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馨還病著,原本蒼白如紙的面容因為這一路匆匆趕來,而染上了一抹薄紅,就連氣息都有些不穩。
「阿娘,你怎麼來了?」
沈言馨這般狀況,本就不宜出門,更何況還要匆忙趕來處理他們之間的紛爭。
沈南枝心疼不已,連忙迎了過去,一把扶住了沈言馨的胳膊,托住了她幾乎有些站立不穩的身子。
沈言馨勉強擠出一抹溫和的笑意:「我沒事,只是有些乏力,歇歇就好了,聽說你們姐妹之間鬧了不愉快?」
聞言,沈南枝下意識掃了一眼站在沈言馨身後的劉媽媽,對方打了個冷顫,連忙將身子往沈言馨身後藏了藏。
沈南枝也不急著發作,只撒嬌道:「這點兒小事何必驚動阿娘呢,我自己可以解決的。」
話音才落,姜嫣然已經紅著眼睛撲向沈言馨,並哽咽道:「舅母,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她哭哭啼啼地將在長公主府發生的一切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又無比委屈道:「我也不知小桃竟然將香料拿錯了,妹妹氣我也是應該的,可我已經道過歉了,她全然不顧姐妹情誼,將我推下馬車不說,還任由外人來作踐我,雖然爹娘不在身邊,無人替我做主,但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
說到最後,她竟泣不成聲。
一旁的姜清遠也拱手道:「母親,表妹初來京城,難免有人因她身世不顯而欺辱她,作為自家人,妹妹不但不幫她,還這般咄咄逼人,實在不該。」
等他們一唱一和地說完,沈言馨才看向沈南枝:「枝枝怎麼說?」
沈南枝只冷淡道:「若不是嘉禾郡主看中這香囊,當時失力墜馬的就是我了,撇開這個不提,阿娘總教育我說,自己做的事情就該承擔相應的責任,姐姐借我的簪子的時候就該知道這簪子貴重,若有閃失自己是否能承擔後果,可現在她非但不賠,反倒怪我咄咄逼人,是何道理?」
見沈南枝依然不肯讓步,姜清遠因為氣極,脫口而出道:「不過一根簪子,莫說沈家底蘊深厚不值一提,就是你自己的私庫都豐盈得很,根本就不會放在眼裡,又何必跟她斤斤計較。」
他原本清俊的面容在這一刻看起來竟有幾分扭曲。
聽到這話,沈南枝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沈家底蘊如何,我的私庫如何,那都是沈家的,是我自己的,跟你們有什麼關係?總不能因為我富庶所以就活該吃虧,不給我賠償吧?」
姜清遠臉色一僵,就要開口,沈南枝眉眼彎彎,拉著沈言馨笑道:「阿娘,你看阿兄這般維護姐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才是嫡親的兩兄妹呢。」
話音才落,不管是姜嫣然還是姜清遠臉色皆是一怔,眼底里一閃而過的是肉眼可見的慌亂。
原本還想據理力爭的話,也因為有幾分心虛被這句話給堵了回去。
再想開口,沈言馨掩唇咳了起來。
「好了,阿娘,我們幾兄妹之間的事情,就讓我們自己解決吧,外面風大,我送您回去。」
沈南枝扶著沈言馨要往回走。
見狀,姜清遠和姜嫣然急急開口。
「母親!」
「舅母!」
沈言馨擺了擺手,「枝枝說的也有道理,你們兄妹之間的事情,就自己解決也好。」
她似是疲憊得很,連說幾句話都有些喘不上氣。
沈南枝連忙攙扶著沈言馨轉身回了錦繡園,剩下那兩人就算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
等回了錦繡園,才扶著沈言馨坐穩,沈南枝就上前一步,照著劉媽媽的臉頰就是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用了她十足的力氣,直接將劉媽媽打得站立不穩,一頭摔倒在地上。
「姑娘……姑娘這是做什麼?」
作為沈言馨身邊貼身伺候的老媽子,跟在沈言馨身邊十多年,深得沈言馨的信任。
這錦繡園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經過她的手,就算出了這院子,整個沈府除了幾個主子,旁人都還得客客氣氣叫她一聲劉媽媽。
她萬萬沒想到,竟然會當眾被沈南枝打了一耳光。
劉媽媽完全懵了,甚至連臉上,摔傷的腰都顧不上了,一頭跪在沈言馨面前,哭嚎道:「大小姐可要為奴婢做主啊!奴婢自認對大小姐忠心不二,做事也都妥帖周到,誰料竟被姑娘這樣不分青紅皂白……」
還沒等她說完,沈南枝懶得再聽下去,上前照著她的腰又是一腳。
疼得劉媽媽顧不得求饒了,痛苦哀嚎。
就連沈言馨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枝枝。」
沈南枝上前,握住阿娘的手,這才解釋:「阿娘身體弱,這兩日需得靜養,我明明再三吩咐任何事情不得打擾到阿娘,今日之事,是誰捅到阿娘面前的?」
沈言馨下意識看了一眼劉媽媽。
劉媽媽連忙痛哭流涕道:「奴婢也是擔心幾位小主子鬧起來,怕他們傷了兄妹之間的和氣,而且是姜姑娘讓奴婢給大小姐傳話的。」
沈南枝挑眉看她:「是嗎?所以,有了姜嫣然的話,連我吩咐的命令都可以當耳旁風?」
劉媽媽搖頭,就要解釋,卻見沈南枝沉聲道:「你吃著沈家的飯,倒是認不清誰才是你的主子,既然你那麼聽姜嫣然的話,就索性去姜家伺候吧,我們沈家可留不得你。」
說完,甚至都不等劉媽媽開口,沈南枝一擺手,直接叫秋月等人捂住了她的口鼻,將其拖拽了下去。
雖然今日劉媽媽也有錯,但對她的懲治顯然是過重了。
沈南枝自然也知道,她此舉不過是借題發揮,順勢將劉媽媽從她阿娘身邊攆走罷了。
劉媽媽是她渣爹安插在阿娘身邊的眼線,上一世,那奪了阿娘性命的慢性毒藥就是經劉媽媽之手餵給阿娘的!
這叫沈南枝如何不恨。
若不是留著她還有大用,沈南枝恨不得直接了結了她。
沈言馨雖然不知內情,但對沈南枝的處置並未阻攔。
等丫鬟婆子們都退下了,母女倆關起門來,沈言馨才拉著沈南枝的手問道:「枝枝,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自從回京之後,就算沈南枝掩藏得再好,可當娘的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她的異樣。
更何況,沈南枝今日的表現實在太過反常。
沈南枝走到阿娘身邊坐下,拉著阿娘的手道:「阿娘,如果你發現所託非人,你是選擇和離,還是喪夫?」
聞言,沈言馨驀地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