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苦難永遠不值得追求
小啞巴不是個傻子，要說突然撿到一袋好吃的，小傢伙還能理解。
但是每天都能搜到，就純屬是騙傻子了。
自從格雷特恢復了健康之後，小傢伙每天都能收穫到正常的食物。
有時候是烤雞，有時候是肉排，有時候乾脆就是鬆軟的白麵包。
哪怕格雷特已經把這些食物撕扯的不成樣子。
但是這樣根本不會影響它們的食用。
整個城市裡，流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怎麼可能偏偏就只有他每天就能找到。
甚至不分時間，不管是紅日當頭還是夜深人靜，每次出門都能得到收穫。
且過去時不時就會盯上他的其他流浪者，在這段日子，小傢伙是一次都沒有見到。
他流浪的日子已經記不清有多久了，怎麼在這個社會卑微且堅強的生存，他早就摸索出了其中的法則。
並以此研究出了適合自己的方式。
更奇怪的地方在於，往常他出門，就算再怎麼遮掩，只要碰到了活人，他們或多或少的都會對他高高鼓起的帽子產生好奇。
但是現在沒有了，哪怕是那些整天走街串巷，尋摸錢袋子的銅帽子，也對他視而不見。
格雷特看著小傢伙試探了好幾次，委身在魔法粒子之中，差點好笑的笑了出來。
這幾天下來，為了防止他去辦事的時候，沒辦法估計小傢伙，導致發生一些危險。
格雷特在恢復了魔法粒子的掌控之後，每天晚上在小傢伙睡著之後，就會用魔法粒子在他身體周圍進行魔咒的固化。
除了必備的理想鄉，還固化了一個麻瓜混淆咒。
這能幫他規避掉許多危險。
小傢伙發現這個情況的時候，頓在原地好久，突然好像瘋了一樣，朝著一個方向瘋狂跑去。
不遠處就是小傢伙經常光顧的餐館後廚，格雷特在那給他準備了今天的食物。
現在陡然發生這個情況，格雷特一時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得連忙跟上。
開始格雷特還以為他是發覺了自己已經恢復了健康，想要逃離。
後來才發現，小傢伙的奔跑是有目的性的。
他的目標是城中心的一個教堂。
當格雷特發覺了小傢伙的目標之後，心中陡然覺得非常違和。
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一個魔法世界的小傢伙，會對麻瓜世界的宗教，如此狂熱。
是的，格雷特游弋在小傢伙附近，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是難以形容的狂熱。
在踏進教堂里的時候，狂熱變成了虔誠。
教堂的牧師，正在給信徒們布道。
信徒都是些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底層貧民，但是他們的眼神隨著牧師的傳道，變得格外明亮。
「那賜諸般恩典的神，曾在基督里召你們，得享他永遠的榮耀，等你們暫受苦難之後，必要親自成全你們，堅固伱們，賜力量給你們。」
布道的牧師說到這些話的時候，眼神溫和，從第一排滑到了最後一排信徒的身體上。
他就像是苦命生活中的那道光，絲毫不覺得這些來聽道的人身上的味道難聞，也不覺得他們把教堂里弄髒有什麼不妥。
格雷特只是略微掃視了一圈，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小傢伙身上。
他很好奇，小傢伙為什麼到這裡來。
耳邊是牧師的『蠱惑』，他在鼓吹，人生來就是要受苦的，現在所受的苦，都會在圓滿之後，到上帝那接受補償。
格雷特對此嗤之以鼻，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他對這些鼓吹苦難，歌頌苦難的人，沒有一丁點的好感。
要是說苦難是人生來就該經歷的，那些上城的貴族老爺們就不會吃的腦滿腸肥。
只是因為口味不那麼美好，整盤整盤的肉排被傾倒進泔水桶中。
看看吧，現在在教堂里聽他布道的苦命人，想要獲得一塊黑麵包都得拿命去拼。
直到現在他們餓著的肚子都還在咕嚕咕嚕叫呢。
眼下這個恢弘的教堂呢，黃金裝飾的天頂，天花板上的彩繪，隨便一小塊，把這裡所有的貧民全賣了都負擔不起。
就這還在在鼓吹苦難呢。
看看周圍有任何一個貴族來這裡聽的麼？
開玩笑，鼓吹苦難就是在忽悠這些貝戔民的呢，不然他們覺醒了，倒霉的不還是他們這些衣食不愁的上等人。
得給他們一個希望，一個吃夠了苦難之後，就能把幸福寄托在未來的希望。
這樣也算給難熬的生命一個奔頭，省的飯還沒得吃，就把主意打到了他們的口袋裡。
格雷特不是沒見過真正的苦修人，但是顯然台子上臉色紅潤，身寬體胖的胖牧師並不是。
真正的苦修者，就像是格雷特小時候見過的那個在職權之內，儘可能給聖瑪麗福利院多些補給的老牧師。
格雷特就從沒在他的口中聽他說過，苦難是好東西的話。
那個老牧師每次給人布道的時候，說的都是，幸福生活要靠雙手創造，神只能寄託精神和心靈。
他不會替你受苦，也不能替你解除苦難。
能夠把自己從苦難帶出來的人，只能是自己。
像格雷特他們這群福利院出來的孩子來聽道的時候，他就會在話里話外告訴他們。
要擁抱知識，用學識武裝自己，用勤奮和努力，改寫自己的命運。
不管陷入到任何苦難之中，都要堅信，幸福不是在苦難中熬出來的。
苦難或許不能避免，但是一定能靠著自己改變，今天比昨天好，就離苦難遠了一步。
這才是正經的布道者。
或許對於教會而言，他不是好的牧師，但是對於靠著他接濟過活的福利院來說，他就是最善良且偉大的人。
現在再聽著前面的胖牧師不遺餘力的愚民，格雷特就從心裡不由得湧出一團火氣。
「我們要禮拜無所不能的主，若是不信主，主就會降下災難，現在的苦難都是因為你們的信仰不夠堅定。
當有一天，你們像我一樣，能夠全身心的把自己奉獻給主的時候，你們的苦難就會結束，死去後也會去往主居住的天堂……」
無恥啊~
格雷特聽著他口中宣講的話，再聽著攝神取念讀到的，「如果這群愚蠢的賤民都去了新大陸，誰來幫我打理莊園，我的贖罪券賣給誰~」
但是偏偏這個時候，小傢伙還跟著周圍其他的人一樣，默默點頭，贊同胖牧師的洗腦觀點。
格雷特再度動起了讀取小傢伙內心的念頭。
他實在是好奇，小傢伙的身份，以及他的經歷。
腦袋上的獨角，逸散銀輝的血液，無一不在向格雷特揭露著他身為魔法世界一份子的真相。
但是現在小傢伙的心裡想的全都是對未來生活的展望，格雷特根本讀取不到一丁點的有用信息。
一直到牧師布道結束，小傢伙才頗有些意猶未盡的站起身來。
那遲遲吾行的姿態，看的格雷特直覺得只要牧師揮揮手，他就能直接跟人家走。
出了教堂，小傢伙習慣性的沿著牆邊，儘可能的隱藏自己的身形。
格雷特默默的在前面的拐角處現了身，靠著牆壁，聽著小傢伙拖沓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本以為小傢伙看到自己的一瞬間會選擇直接逃走。
誰料，小傢伙的行動出乎了格雷特的預料。
也不知道牧師的話究竟有多大的洗腦魔力，小傢伙看到他的那一瞬，腦子裡的念頭竟然是，「主會一直看著我收到的苦難。」
要不是時機不合適，格雷特都想把那個牧師，連帶著這個教堂，全都給拆了。
這該死的生活，把好好一個巫師種子，給磋磨成什麼樣了。
一個巫師，哪怕是還沒正式學習魔法的小巫師，竟然都開始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的神靈身上了。
這實在讓格雷特難以想像。
不過格雷特也明白了，為什麼當初小傢伙在離開了之後，還會再次回來把他拖回庇護所。
格雷特想的沒錯，他確實是從魔法世界中流落出來的。
不過小傢伙著實是太小了，他的記憶十分雜亂，單用攝神取念很難梳理通順。
格雷特看著他流落到麻瓜世界，看著他被麻瓜騙去馬戲團。
看著他被巫師覬覦，充當魔藥素材。
獨角，毛髮，血液……
無法無天的黑巫師，把他關在暗無天日的密室里。
要不是因為一場意外，那個黑巫師把自己炸死，小傢伙怕是再也見不到陽光。
不過，他到底是知道自己是屬於魔法世界的。
但是他又不知道怎麼才能回到魔法世界。
年齡太小，又沒什麼能力，他只能寄希望於碰到一個好心的巫師。
但是沒有，一直都沒有碰到。
巫師跟麻瓜的對立，導致大部分正統巫師，隱蹤匿跡。
能夠讓小傢伙碰到的，都是沒什麼道德底線的黑巫師。
所幸，小傢伙吃過一次虧以後，就知道什麼叫做謹慎了。
碰到疑似巫師的人，他會先觀察，沒有貿貿然的跟別人接觸。
一直到碰到瀕死的格雷特。
不得不說，格雷特的顏值，幫他在小傢伙的心裡建造出一個正面的形象。
雖然格雷特也研究黑魔法，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黑巫師里的頂尖人物。
但是從不沉迷在黑魔咒里，讓他沒有那些醉心黑魔法的黑巫師身上的氣味。
當時，小傢伙歡喜的帶著格雷特的外套，空間小包，還有那只可憐的快要餓瘋了的老鼠回到了庇護所。
回到庇護所，把老鼠放好，衣服隨意的丟在床鋪上，忙不迭的就翻找起格雷特的小包來。
當時小傢伙想著的不過是能從這個小包里翻出幾先令，好讓他在餓到受不了的時候，可以冒險去買上兩塊黑麵包。
誰能想到，打開了錢包，看到的竟然是無痕伸展咒擴展出來的空間。
當時，小傢伙就意識到，他以為的屍體，竟然是一個巫師。
這才慌忙跑到那裡，把格雷特從污水中拖了出來。
幸好，格雷特只能躺屍，並沒辦法行動，他的目光里也沒有什麼噁心的邪惡氣息。
這才讓小傢伙打消了換個庇護所的想法。
不然，小傢伙怕是早早就拋棄格雷特，另尋去處了。
格雷特慶幸，還好他還算正派，不然就他當時的狀態，小傢伙拋棄掉他之後，沒幾天他就得見死神去了。
再就是教會，小傢伙被麻瓜拐走的時候，聽到有人聊牧師布道的內容。
加上他從出生開始，就沒有經歷過穩定生活。
讓他覺得他就是傳說中的無信之人，多少次，他都想著是不是只要他信仰神靈，就不會再這麼被生活磋磨下去了。
久而久之，他對教會，教堂，牧師，充滿了遐想。
但是他迥異於麻瓜的外貌，導致只要他出門，稍微動作大點，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銅帽子們會追他好幾條街，要不是他個子小，能夠鑽進很多成年人都去不了的地方。
他早就被那些人抓走，送給貴族去當玩物了。
因此一直都沒有機會去見識教堂，接受牧師的布道。
他腦子裡所有對教會的印象，全都來自於聽到路人的那句，人生來就是接受生活苦難的磨鍊的。
剩下的東西，全都是他的腦補。
今天發現再怎麼行動，都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之後。
他都來不及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就一心悶頭去見識能帶來幸福生活的教堂，聆聽來自神靈的教誨和旨意。
每天被生存逼迫到只能在各個垃圾堆搜尋維持生命的小傢伙，根本沒有建立完善的思維方式。
所以牧師說的成體系的蠱惑，對他來說，就是可以奉為圭臬的至理之言。
這也是為什麼他見到恢復健康的格雷特，沒有了逃跑的欲望。
「或許這就是我必須經歷的苦難，我一定要早點贖清我的罪孽，去往幸福的國度。
到時候，就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了。」
格雷特只覺得無語，他們一起相處了這麼久，小傢伙都對他缺少信任。
那個可以稱人渣的胖牧師只是隨便忽悠了幾句，就能讓小傢伙接受現實。
他一時也分不清，到底小傢伙是好騙還是不好騙。
明明他恢復了語言功能之後，隨便說幾句都只會讓小傢伙更加警惕。
格雷特還待解釋些什麼，他忽然感應到隨身帶著的小玉劍，崑崙的信物有了異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