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最黑暗的一天
曼哈頓地方稅務官麥克坐在路易斯家的客廳里，如坐針氈。
路易斯家的實際情況，和稅務部門之前掌握的情報完全不符，這讓麥克心神不寧，頻頻看向鎮定自若的路易斯。
根據掌握的情報，稅務部門完全可以將路易斯強行帶走。
但如果無法給路易斯定罪，稅務部門就會有麻煩，最糟糕的結果是，稅務部門和路易斯庭外和解，麥克則會被當做替罪羊，輕則丟官罷職，重則身陷囹圄。
行動隊隊長柯林斯上尉瞪著對面的六名彪形大漢，更是如臨大敵。
阿爾法的行動人員都是參加過世界大戰的精銳老兵，退役後又在阿爾法接受過安保方面的專業培訓，然後才被派到世界各地執行任務。
稅務部門的稅警並非軍中精銳，單就素質來說，也就只比普通美國人強點有限，裝備更是望塵莫及。
路易斯的保鏢居然配備了防彈衣，這讓柯林斯的手下目光灼熱。
柯林斯也曾多次申請配備防彈衣，均被稅務部門以經費不足為由否決。
律師抵達的時間比想像中快很多，當看到急匆匆趕到的律師時，麥克緊皺眉頭。
美國律師各有所長，有人擅長財產分割，有人擅長刑事案件，稅務部門最不喜歡打交道的，是那些背景深厚，人脈廣泛的知名律師。
亞當斯就是這樣一位專為富豪服務的職業訟棍。
亞當斯的老師哈佛大學法律系教授肯尼·馬修，美國法律界的泰山北斗，徒子徒孫遍布美國。
「我是路易斯先生的法律顧問，現在我有一些問題要和路易斯先生溝通，能否請你們暫時離開？」
亞當斯一進門就清場。
麥克看到亞當斯的第一時間，就知道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所以乾脆利落的站起來往外走，根本不跟亞當斯說話。
「干！」
柯林斯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屈辱，脫口而出
稅警作為暴力機構，所到之處不說無往不利，也從未被人如此輕視過，普通美國人面對稅務部門毫無反抗之力，只能任由宰割。
「等一下——」
亞當斯盯著柯林斯目光陰冷。
「我伐柯我自己還不行嗎！」
柯林斯這會兒才想起來，路易斯並不是普通美國人，而是一位千萬富翁。
和約瑟夫、小約翰相比，路易斯就是小蝦米，還沒有真正進入權力中心。
但對於柯林斯來說，招惹一位千萬富翁絕不是什麼好事，即便柯林斯在稅務部門工作，稅務部門也無法給柯林斯提供足夠的保護。
麥克和柯林斯開來了兩輛轎車，駕駛員菲利普坐在駕駛位上，雙手緊握方向盤，一動不動。
看到麥克出來，菲利普開門下車，表情依然緊張。
「這地方太可怕了，剛才那幾個人在擺弄一挺重機槍，他們居然還有防彈汽車，這到底是什麼人啊——」
菲利普心有餘悸，這要是打起來，完全是被碾壓的局面。
「裝甲車，重機槍！太棒了，我們需要向老闆匯報這些新情況。」
麥克徹底放下心來，對方實力越強越好。
話音未來，又有兩輛轎車疾馳而來，下車的分別是昆汀·衛斯理和嘉文·凱文。
這兩位分屬紐約另外兩個知名律師事務所，其背後同樣有龐大的律師團隊，背景深厚。
「三大律師事務所齊聚，律師費用恐怕要超過稅款總額了吧——」
柯林斯也調整心態，這樣的樂子並不多見。
麥克不說話，對方如此痛下血本，只能證明涉案金額，遠比稅務部門所了解的更多。
麥克還沒等到三大律所的討論結果，先等來稅務局長的電話。
「撤離，停止行動！」
局長的指示簡單明了。
麥克沒廢話，對這樣的結果已有預料。
對於有錢人來說，美國的確是天堂。
但在俄羅斯，有錢人要儘量保持低調。
再有錢，能比尤里耶夫大公和尤蘇波夫公爵更有錢？
尤里耶夫大公和尤蘇波夫公爵在俄羅斯尚且要遵紀守法，誰敢破壞俄羅斯法律的權威性，先想想基里爾大公的下場。
俄羅斯稅務部門沒有軍隊，但在俄羅斯，沒有人敢在納稅的問題上做手腳，否則會付出慘痛代價。
6月5號，索菲亞生了個兒子，尤里耶夫家族又有了新的繼承人。
老卡爾很高興，給外孫準備了一大堆禮物，威廉皇儲也親自來到亞歷山大道賀。
老卡爾除了看望女兒和外孫，還希望得到俄羅斯的支持。
容克貴族集團要對希伯來財團動手了，這肯定會引發德國金融動盪，老卡爾希望俄羅斯能加大對德國的援助。
「美國人和希伯來人相互勾結，試圖通過德意志影響歐洲大陸，這違背了我們所有人的利益。」
老卡爾老而彌精，歐洲也要推行自己的門羅主義。
「再堅持一段時間，現在時機未到——」
喬治不鬆口，棋手一定要有耐心。
「再等下去，德意志就完了——」
老卡爾很悲觀，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老卡爾去年冬天生了一場病，出院後身體一直都不太好，這半年多以來都在靜養。
「我保證，你所擔心的事，永遠都不會發生。」
喬治不為所動，火燒的還不夠旺。
所有人都不知道喬治在等什麼。
喬治在等大蕭條。
容克貴族集團和希伯來財團的矛盾，終究是德國統治集團內部的矛盾，和普通德國人無關，更和俄羅斯無關。
喬治雖然和老卡爾是親家，但在作出任何決定時，都會從俄羅斯的利益角度出發，這是根本原則。
如果天命不可違，德國還是像另一個時空那樣鋌而走險，到時候喬治至少會接納卡爾家族流亡，不會像英國人那樣，將尼古拉拒之門外。
1928年就在這樣的風平浪靜中過去了，當時間來到1929年，美國股市又創新高，所有人都歡欣鼓舞，財政部在安德魯·梅隴向公眾公開保證：現在，沒有擔心的理由，這一繁榮的高潮將會繼續下去。
胡佛也很樂觀：我們正在取得對貧困戰爭決定性的前夜，貧民窟將從美國消失。
繁花錦簇下，是暗流涌動。
德拉瓦汽車集團的報告表明，越來越多美國人採用貸款等超前消費形式購買房屋、汽車等大宗消費品，然後又將房屋或汽車進行抵押，投入到美國股市，情況正在越來越危險。
路易斯和紐約稅務部門的糾紛最終以庭外和解結束，路易斯補交15萬美元稅款，稅務部門放棄訴訟，一切仿佛都沒有發生過。
路易斯正在通過股票交易，將資產轉移到多爾戈魯科夫家族控制的太平洋銀行。
太平洋銀行的規模並不大，只在紐約和洛杉磯兩地開設分行，儲戶的數量也不多，幾乎每一個，都是路易斯這樣的大客戶。
翻看經濟危機歷史不難發現，每一次經濟危機，都是從股市被引爆，然後銀行擠兌，工廠倒閉，工人失業，最後從美國蔓延到全世界。
太平洋銀行有足夠的現金，不怕擠兌。
只要太平洋銀行不倒閉，路易斯控制的資金不僅不會受到損失，而且會快速膨脹。
危機，危機，危險中存在機會，每一次經濟危機都是一輪新的財富分配，股市的本質就是殺貧濟富。
路易斯在和紐約稅務部門達成庭外和解後，徹底暴露在公眾面前，無所遁形。
於是路易斯終於得以堂而皇之的走進多爾戈魯科夫家族，成為約瑟夫的座上賓。
「你太謹慎了。」
約瑟夫和路易斯才是真正的盟友，美國股市還沒有到頂，如果有消息，約瑟夫自然會通知路易斯。
「落袋為安。」
路易斯警惕十足。
多爾戈魯科夫和洛克菲勒的聯盟看似牢不可破，實際上很脆弱。
股市那些散戶才多少錢。
只有多爾戈魯科夫這樣的資本大鱷，才能滿足洛克菲勒的胃口。
約瑟夫也不傻，對於小約翰也同樣保持警惕，如果洛克菲勒家族開始拋售股票，約瑟夫也不會死扛。
不過反過來，如果多爾戈魯科夫搶先離場，同樣會把鍋甩給洛克菲勒。
所以互信的基礎是，雙方都具備徹底摧毀對方的實力。
約瑟夫還是很有契約精神的，並沒有抽身離場，而是逐漸將資金轉移到多爾戈魯科夫家族控制的股票上。
經濟危機並不是所有股票都會跌，總會有那麼幾支表現出色的股票，不僅不會下跌，而且因為吸納了太多資金，一飛沖天。
一片紛紛擾擾中，10月24號，這個看似尋常的星期四，從早上一開盤，幾乎所有股票都以連股票行情自動顯示器都跟不上的速度快速下跌，幾乎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只有少數人才有資格舉杯慶祝。
周末之後，29號股市再次開盤，紐約股指已經從之前最高的363點驟然下跌了平均40個百分點，成千上萬的美國人眼睜睜看著他們一生的積蓄在幾天內煙消雲散。
這是美國證券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