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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仲齊笑意爽朗飛揚,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嘆道:「阿婧是真的長大了。」
月光透過半開的窗戶折射進來。
在燭火和月影下,陸仲齊和顧寧霜的身影,被拉得極長。
顧寧霜的神情,有些悵然,亦有著看破塵世的灑脫通透。
她道:「陛下是個仁德的君主,他心繫百姓,知人善用。戰事未平之前,他不會對陸家下手。」
「若戰事平定,河清海晏,陸家人的性命,他想收便收吧。」
「武將哪有到白頭的?陸家人不怕死,若是怕,就不會征戰沙場那麼多年了。」
莊婧溪才知道,原來陸仲齊和顧寧霜,早就做好了有朝一日,會被君主猜忌的準備。
她擱下手裡的兵書,又問:「若陛下不是那個下手的人,是旁人陷害陸家,陛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事態發展呢?」
陸仲齊將擦拭好的佩劍掛在牆上,轉過身道:「他不會的,朝中不能沒有武將,他不會任由陸家被陷害。除非,他自己也身不由己。」
「亦或者,他看得分明,知道無論是誰做太子,將來登上皇位也會把整個寧國江山搞得一團糟。那個時候,陸家的去留,已經不重要了,橫豎陸家也改變不了什麼。」
的確,除去年幼的八皇子,朝中餘下的那幾位皇子,一個個的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很難說得清,當時的明宣帝,是不是也因為看透了,所以懶得再做什麼。
微風吹起莊婧溪垂在肩頭的髮絲,陸飛白推了她好幾下,才讓她從渙散的回憶中回過神。
陸飛白撓了撓頭,「阿婧,你在想什麼呢?我叫了你半天你都沒反應。」
莊婧溪垂下眼瞼,輕輕地笑了一下,「沒什麼,我只是在想,該如何解決這些燙手山芋。」
顧寧霜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腦袋,道:「阿婧,暫時將它們放在陸家吧。將軍府在邵京城,還是說得上話的。
她又嘆了一口氣,「原本這些東西,應當放在莊家才對。然而莊府的人都是豺狼,你若是放在那,這些東西,就與你無緣了。」
倒不是顧寧霜挑撥離間。
只是事實就是如此。
阿婧於昨日酉時回京,今日已是回京的第二日。
這麼久了,偌大的莊府,有一個人來問過阿婧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嗎?
阿婧那麼好的姑娘,怎就攤上了心性如此涼薄的家人?
莊婧溪將顧寧霜的擔憂和心疼都看在眼裡。
她垂眸,看著手心裡那條淺淺的白色疤痕,笑著搖了搖頭。
她道:「娘,這些東西我留著是個禍害,我也不願讓陸家替我承擔這份風險。」
她眼角逐漸滲出幾分諷刺,眼神清明到令人骨血發涼,「可同樣,我也不會白白便宜了莊府!」
「娘,你和大哥,把這些年戰死沙場的將士名單整理一下交給我。」
「順道再讓人查一下,天子腳下在人看不見的地方,有沒有吃不起飯治不上的病的窮苦人家。」
莊婧溪輕輕地笑了。
笑容明媚惹眼,偏偏又帶著無端的諷刺。
她將頭髮撩至耳後,道:「既然這些東西,是諸位皇子送給我的,我自然可以隨意支配。」
「娘,我需要你幫我將消息散布出去,就說陸將軍的義女,願將楚王和諸位皇子送過來的厚禮以諸位皇子的名義,盡數用於百姓身上,為君分憂。」
她看著顧寧霜,臻首微揚,唇角彎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要快,因為再晚點,就有厚顏無恥的人上門吸血了。」
顧寧霜看了莊婧溪好半晌。
片刻後,她臉上浮起了爽朗飛揚的笑,「你的意思,娘明白了。」
陸飛白也笑著去擰莊婧溪的臉,「阿婧這丫頭就是鬼點子多,這一回,那幾個皇子怕是要被氣出個好歹。」
關鍵是,生氣也就算了,還不能發作。
誰讓人家是在做好事,還是以諸位皇子的名頭做。
然而,這所謂的以幾位皇子的名義,也不過是說得好聽罷了。
百姓都不是傻子,該感謝誰,他們心裡門清著呢。
莊婧溪回京不過第二日,京城大街小巷,就都在談論著這個名字。
談論的點無非就兩個。
第一件事說的是,陸將軍的義女莊婧溪救駕有功,皇上賞賜她一座宅子還有無數珍寶。
諸位皇子紛紛給她送上了豐厚的謝禮。
就連那個傳說中的活閻王楚王殿下,也送上八成家財,只為感謝她護駕有功。
莊四姑娘年紀輕輕,就擁有了萬貫家財,真是妥妥的人生贏家。
有人道:「那莊四姑娘得了這麼多寶貝,也沒見她往京中的善堂捐銀子。」
「嘖嘖嘖,到底是身上流著一半商人的血,薄情重利。」
那人話才出口,就被身旁談論的百姓啐了一口,「呸!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莊四姑娘分明只留下了皇上賞賜的東西,其餘的可全都捐出去了!」
那人被這麼一頓罵,也不生氣,拽著對方袖子問:「竟然還有這等事?莊四姑娘瘋了嗎!」
「那可是能夠揮霍幾輩子的財富啊,她就這麼捐出去了?」
被他拽著袖子的百姓,立刻浮現出與有榮焉的神情,「誰讓人家是陸將軍和定遠將軍的義女呢?」
「我方才去城西那家裁縫鋪子的時候,碰見了莊四姑娘和定遠將軍,她們二人說是要定製一萬件冬衣。」
「那鋪子的女掌柜便問,如今正值酷暑,何以要定製這麼多件冬衣?」
「莊四姑娘便道,如今百姓能安居樂業,皆因有明君輕徭薄賦,有將士鎮守邊疆。」
他說著說著,就嘆了口氣,眼中猶有熱淚。
「西北苦寒,南邊濕冷,一到冬日,將士們的日子總是難熬。莊四姑娘說,她一個弱女子也做不了什麼。」
「惟有將諸位皇子送來的珍寶換成銀子,多定製一些冬衣送去邊疆,也算為君分憂略盡綿薄之力了。」
他這麼說,周圍的百姓,都忍不住落下滾燙的熱淚。
其中的一位白鬍子老翁,更是擦了擦臉上的淚珠,「我家藥鋪,也收到了大量的訂單。」
「莊四姑娘說,邊疆物資稀缺,多送些藥材過去,將士們受了傷,也不至於因為不能及時得到救治而落下病根。」
【作者有話說】
莊婧溪:我這算不算邵京城新晉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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