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紀家,顧稚寧將紀雲翡推回房間,反手關上了門。
她在輪椅前蹲下身,小心的將紀雲翡的褲管卷了起來,露出的雙腿因為長期的癱瘓,已經呈現出肌肉萎縮,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
「放手。」
這樣被毫不掩飾的打量,讓紀雲翡極其不適,他正欲將顧稚寧推開,就見顧稚寧驀地伸手,按住了他腿上的某個部位。
下一秒,莫名的酸麻感順著經脈直衝上來,但緊接著,就轉成了針扎般的刺痛,瞬間傳遍了全身!
紀雲翡重重擰眉,本能的一把扣住面前女人的手,將她重重按倒在地,冷聲質問:「你做了什麼?!」
「我能幹什麼?」
顧稚寧翻了個白眼,懶洋洋道:「當然是給你治病了,紀二少爺不是讓我拿出點誠意來嗎?」
紀雲翡面色更沉,比起這女人的鬼話,他更相信,是她在暗中做了什麼手腳,比如,今天在顧家看到沈婉玉手裡那瓶沒來得及藏起來的藥。
果然,還是不能留下這麼大的隱患……
紀雲翡眸底一片冷厲,卻驀地感受到體內那股痛感轉化成了難言的熱流,直直向下湧入了雙腿!
儘管原本的強烈刺激,在一進入雙腿,就變得微弱得多,但卻比之前無知無覺時好太多了!
他這雙腿已經試過無數次,但不論怎麼樣的刺激,都不能留下任何的感覺,就像是一灘死水。
但現在,這個女人不過是按了幾下,就出現了這樣明顯的反應。
顧稚寧觸及身上男人眼底來不及掩去的驚異,唇角一勾:「怎麼樣,我沒騙你吧?還不放開我?」
她話音剛落,房間的門就被推開了。
「雲翡,怎麼叫你半天都沒應聲,傭人說你一回來就進臥室了……」
紀老爺子拄著拐杖站在門口,還沒來得及跨進門,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臉上頓時笑開了花。
他忙不迭就退了出去,還體貼的帶上了門:「我什麼都沒看到,你們繼續,繼續。」
紀老爺子本來還以為,自己這個孫子剛剛醒來,身體應當還沒完全恢復,但現在看來……
紀雲翡臉色鐵青,連解釋都沒來得及。
顧稚寧慢悠悠的從地上爬起來,滿臉的無辜:「這可是你主動的啊,跟我沒關係。」
她將紀雲翡又按回輪椅上:「別亂動,還沒完呢。」
說著,顧稚寧已經摸出針灸包,從中抽出幾根寒光爍爍的銀針,找准了穴位,眼都不眨的直刺了下去。
幾乎是銀針入體的一瞬間,紀雲翡就覺得一股熱流順著乾涸依舊的雙腿流動起來,連帶著血液都隱隱發熱,而隨著顧稚寧的動作,這種觸感越發的強烈。
顧稚寧專心致志的捻動著銀針,足足十幾分鐘,才撤了手,將針一枚枚拔了出來。
「行了,今天就到這裡。」
她一邊收起針灸包,一邊呼出口氣,「真是累死我了,你中毒時間太久,只能慢慢來,若是操之過急,反而不利於拔除毒素,就這樣每天按摩針灸一次,等一個月後,我再給你配藥。」
腿上的熱度還未褪去,紀雲翡眸光複雜,沒想到,這個女人口口聲聲說可以治好他的腿,竟真不是作偽。
顧稚寧挑眉:「怎麼樣,現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即使是這樣,紀雲翡依然直接回答。
當年那場「意外」的代價太過慘重,以至於他直到現在,也無法再輕信任何人。
「我會讓人擬一份協議。」
他沉聲說,「是關於這樁婚姻,作為你治好我的腿的交換,在兩年內,我不會提出離婚,在外人面前,你就是名正言順的紀太太,但,只有兩年,兩年後,我們離婚,我會額外給你補償。」
聽起來不算長,但就她想做的事來說,已經足夠了。
顧稚寧哼笑,「還是紀二少爺考慮周到,交易很公平。」
她順手抓起紀雲翡的手,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揚唇一笑:「成交。」
紀雲翡猝不及防,本能的抽回手,但方才那一碰的觸感卻似乎還殘留在掌心上。
即使是在三年前,他還沒有躺在床上成為植物人時,他也很少跟人有過這樣的接觸。
看來,協議內容還要再加上一條。
不許隨便動手動腳。
次日清晨,紀雲翡一早就去了公司,助理裴之已經等在了辦公室里。
「紀總,這是您要的協議。」
裴之恭謹的將文件送上前,「一式兩份,需要我找人送去給夫人嗎?」
「不用。」
紀雲翡隨意翻了翻,確認沒有什麼錯漏後才道,「我親自給她。」
裴之應聲,卻沒有退出去,猶豫片刻才道:「還有,紀總,公司現在的股東一大部分都投靠了大少爺,包括之前項目里的人,就連您秘書處現在也有他的人,之前您吩咐要的資料,經管部都推三阻四的不肯給,亂七八糟的藉口倒是不少,一看就是有人授意……」
紀雲翡不帶什麼溫度的笑了一聲:「看來我這個大哥,手伸得倒是挺長。」
他昏迷三年,紀雲川是一點沒閒著,不僅換掉了他手下的人,還膽大包天的將眼線插到了他身邊,這樣一來,難免會束手束腳,雖然不至於讓他束手無策,但要處理起來,也是麻煩。
裴之忐忑問:「那紀總,我們現在要怎麼做?」
不待紀雲翡回答,辦公室的門就被叩響了。
「我可以進來嗎?」
竟是顧稚寧的聲音。
紀雲翡淡聲道:「進來吧。」
顧稚寧笑意盈盈的推開門,先掃了一圈辦公室內的人,遺憾的嘖了一聲:「本來還以為,紀二少爺身邊多少也有幾個漂亮女秘書,想來個突然襲擊呢。」
裴之:「……」
他是男的還真是讓紀太太失望了啊。
紀雲翡按了按眉心,沉聲問:「你來做什麼?」
顧稚寧一揚手裡的餐盒:「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有諸多忌口,爺爺擔心食堂的飯你吃不慣,讓我來給你送愛心午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