火火的長輩啊?
小月亮有些迷茫,卻也豎起耳朵安靜地等著筠炎的回答。
「我當然願意。」
筠炎說著,立即拿起小一點的錦盒,問:「我們現在要吃嗎?」
小月亮打開盒子上父親落下的封印。
裡頭有兩枚丹藥,可以封住她跟筠炎的氣息,方便他們在人間的幾十年可以自由行走,還能讓他們跟人類一樣經歷生老病死。
小月亮想了想,趕緊把盒子蓋上。
筠炎:「怎麼了?」
小月亮不再偽裝,看向他露出一抹悽苦的笑容:「大火火,我實話跟你說,我的後背好疼好疼,我現在是仙體,還能應付,如果吃了變成凡胎肉體,怕是要活不過去。所以不如等我傷養好了,再等我長大了,變成20歲的樣子,我們再一起吃下去。」
筠炎已經不關心吃不吃藥丸的問題了。
他擔憂地望著她凝起的眉,心疼地扶住她:「你別坐著了,趕緊趴下來。」
小月亮聽話地趴著。
她慶幸自己這會兒還是小孩子的身體,沒有胸。
不然等長大了,再受傷,再這樣趴著……額,她會不會被自己的胸給硌得慌?
小月亮滿腦子胡思亂想。
她都12歲很久很久了,一旦長大,會不會後悔?
筠炎見她漂亮的大眼珠滴溜溜直轉,就知道她肯定在胡思亂想。
筠炎溫和地說著:「你先好好養傷,其他的事情不著急。」
小月亮反駁道:「可是人生苦短,怎麼能不著急?」
筠炎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婚姻大事是終身大事,我不希望你後悔,也不希望你在不夠確定的情況下做出任何選擇。這樣你即便嫁給我,心裡也會沒有底氣。而我也會因為你日後可能悶悶不樂,而更沒有底氣。小月亮,結婚的事情可以再想,我可以等。就算你一輩子以孩子的形態,陪著我,我也是願意的。」
「你願意在人間孤獨終老,老死後,再變成現在這樣,陪我回天上去?」
「願意啊。」
「那你在人間這最後一世,豈不是白活了?」
「不會啊,我有很多有意義的事情可以做啊,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積攢功德,可以幫我大哥安邦定國,可以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那你不會後悔嗎?」
「我不後悔。只要你能一直開開心心的,我就不會後悔。」
「大火火,你是我見過的,天上人間最溫柔的男子了。」
筠炎被她夸的紅了臉。
至此之後,他便耐心陪著她養傷。
小月亮的傷養了足足兩個月,肌膚這才如同剝了殼的雞蛋般,恢復如初。
筠炎深知,上次飛升的事情,還欠大家一個解釋。
不過他沒有提,大家便都沒有問。
而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跟季修璟解釋。
尤其這件事裡面還有他跟小月亮的婚事在,還有要給季修璟的修為在。
他生怕自己解釋的不妥當,給人一種:他是貪圖關老爺家的什麼,再把自己入贅到關老爺家裡,這才辜負了齊眉,又用關老爺給的丹藥來補償季修璟。
筠炎去綰儀宮用晚餐的時候,忽然對暮川說:「爹地,我一會兒能跟您單獨聊一會兒嗎?」
暮川很高興:「好啊。」
筠炎:「您不用專門騰時間給我,抽您不忙的空檔就行了。」
暮川眼中寫滿了慈愛與微笑:「不忙,子女的事情對父母來說都是天大的事情,你先吃,一會兒我們一起上去說。」
筠炎心裡一下子溫暖起來。
有種渾然不怕的英勇感澎湃在心頭。
他這才體會到,家人的支持與關愛,是一個孩子真正的底氣。
縱然別人也好奇,但都沒有追問。
晚餐後,筠炎跟暮川上樓去了。
他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暮川,暮川聞言後非常激動,甚至眼中都噙著淡淡的淚痕。
他還以為兒子會說:「爹地,我要走了,我走了以後,你跟媽咪,還有哥哥弟弟妹妹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兒子不能盡孝,兒子愧對你們。」
暮川吃完飯的時候,就壓抑著情緒。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寬慰孩子的說辭。
可如今他才發現,孩子還能陪著自己幾十年呢。
「入贅好啊,」暮川笑著抱住了筠炎:「你能在人間繼續陪著我們,小月亮就嫁到咱們家了。以後你飛上天入贅,你在天上也有了家了。筠炎,爹地很愛很愛你,很捨不得你,你能留下來再陪著我們走一段,爹地非常感激你!」
筠炎也濕潤了雙眼。
他抱著父親,將心中的忐忑,與所有的疑雲都跟父親講清楚。
父子倆在書房聊了很久很久。
沒有人去打擾他們。
筠禮的房間裡,子孺跟曦曦露露他們都哭作一團。
子孺拿了全家福的照片,上面還有大家的簽名,他打算把這個送給筠炎,讓筠炎帶到天上去。
曦曦露露合夥織了一件毛衣,也不知道天上用不用得著。
他們都努力想給筠炎帶點紀念品,又怕送的不對,給他帶上去反成了累贅。
曦曦淚眼婆娑地望著筠禮:「大哥,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二哥了吧?嚶嚶嚶……」
筠禮拿過毛巾,給兩個妹妹擦眼淚,擦手,照顧的無微不至。
筠禮眼眶也是紅的。
他心裡也難受,只是他還不知道要送筠炎什麼,還不知道要怎麼消化。
那個從小就跟在他身後,樂呵呵地說著「大哥,我長大了幫你守江山」的雙胞胎弟弟,就要從此一去不復返了。
筠禮給妹妹們擦完臉,轉身去洗毛巾。
子孺委屈地哽咽:「大哥,你不給我擦臉啊?」
筠禮把毛巾砸在鏡子上,關了門,自己也蹲下沒忍住落起淚來。
而小月亮,此刻正待在臥室里。
她看起來是個孩子,可靈魂卻不是啊。
既然要在人間過幾十年,那人脈就非常重要了。
她憑藉自己活了幾萬年的所見所聞的經驗,首先圈定了可以信任的人:齊眉。
齊眉是她的好友,兩人共同患難過,現在又是小五的戀人,小五又是筠炎的人,那齊眉就絕對值得深交與信任。
她讓小五把筠炎家族成員、分支、好友團、同窗團,甚至朝堂內閣所有人的名單、妻子子女的名單都羅列了出來,然後她拿著筆,在這幾張紙上圈圈畫畫,就讓小五站在一旁,方便隨時解答。
起初,小五紅著眼眶問:「二殿下是要飛升了嗎?」
「已經飛過了,」小月亮對小五直言不諱:「我們還要在人間生活幾十年,一起經歷生老病死,最後再一起回天上去。我現在就想搞清楚他的家庭情況,方便日後與他的圈子相處,更方便幫著他做事。人間的女子,應該是要做丈夫的賢內助的吧?」
小五一聽,頓時眉開眼笑,高高興興守在一邊,歡迎她隨時提問。
這邊,小月亮圈出了幾個重點。
這是小五從前沒有想過的:孫威,素貞,宋璇。
小五表示疑惑:「額,關小姐,這三個人為什麼要用藍筆特別圈起來?」
小月亮解釋:「孫威母族經濟強大,現如今又是南英首富,孫家家產遍布世界各地,你也說孫威本人憨厚,學識很好,人品不錯,那我肯定要留心給他找個好媳婦,把這個人給收了。
古往今來,打仗啊,天災啊,助農啊,等等,多的是需要富豪踴躍捐款捐物的時候。
而且首富手裡的企業,可以創造多少工作崗位、解決多少人口就業的問題啊。
首富的作用可太大了,他的去留還會直接影響到綜合國力與方方面面。
孫威又是家裡唯一的男丁,這個人我們不用,別人也會用,大火火既有同窗之便捷,自然要先下手為強!」
小五望著眼前僅12歲的少女,很難把她跟之前的花孔雀、大胃王形象聯繫在一起。
小月亮又道:「驍王如今戰功赫赫,不論太子是否喜歡他,他憑戰功積分保住親王之位,都是必然之勢。
素貞是他親閨女,就是堂堂郡主。
你不是說她自立自強自尊自愛嗎?
那我與她搞好關係,待她留學歸來收為己用,一定程度上也能拿得住驍王。
驍王對親女兒能狠下心?那驍王妃呢?
這個素貞可太有用了!
你想啊,他被太子逼走,每天生活在殘忍的戰火中,夜不能寐、寢食難安!
他這個氣怕是一直鬱結在心,僥倖在外六年不死,換做你,你想不想報仇?」
小五大驚失色:「這……小五不敢妄議,但是驍王要報仇,就要找太子殿下報仇,這怕是沒有下手的機會吧?宮廷戒備如此森嚴,他手裡的僅僅是維和的站隊,一旦調回,那些人根本不聽他的,也不可能跟著他跨越千山萬水回來行刺殿下啊。」
小月亮給了小五一記白眼:「太子在位一天,他就一天沒有出頭之日,他不必對太子動殺機,只要想方設法讓太子無法順利當儲君即可!
你看,沒了太子,陛下還有大火火,還有筠之,隨便哪個上位都沒有太子對他的敵意大。
我覺得他應該是顧念著與陛下的情意的,所以不會搞太大的陣仗在明面上傷害他跟陛下的感情。
但是,太子不讓他活啊,狗急了還跳牆了,他再慫也比狗強吧?
他想要長久活命,自當細細謀之。
他在外流年,征戰四方,沒這野心便罷。
可若他有這野心,想必早已經布置妥帖了。」
小五:「……」
小月亮想到什麼,又俯首在紙上細細密密地記了下來。
不過她寫的字像是狗爬一樣,又或者,是象形文字?
反正小五看不懂。
小月亮寫完了,又道:「大火火一心要為家族貢獻出自己的力量,我既是賢內助,就要面面俱到地協助他,不能只知道吃喝玩樂不是?
孫威與素貞,必然會起到重要作用,這是對外。
那對內的話,我作為倪家未來的兒媳,要跟大家搞好關係,除了宮裡這頭,這個宋璇便是我在倪家立足、成為左右逢源的兒媳的關鍵中的關鍵!」
小五:「她,屬於分支了吧?」
小月亮:「你真傻!
宋璇可是承上啟下的人物!
她被女帝的公婆親手放在嬌園裡養大,又是女帝心愛的小侄女,洛家的月牙夫人也非常疼愛她,她現在人到中年,她的子女也漸漸大了,你不是說宋家人都是知識分子、是人中龍鳳?
那我只要跟宋璇搞好關係,就夠了!
宋璇說我一句好,賽過我自己對倪家親戚們說一萬句:我真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