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咱們主君可也是庶子出身啊。」
周雪娘小心地提醒道:「只不過是後來因為老太太憐惜,才將他記入到了自己名下,繼承了整個盛家。」
「所以,就照我看來,怕是有時候咱們的楓哥兒比大娘子的柏哥兒還要得寵吶!」
周雪娘故意忽視掉嫡子名分所帶來的好處,只是著重提醒庶子對於盛紘的重要程度。
「庶子?」
聽到這裡,林噙霜也是眯著眼,思索了很久。
「你說的沒錯!」
林噙霜當機立斷,直接和自己的心腹開口道:「絕不能叫衛小娘肚子裡的那個出來!」
她知道,雖然盛紘對於自己那是真的疼愛在心尖上,但是林噙霜卻也自忖著是付出不少,畢竟以她的樣貌才情,若不是家道中落,她又怎麼會委身於盛紘,當個小妾呢?
妾,說實話,那是個什麼東西?
在林噙霜眼裡不過是一個下等的奴僕罷了,生不能名下有子,死不能配享族陵,若是不得寵愛,子女無能,怕是死後連炷香火都是沒有的。
想到這裡,林噙霜的眼裡突的閃過了一絲自豪之色!
想她林噙霜,縱使是家道衰敗,卻依舊是能夠憑藉著自己的努力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即使身份地位低下,只是成了盛紘的一個小妾,但是她卻依舊是穩穩地壓過了正派大娘子,在夫家這裡混了個順風順水。
我,林噙霜,有主母之姿!
周雪娘倒是不曉得自家主子會思維發散到這種程度,不過在見到林噙霜雙眼閃爍,心裡似有不靜之時,她也只當是林噙霜沒有想到主意而感到心急而已。
見此,周雪娘趕緊獻計道:「小娘,您不用擔憂。」
「對於這事兒,我已經是有了辦法!」
「哦?」
林噙霜收回心思,趕緊將目光對準了對方,開口問道:「什麼辦法。」
「呵!小娘,您忘了?」
「上次請來的王大夫給衛小娘看診之後,是怎麼交代的嗎?」
「上次?」
「你是說?」
「不錯!」
不得不說,周雪娘這傢伙的毒計還真是層出不窮,真不愧是林噙霜母親特意為女兒所選的貼身侍女。
說實話,周雪娘此人是跟隨林噙霜的老人,亦是林噙霜尚未出閣時就已經存在身邊的女使,當年林家還未衰敗之時,林噙霜之父林清棟曾任宥陽縣令,故而與老家為宥陽的盛旭有過交集,同樣的,林噙霜之母林韓氏也就此與盛老太太有了一番交情。
這樣,林噙霜才會在父親獲罪於朝廷而家破人亡之時,被盛老太太記念著曾經與林韓氏的交情而收留下來。
林韓氏能與盛老太太有幾分交情,就說明其人的厲害之處,能以不過是七品官的縣令夫人身份就與探花郎之妻,且又是京中侯門家嫡女身份的盛老太太相結交,其中自有她的過人之處。
而周雪娘此人就是在林韓氏的調教下,後送予女兒林噙霜的,為的也不過就是圓了林韓氏的一番慈母之心。
……
周雪娘湊到林噙霜的身邊,小聲翼翼地開口說道:「王大夫曾說過,衛小娘的這一胎位置還算周正,只要平日再多些活動,少些補品那生產就一定沒有問題!」
「所以,我們只要反其道而行之,不斷地以滋養大補之物來供應衛小娘的院子,再讓那兩個丫頭勤快點,務必不讓衛小娘活動。」
周雪娘的眼裡划過一道精光,道:「到那時……」
「到那時,就算是有什麼問題,也決計是怪不到我們的頭上。」
林噙霜嘴角一翹,會意地接上了話茬兒。
「哈哈……」
「哈哈……」
於是,林棲閣里的兩個人相視一笑,很是開心。
……
春去春又來,花落花又開。
轉眼間,就已然是又到了春暖花開,萬物復甦的時候了。
眼下,已經是衛小娘懷孕的第八個月份,似乎再有幾天就可以到了生產的日子裡。
這期間,衛小娘算是過上了世人夢寐以求的舒適生活,除了如流水般連續不斷的山珍補品之外,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衣來張手,飯來張口。
不過,因為自己最放心的小蝶被趕出盛府,所以衛恕意的心中總是有一種焦急感,也不知是懷孕的因素影響,還是突然待遇變好了之後的落差感,總之,衛恕意的心中總是隱隱的覺得不妙。
這日,陽光正好。
衛恕意打發走兩個鬧騰的孩子,獨自一人安靜地躺在屋子裡面,慢慢的享受著春日的照拂,溫暖的日光明晃晃地照耀在她懷有身孕卻不顯得臃腫的身子上。
「孩子,也不知道你姨媽他們怎麼樣了?」
衛恕意心中不安,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以前的安心生活,當時的衛家雖然窮困不堪,但是卻有親情存在,彼此之間也沒有什麼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即使是境遇再艱難,但只要是能有一口充飢的吃食,一件避寒的衣物,那麼大家就都能高高興興的快活一整天。
甚至,在那艱苦的日子裡,衛家老爺子更是苦中作樂地教孩子們投壺遊戲、念書寫字。
當然,念書是身為秀才的衛家老爺子一口一口的傳授,而練字則就是父女三人以樹枝作筆,視水為墨,水桶作硯,沙土當紙,就這樣的,衛老爺子硬生生地完成了兩個女兒的讀書啟蒙,讓她們識字明理。
想到這裡,衛恕意的眼前似乎又是出現了曾經的場景,父慈母善,姐妹和睦,一家團圓,其樂融融。
不自覺的,一滴滾燙的淚水自衛恕意的眼瞼滑落,滴落在了屋子裡。
「嘀嗒!」一聲,竟是使得空曠的房間出現了頗為洪亮的迴繞之音。
「啊?」
聽此一聲異響,衛恕意終於是恍然。
「可惜……是回不去了……」
……
母子連心,衛恕意的惆悵感傷,自然也是漸漸地影響到了她肚子裡的孩子。
此時,意識一直都是在昏睡不醒的孟越,恰好甦醒。
「唔?」
感受著由母體傳遞過來的絲絲悲傷之意,孟越動了動小手,隔著自己母親的肚皮,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