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洲起身，帶她走到衣帽間門口，推開門，衣帽間的燈光依次亮起，大大的落地鏡反著柔和的光線，衣帽間正中央立著一個掛著滿滿當當各式各樣女裝的雕花衣架，竟然連絲巾配飾都有。
姜渺略掃了一眼，發現都是些頂級奢侈品牌，單價不低於五萬。
他解釋道：「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風格，讓管家準備得比較倉促，不合適的話，我再讓他們重新準備。」
猶豫了一瞬，又拉開衣櫃裡的另一個抽屜，裡面赫然是一些貼身衣物。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臉：「這些衣服他們買回來都洗乾淨拿去烘乾了，可以直接穿。」
看來家裡是得請個女保姆了。
姜渺隨手挑了一套款式簡單的拿在手裡後，抬頭看了看傅承洲。
他十分識相地離開了衣帽間，還順手關上了門。
五分鐘後。
姜渺打著哈欠走了出來，抬頭看了看時間，已經六點半了。
「你一晚上沒睡？」
「嗯。」姜渺的眼底滿是倦意，「沒事，等會去學校再睡。」
傅承洲輕笑了一下，似乎是對她的回答毫不意外。
二人來到餐桌前吃早餐。
今天的菜色倒是變了。
不過是黨參烏雞湯。
又是大補的。
姜渺：......
傅承洲照例開車把姜渺送到尚高后，才前往公司。
恰好被林湘看到她從豪車上下來的這一幕。
她迅速地打開手機，拍下了好幾張照片。
昨天敢在班裡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扇自己耳光是吧？
她一定要讓姜渺付出代價！自動滾出學校！
然後，她轉身大搖大擺地回到了教室。
一進教室，她就看見一小群人圍成一團聊著天。
「真討厭，怎麼突然又要考試了！」
「是呀，學校總愛搞這種突然襲擊，煩死了。」
林湘面露詫色地插話道：「不會吧？今天周測？」
一旁的同學點點頭：「是啊，剛我去塗老師辦公室送作業的時候在他桌上都看到卷子了。」
「oh my god！」林湘撲向同桌顧婉婉，「honey，it's my末日！」
顧婉婉輕笑著說道：「darling，末日的英文是doomsday。」
林湘猛地直起身，裝出生氣的樣子怒嗔：「就不該來找你這樣的學霸哭訴！這次周測你肯定又是第一！」
「怎麼會呢，我哪比得過裴舒懷同學。」她轉過頭看向身後的少年，眼底滿是似水般的柔情，「你說是吧，舒懷？」
少年的長相十分清秀，栗色的微微自然卷頭髮垂及下巴，五官線條柔和而清晰，有一種無關乎性別的美感，就像日式雜誌封面的少年一樣，給人一種清新陽光的感覺。
「別這麼說，你也很優秀。」
他的嗓音也如同他人一樣溫潤清冽。
顧婉婉羞澀地低頭不語，臉頰泛起紅暈。
裴舒懷是顧婉婉的暗戀對象。他不僅出身好，長得帥，還是尚高的學霸，每次考試都是年紀第一。
在顧婉婉看來，只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這時，塗定仁和20班的班主任顏悅拿著一沓試捲走進了教室，原本還三五成群站在教室過道上的同學們趕緊慌張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都什麼時候了！離高考還剩幾個月心裡都沒點數嗎！大早上的不背單詞古文，一個個地還好意思聊天！」塗定仁拍了拍講台，訓斥道，「你們都是要考重點大學的人，又不是20班那群垃圾！都長點心吧！」
顏悅聽到「又不是20班那群垃圾」這句話時，面色一沉，捏緊了拳頭。
當著自己的面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
她們班的學生雖然學習成績不好，可卻從來不在學校惹是生非！
但她又不敢當面頂撞塗定仁，只能在一旁無聲地憤怒著。
塗定仁緊接著又用嚴厲的眼神掃視了全班一周，開口道：「今天舉行周測，大家分散座位，把與考試無關的書都收起來！」
眾人立刻聽從指令行動起來。
看著學生們如此乖巧懂事，他洋洋得意地壓低音量對身邊的顏悅說道：「顏老師，你可得通過這次監考我們班的機會來好好感受下什麼才叫好學生。」
塗定仁從鼻孔中哼出一聲不屑：「一群低能兒罷了。」
說完這句話後，他走出了教室，前往20班監考。
留下在講台上氣得有些發抖的顏悅。
裴舒懷看出了她的不對勁，主動走到講台上替她解圍道：
「顏老師，我是一班的班長裴舒懷，我來幫您髮捲子吧，您先坐一會兒歇歇。」
語氣如同春風細雨般治癒。
說罷，他拿過顏悅手裡的試卷分發給同學們。
顏悅欣慰地笑了笑，旋即又無奈地輕聲嘆了口氣。
這孩子在塗定仁極端的教學方式下還能保持一顆不功利且善良的心，實在難得。
當裴舒懷走到姜渺的座位前，看著眼前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的少女，遲疑了一會兒，用手指輕敲了她的桌子幾下。
「姜渺同學，要考試了。」
姜渺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墨黑的瞳底掠過幾分不耐，接過卷子隨意往旁邊一扔，又繼續倒頭呼呼大睡起來。
裴舒懷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考試進行了一整天，而姜渺也在教室睡了一整天。
尚高在每次考完試後都會進行分數評估會議，評選出平均分最高的班級。
而幾乎每一次第一名都被塗定仁所帶的班級收入囊中。
但這一次，高三一班卻被二班超越了，平均分落後人家近一大截！
都怪姜渺這個不成器的東西，門門考了零光蛋，卷子比他的臉還乾淨，甚至連名字都沒寫！拖累了全班！
塗定仁走出會議室後，氣得臉色鐵青，他快步走進教室，冷聲對姜渺說道：「來我辦公室！」
姜渺不以為然地跟著他來到了辦公室。
塗定仁一屁股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拿起手中的紅筆，指向桌上的試卷。
「說說，你幾個意思？」
他的語氣中帶著濃烈的責備和怒意。
姜渺卻站在原地無動於衷，一臉冷漠，如同局外人一般。
看著眼前吊兒郎當的女孩，塗定仁一直強壓著的怒火終於衝破了胸膛。
他用力敲擊桌子，聲音變得尖銳而刺耳。
「你自甘墮落也就罷了，還拖累了整個一班！傷害了其他努力學習的同學，簡直毫無集體榮譽感！」
「關我什麼事？」
聽到姜渺的回應，塗定仁內心的怒火愈發熾烈。他猛地站起身，拳頭緊握，將自己的手機打開摔在她面前，語氣中帶著刺骨的鄙夷。
「行，考零分不關你事是吧？那你現在來解釋解釋這個！」
姜渺低頭瞥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上面顯示著一個同城頭條的標題——
《震驚！尚高女學生被富豪包養，豪車高調接送，作風不正，不知廉恥！》
還配上了幾張照片，赫然是姜渺從一輛豪車上下來時的情景，她的臉也被拍得清清楚楚。
下面是一連串的回帖。
「不敢相信，尚高不是學風很好嗎？」
「天哪，尚高居然曝出這種醜聞，以後誰還敢把孩子送去尚高上學啊？」
「嘖，看這女孩兒的臉就一副很會勾引男人的樣子，也不奇怪。」
「真噁心，現在的女高中生都這麼開放的嗎？」
「別瞎說，這女生是我同學，人家是顧家的千金大小姐，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顧家本來就是豪門，從豪車上下來也不足為奇吧。」
「上面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顧家的車我認識，根本不是這一輛。」
「這女孩我知道，叫姜渺，不是從小養在顧家的，是不久前才從鄉下找回來的，品行德性，嘖，懂的人都懂……」
「可靠內部消息，她已經連續好幾天夜不歸宿了，接送她的車每天都換，可見生意挺好啊。」
姜渺臉色平靜，仿佛照片上的人不是自己。
見她低頭不語，塗定仁還以為她是默認了手機上的內容，看向她的眼神更加厭惡了幾分。
「趁現在事情還沒鬧大，你自己主動去找吳校長退學！就當尚高從來沒有過你這麼個學生！」
此時，一名一班的學生正好路過辦公室，看到了辦公室里的場景，二人的對話也被她聽入耳中。
她趕緊溜回教室，一臉八卦地對顧婉婉說道：「你姐好像犯什麼大事兒了，老塗現在正在辦公室讓她退學。」
顧婉婉驚訝地反問道：「真的假的？不會吧？」
那位同學聳了聳肩：「不信可以自己去辦公室看。」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看到她走遠後，一旁的林湘嘴角扭曲成一抹冷笑，附身在顧婉婉耳邊不知說了幾句什麼。
顧婉婉的眼神中立刻閃爍出幾分狡黠的笑意。
這麼精彩的場景，她可不能讓媽媽錯過。
於是她從桌屜里拿出手機，撥給紀梔柔，捏著嗓子，裝出十分焦急和不安的聲線：
「媽媽，您快來學校一趟，姐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