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洲是在音樂廳事件發生後的第二天清晨，與姜渺共進早餐時看到的新聞。
他邊劃手機屏幕邊笑著對姜渺說道：「你還有多少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正在喝牛奶的姜渺聽到這句話差點又嗆到，她急忙拿過傅承洲的手機刷著上面的新聞，自言自語道：「不會吧，我不是讓他們別發嗎？」
「他們的確沒說望憶就是你啊。」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確認過那些新聞確實沒有報導望憶的真實身份後，姜渺把手機還給傅承洲，滿臉疑問的看著他問道。
傅承洲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看向姜渺的眼神透露出柔和的光芒，嘴角輕勾道：
「很簡單啊，新聞中提到望憶在尚高露面，而你恰好又在尚高上學，所以你就是望憶。」
姜渺：？
這是什麼因果關係？
「逗你的，其實我問你的時候只是瞎猜的，結果你立刻就招了。」傅承洲看她這副有些呆呆的表情，帥氣的笑容更加明顯地綻放在他的臉上。
姜渺不滿地皺起眉頭：「詐我？你真是個老狐狸。」
傅承洲微微有些意外。
沒想到她現在居然已經會對自己開這樣的玩笑了。
這是不是代表著，他們的關係又有了進一步的變化？
他的心中不禁閃過一絲欣喜，就連手裡的熱美式咖啡再喝起來都感覺好像變甜了一些：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的身份說出去的，也會幫你留意那幫媒體，他們要是敢泄露出一丁點，我就讓人立刻封鎖。」
見眼前的少女滿意地點了點頭，傅承洲又趁熱打鐵道：「請問尊敬的望憶大師，看在我如此誠心的份上，能不能請您再多陪我這隻老狐狸一段時間？」
姜渺想了想，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好像已經完全不排斥這個人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沉沒成本嗎？
而且，她還沒有讓傅承洲教自己才能如何擁有像他那樣的洞察力。
於是她懶洋洋地回答道：「可以，但是你得教我觀察人類。」
傅承洲聽到姜渺的話後，有些許怔神，似是沒想到她真的會同意。
隨即他便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眯起那雙深邃的迷人眼眸，掩飾著自己瞳底的依戀情愫，嗓音帶著幾分低啞和撩人的磁性：
「一言為定。」
在傅承洲送自己去上學的路上，姜渺忍不住又問道：
「如果我從一個人的嘴中得到我想要的信息，應該怎麼做？」
「你和那個人的關係怎麼樣？」
「不怎麼樣，她每次看見我都躲躲閃閃的。」
「是不是你查到的跟AERU-5800有關的那個人？」
「嗯。」
姜渺已經不再對傅承洲的這種敏銳直覺感到意外，次數多了她也就習慣了。
傅承洲手握方向盤，直視著前方的道路，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道：
「你先去弄清楚她躲著你的原因是什麼，如果是真的跟你要調查的東西有直接關係的話，就有點棘手了。
不過你可以先觀察或者側面打聽一下，看她是單純地只躲著你還是對誰都那樣。
他講完這些，心裡忽然有股莫名其妙的複雜情緒。
怎麼感覺自己是在教幼兒園的小朋友如何跟同學相處？
姜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等到了教室，她發現宣雯還沒有來，於是她側身詢問何影：「你上次不是說你和宣雯關係挺好的嗎，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看見我總是一副故意迴避的樣子？」
何影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她對誰都那樣啊，她是社恐。」
姜渺頓時有點無語。
怪不得。
她接著說道：「我們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飯吧，你把她也喊上。」
何影有些古怪的看了姜渺一眼，好像是在疑惑她今天好像有點不太對勁的樣子。
她不是一直都自己去吃飯的嗎？
但何影最終還是答應了她的要求。
等到了中午，何影走到宣雯的座位上附身跟她說了些什麼，她立刻有些緊張地看向姜渺所在的方向。
姜渺以禮貌友好的微笑回應了她。
然後她們三個就極其不自在地結伴往食堂走去，當然，最不自在的人還是宣雯。
「你們倆是怎麼成為朋友的？」
何影自然地接過話：「我們從初中就在一個班，那時候雯雯家出了點事，老師讓我去她家看看她，然後就認識了。」
「什麼事？」
聽到姜渺這樣問，何影有點不安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宣雯。
宣雯拿著筷子的手也輕輕顫抖了一下，稍作沉默後低頭回答道：「我爺爺因為肺癌去世了。」
姜渺眉心微動，夾起一筷米飯，裝作不經意地說道：「那時候不是有個挺有名的肺癌特效藥嗎？我記得好像是叫什麼AE什麼來著？聽說好多人都被治癒了。」
「你說的是AERU-5800，」宣雯下意識地回答，又糾結了一會兒，繼續說道，「這個藥確實很有效，但是副作用不小，所以在我爺爺去世前，我一直讓一個在生科院工作的遠房親戚用它做實驗，看看能不能找到消除副作用的辦法，可惜後來它停產了，爺爺也因為癌細胞轉移到腦部......」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最後幾乎聽不見。
這件事一直是宣雯心頭的一道傷疤，她也從未向他人提起過。然而，在面對自己心中的偶像望憶大師時，她還是誠心地給出了解釋。
聽完宣雯的話，姜渺瞭然。
姜渺在之前對宣雯的背景調查中就得知宣雯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家裡很有錢，但由於他們平時工作很忙，所以她從小是被爺爺帶大的。
只是她當時沒想那麼多，立刻就覺得宣雯很可疑。
現在看來，宣雯真的只是單純地想讓施毅然研究AERU-5800來救她爺爺吧。
姜渺不禁有些唏噓。
在充滿錯綜複雜的人生之路上，每個人的遭遇和相遇仿佛都是命運無聲的安排，將她們帶向那些難以預料的轉折點。
她們靜靜地坐在桌子前，姜渺和宣雯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空氣里瀰漫著一種微妙的尷尬和沉默。
最終，姜渺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聲後，輕聲對宣雯說道：「抱歉。」
這聲抱歉，不僅是為了揭開她的傷疤而感到抱歉，也是為了自己對她的懷疑。
宣雯當然不知道姜渺內心在想什麼，搖頭道：「沒關係的，都過去很久了，我們快吃飯吧。」
「嗯。」
回到教室後，姜渺手托下巴撐在課桌上，表情稍稍有些凝重。
這樣一來，她懷疑的對象就只剩下程弘圖。
只是她沒料到，施毅然明明和那個實驗室沒有關係，居然也被「意外去世」了。
是為了故意干擾自己的調查方向，所以乾脆直接把他們倆同時弄死？
那個神秘人的謹慎程度，還真是不容小覷。
想到這裡，姜渺漆黑的瞳底泛起一抹狠歷與恨意交織的寒光。
她拿出手機，手指飛快地敲擊著屏幕，顯示著一連串的代碼和命令。
很快，她便查到了此人生前在華興生科院的所有實驗記錄，可其中根本沒有關於他研究AERU-5800的實驗報告！
此外，他還曾收到過一位名叫許文茵的女人巨額的轉帳。
那個女人從十八年前開始，每年都在相同的日子向他轉帳一千萬，一直持續了整整十二年。
而那個日子，正是姜渺的生日。
姜渺冷眸微眯。
看來，自己剛出生就被掉包帶進了那個實驗室，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計劃。
可是，這個叫許文茵的女人，難道會是那個神秘人嗎？
在她的記憶里，那個神秘人永遠都是一身黑衣，帶著面具，甚至連發出聲音都不惜戴著變聲器，的確是分辨不出性別。
姜渺不再多想，無論如何，現在要緊的還是繼續調查這個叫做許文茵的女人。
她繼續操作著手機，指尖在鍵盤上跳動發出的聲響成為了她專屬的音樂。
姜渺輕鬆地穿越過各種網絡防線，繞過密碼和安全系統，迅速地訪問著許文茵的各種社交媒體帳號、通訊錄和雲儲存，不放過任何一絲一毫的線索——
許文茵，41歲，未婚，畢業於華夏生物科技學院，生命科學專業，博士學位，是博雅生命科技集團的創始人兼總裁，該集團主要是以多元化的業務布局和全球化的合作夥伴關係為基礎，涵蓋生物醫藥、基因研究、生物工程等領域。
除了這些基本的個人信息以及和程宏圖的交易記錄以外，姜渺甚至還查了她近二十年的所有的出行記錄，基本上都是在京城和尚城兩地活動，社交往來並沒有任何異常，也沒有特定的社交圈子或過於熱衷於出入某些特定場合的跡象。
這種種毫無疑點的表現讓姜渺感到很奇怪，仿佛這個人是在故意保持低調，隱藏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