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有人打開了投影儀。
牆上頓時浮現出一幅畫面。
畫面中,是一座寧靜祥和的村莊。
一座座青瓦白牆的房子整齊排列。
煙筒里冒出裊裊炊煙。
孩子們在土路上跑過,留下一連串的嬉笑打鬧聲。
三人目不轉睛的盯著牆上的畫面。
這就是以前的黃山村嗎?
……
村口支起了戲台。
橫幅上寫著曲目的名字——《賣肉養孤兒》。
眉眼清秀的女人,身穿藍色戲服。
她一邊舞動著長袖,一邊唱道:「郎在歡心處,妾在腸斷時,委屈心情有月知,相逢不易分離易,棄婦如今悔恨遲……」
女人的唱腔尖利卻不刺耳,搭配著憂傷悽慘的配樂,好一個顧盼生姿。
引得台下一眾村民紛紛拍手叫好。
常勝發現,台下的村民們,都是他這些天所誅殺的孤魂。
最前排的正中央,坐著村長田生財。
左右兩邊是教師田萬森和村霸肖九。
肖九看著台上唱戲的女人,眸子裡閃過一抹火熱。
常勝目不轉睛的看著,不放過任何細節。
他知道,解開真相的謎底,就藏在這一個個不停轉換的畫面里。
……
一曲唱罷,女人回到了臨時搭建的後台卸妝。
一個小男孩跑了進來,他的手裡還拿著一朵野花。
常勝看著畫面中的男孩跟戲伶,覺得有些陌生。
這個兩人並不是他之前誅殺的孤魂。
男孩將花別在女人的頭髮上,怯怯開口:「華姨,您唱曲的真好聽。」
被稱作華姨的女人笑著拍了拍男孩的頭,然後掏出一張舊鈔,塞到了小男孩的手裡。
「小強乖,要省著點花,知道嗎?」
付倩倩開口問道:「老常,華姨和小強就是戶籍簿上的虞婉華和李強吧?」
常勝點點頭:「多半是。」
……
田萬森走在鄉間小路。
他身穿白色長衫,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腋下還夾著教案。
肖九在對面走來,他的身旁跟著一位姑娘。
姑娘模樣姣好,眼神嫵媚,發梢打著蓬鬆的小卷。
一身淡粉色旗袍,完美的勾勒出她動人的曲線。
肖九主動開口介紹:「表妹,這是田萬森老師。」
「田老師,這是我表妹莊紅媚。」
莊紅媚指尖捏著繡絹,雙腿併攏微微曲腿,施了個萬福,嬌聲道:「田老師好。」
田萬森的眼神,不受控制的飄向了旗袍開叉處。
直到肖九咳嗽了兩聲,田萬森才意識到有些失態。
他又恢復了讀書人的做派,雙手負於身後,開口道:「紅媚姑娘在哪高就啊?」
莊紅媚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沒有出聲。
肖九轉了轉眼睛,在一旁開口:「我表妹可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三人一直在認真的觀看著,當聽到肖九那『句富貴人家的小姐』的時候,心中不約而同的感嘆:漢語真是博大精深啊。
付倩倩轉頭看向牆角,瓮中的孤魂依舊蓋著紅蓋頭。
屬性面板上最後的那條描述尤為刺眼。
【富貴人家夜總會的頭牌】
「好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姐。」
付倩倩對著瓮中的孤魂說道。
常勝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畫面,他隨口應和道:「肖九這小子,是個大才!」
……
畫面還在繼續。
田萬森與二人交錯而過。
肖九看著田萬森的背影,道:「表妹,你不是一直想找個老實人嫁了嗎,這個田萬森怎麼樣?肚子裡有墨水,還是村長的親侄子。」
莊紅媚酸溜溜的回答:「表哥,人家田老師都結婚了,他老婆虞婉華是粵劇名伶,我跟人家可比不了。」
肖九臉上帶著壞笑說道:「只要你點頭,剩下的交給表哥。」
莊紅媚嬌羞道:「我聽表哥的。」
……
畫面一轉。
田萬森家裡,唱戲的女子已經換下戲服穿上便裝。
她正在給田萬森洗腳。
「萬森,水溫還可以嗎?」
女人柔聲開口。
田萬森正在看書,語氣冷淡的說了一個字。
「嗯。」
燭火胡明忽然,映照著書面上的大字——《春秋》。
常勝罵罵咧咧道:「這種人面獸心的畜生,也配看春秋?」
虞婉華認真的擦洗著自家男人腳上的污垢。
田萬森已經放下了書,看向虞婉華目光中,是不加掩飾的嫌棄。
……
肖九家裡。
桌面上擺著幾種小菜,田萬森,肖九,莊紅媚三人坐於桌前。
隨著肖九的不停舉杯示意,莊紅媚眼波流轉,頻頻給田萬森斟酒。
沒一會功夫,田萬森就喝高了。
他卸下了讀書人的偽裝,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莊紅媚。
肖九忽然自言自語道:「喝多了,我去放泡水。」
他對著莊紅媚使了個眼色,然後離開了屋子。
屋子裡只剩下了田萬森和莊紅媚。
她終於不再躲避田萬森的目光,反而與之深情對視。
她的目光逐漸勾芡。
「紅媚,我……」
田萬森抓住了莊紅媚的手,就往床上拽去。
「別……」
莊紅媚假意推脫,力氣卻小的可憐,很快便被田萬森壓在了身下。
趁田萬森不注意,她抽出浸了血的繡帕,悄悄墊在身下。
隨著燭火熄滅,牆上的畫面陷入黑暗。
屋子裡想起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這讓觀看的三人略感尷尬。
好在聲音持續的時間不長,兩分鐘過後,牆上又出現了畫面。
肖九推開了房門,一臉憤慨。
他指著田萬森,譴責道:「田老師,你可是有妻室的人,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我表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她以後還怎麼嫁人?」
莊紅媚掩面而泣,故意挪動了一下位置,露出褥子上那灘觸目驚心的血跡。
她的臉上掛著兩行清淚,眼神里是化不開的憂傷,竟與蔣珊出奇的相似。
「表哥你別為難田老師,我是自願的。」
肖九用手指點了點莊紅媚,又點了點田萬森,最後一拍大腿。
「你們……哎呀!」
田萬森看著愈發嬌艷的莊紅媚,又看了看褥子上的血跡。
他的眼神不斷變換。
許久後,田萬森抬起頭,語氣猶豫的說道:「表哥,要不,我娶了紅媚?」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表哥,讓村霸肖九愣了愣神。
他的表情緩和下來,言語間也帶上了幾分推心置腹。
「如果因為我表妹而休了虞婉華,你的名聲可就毀了呀田老師。」
「不如這樣……」
肖九附在田萬森耳邊,小聲的說了起來。
田萬森一臉憤怒的開口。
「斷然不行!」
肖九冷笑了兩聲,開口道:「怎麼?你能玩我表妹,我弄你媳婦就不行?」
「一頂綠帽子,換個黃花大閨女,外加保住了名聲,這買賣啊你不虧呀田老師。」
「別忘了,我表妹可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田萬森沉默了。
燭火跳動,火光映照在讀書人的臉上。
明暗交錯間,讀書人的眼神愈發狠辣。
「咱們來敲定一下細節吧。」
看到這一幕,一向好脾氣的蘇柔都忍不住罵了句。
「畜生。」
付倩倩抱著臂膀,回身看了一眼裝在瓮中的田萬森,也跟著罵了一句:「渣男,蒸蝦頭。」
……
虞婉華借著燭火的微光,正在縫製著戲服。
房門推開後,田萬森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萬森,你回……」虞婉華放下針線,剛說了一半,田萬森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婉華,我跟肖九打牌,把咱們家房契輸了。」
「如果明天之前還還不上,他不僅要把房子收走,還要鬧到學堂里,讓我當不成老師。」
「肖九說了,除非……」
田萬森說到這,欲言又止。
虞婉華急忙開口:「除非什麼,你說呀萬森。」
田萬森看著自己的妻子,猶豫良久,小聲開口道:「肖九說……只要你陪他一夜,他就把房契還給我。」
虞婉華臉色蒼白,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啪!啪!啪……」
田萬森哭了,他不停地抽著自己大嘴巴。
「婉華,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
虞婉華拉住了丈夫的手,夫妻二人相擁而哭。
過了許久,虞婉華擦去臉上的淚痕,心疼的看著自己的丈夫。
「萬森,這次過後,你別再賭了。」
田萬森聞言,立馬跪的板板正正,伸出手掌指天,起誓道:「我田萬森對天發誓,如果再賭,就被人剜掉眼珠,割斷舌頭,再削去四肢做成人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