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君篡位!」
這句話,仿佛點燃了滿大廳火藥的引線。🍭💘 ❻9ѕнⓊ᙭.𝐜ᵒм 🐒🍩
一陣陣刀劍嗡鳴的聲音響起,雖然沒有正式交鋒,但危險恐怖的氣息已經包裹住了在場所有人。
嬴無缺神情頗為淡定。
他掃了一眼,嬴厲身後的高手一點都不少,已經占了此行的三分之一。
不過他一點都不慌。
因為白擎是實打實的自己人,也占了有至少三分之一,精銳度絲毫不遜色,甚至要更勝一籌。
另外三分之一,也是嬴筠帶領的宗室忠臣。
再加上自己這個超級高手。
區區嬴厲,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脅。
既然沒有威脅,那就講講理吧!
嬴無缺淡笑一聲:「嬴厲,編排君王可是死罪,你說孤弒君篡位,可有證據麼?」
「證據?」
嬴厲冷笑一聲:「先王正值壯年,卻走得突然,難道陛下就不應該解釋解釋麼?」
嬴無缺嗤笑一聲:「這天下誰規定正值壯年的人不能走得突然,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便是孤這樣的強者也有可能說走就走,奇怪麼?」
嬴厲反駁:「但先王……」
嬴無缺揮手打斷,殺氣逐漸瀰漫:「詆毀君王,難道你只憑一張嘴麼?若你拿不出實打實的證據,孤覺得伱還是自裁謝罪吧,免得牽連你的家人!」
嬴厲沉默,他知道現在這個局面,只靠言語是不可能的了。
反正一定會打起來。
他要的也只是打得占理。
沒必要也不可能完全把自己塑造成了正義之師。
既然如此……
他直接從懷裡摸出了一枚活人佩。
嬴無缺瞥了一眼,頗為不屑,便任他將活人佩裡面的東西放了出來。
然而看到來者的時候,他瞳孔頓時縮了一下,一股極其不妙的感覺從心頭生出。
「嬴鏈!」
「哈哈哈!」
嬴鏈喉嚨里還在咕嚕咕嚕冒著血,卻忍不住大笑道:「公子無缺,你沒想到我會在這裡出現吧!你撕毀陛下與並肩侯的盟約,弒君篡位,還清洗我們這些知情的老臣,難道真的覺得自己做得天衣無縫麼?」
嬴筠面色一凜:「嬴鏈,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嬴鏈大聲道:「當年陛下與並肩侯簽訂盟約,由並肩侯接任周天子之位,再禪讓給陛下,但嬴無缺為了一己私慾,居然殺君弒父……」
「閉嘴!」
嬴無缺怒不可遏,他已經明白了,嬴厲這批人早就做好了打硬仗的準備,既然如此,那就早點結果了這個嬴鏈,免得他說出更多的東西。
轆轤劍悍然出手,化作一道銳不可當的劍氣,朝嬴鏈劈去。
接近聖人境的全力一擊,讓在場眾人無不面色大變。
嬴鏈更是驚駭不已,他在活人佩里待了近十年,沒想到嬴無缺已經強悍到了這種程度。
恐怖的威壓,讓他連躲的勇氣都沒有了。
好在有人眼疾手快。
直接激活了一張平安符。
金光籠罩,強行擋下了這一擊。
嬴無缺面色一變,大聲吼道:「姬峒!給我滾出來!」
「公子無缺,好久不見啊!」
姬峒的身影,緩緩在大廳裡面顯化,他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嬴鏈,又似笑非笑地看向嬴無缺:「殺人滅口麼?公子無缺未免太急切了點。」
說話間,嬴厲已經用活人佩重新將嬴鏈收了起來。
幹掉嬴無缺後,這個嬴鏈就是證明嬴無缺王位不合法的最大證據,需要再出現一次。
只要證明了嬴無缺王位不合法,並不能阻止小太子即位。
不然正常走順位繼承,還是有一些麻煩。
「好哇!」
嬴無缺冷笑一聲:「裡應外合是吧?嬴厲,你勾結外人行刺自家君王,真是好大的膽子。」
嬴厲目光冷峻:「多說無益,手底下見真章吧!」
嬴無缺頗為不屑:「真當你是我們的一合之敵?白擎,嬴筠,滅了他們!」
「謹遵王命!」
白擎拱手,立刻帶人殺出,兩撥人當即衝殺在了一起。
嬴筠等人卻齊齊後退了一步,一副不會插手的樣子。
嬴無缺眼角一抽:「嬴筠!你這是什麼意思?」
「陛下!」
嬴筠拱了拱手:「此事真相尚未明了,吾等身為乾臣,不願聽信小人,也不願蒙在鼓裡,願等嬴鏈被放出來,說出真相之後,再行對乾國盡忠之事!」
好!
真好!
太好了!
嬴無缺眼神之中閃過一抹怨毒,沒想到自己親手提拔的人,居然也會背叛自己。
白劫怒不可遏:「陛下莫生氣,這件事結束以後,我替您收拾他們!」
「嗯!」
嬴無缺點了點頭,還是白愛妃一家對孤忠心!
他知道,這件事已經不可能善了了。
不過……
這傻籃子姬峒,當真覺得是孤的對手?
他看著姬峒:「本來還想著再等一段時間再去收拾你,但既然你自己送上來,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嘴角不自覺地瘋狂上揚。
若是戰場上遇到姬峒,勢必還有好幾萬黑甲軍團,自己還要兼顧大軍的劣勢,才能安排斬首行動。
但今天。
卻是毫無干擾的一對一真男人大戰。
這姬峒不是送人頭麼?
姬峒淡淡一笑:「哦!看你的意思,你如今的修為已經能做到輕斬聖人了?」
嬴無缺嗤笑:「怎麼不能呢?」
說罷。
直接吞下一顆丹藥,五個時辰內透支五年的壽元,一年壽元一個時辰。
同時灌下一瓶同源精血,這也能支持半個時辰的全功率的顓頊燃血術。🐍🐝 ➅➈丂卄𝔲ⓧ.cσᗰ ♝☜
只是片刻。
他的戰力便暴漲到極其恐怖的狀態。
「嚯!」
縱然姬峒見過再多大世面,此刻也忍不住懵了一下。
嬴無忌跟我幹仗的時候,都不敢把顓頊燃血術催動到這個地步。
你這又是嗑藥又是燃血的。
跟原地爆炸有什麼區別?
他張了張嘴,想要勸說什麼。
但嬴無缺已經揮劍沖了過來,來勢之兇猛,前所未見。
姬峒叫苦不迭,慌忙擎劍格擋。
「嗡……」
刺耳的劍鳴聲讓在場所有人都頭痛欲裂。
修為低的當場暈死過去,修為高的也齊齊吐出一口鮮血。
就連姬峒也踉蹌向後退了好幾步,臉色變得微微有些蒼白。
他滿臉不解地看著嬴無缺。
這種程度,的確能夠壓制自己。
只為了壓制我半個時辰。
你至於麼?
「你……」
見他想要說話。
指定是想求饒。
嬴無缺一點都不慣著他,雖然他年富力強,但壽元也不是白燃的,他可不想跟姬峒浪費時間,便大喝一聲:「老子燃命是跟你嘮嗑來的?看劍!」
隨後。
又是一劍劈出去。
只是基礎劍招,沒有任何花里胡哨。
但以他此時的狀態,任何基礎劍招都能比擬天階戰技。
姬峒有些懵,卻還是飛快祭出神通,強行扭曲了空間,但他驚駭地發現,在扭曲的空間裡,嬴無缺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那一劍,依舊以無比恐怖的速度,朝自己脖頸劈來。
他:「???」
又是一記強行格擋。
雙方踉蹌後撤,姬峒心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帝軀!
顓頊帝軀!
這便是顓頊帝軀的終極形態麼?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當年以一己之力強封天人族的顓頊帝。
如今嬴無缺還沒入聖,靈胎品階也弱嬴無忌幾分。
若嬴無忌也進入這麼恐怖的狀態,自己能敵得過麼?
時間不給他機會思考這些問題。
因為嬴無缺又狂笑著殺了過來。
一邊出招。
一邊大喊著「痛快」!
姬峒也不知道他痛快個什麼,原地去世真的很痛快麼?
但在凌厲的劍招下,一點說話的精力都騰不出來,只能全神貫注地應對。
「鏗!」
「鏗!」
「鏗!」
兩大劍術高手你來我往。
嬴無缺酣暢淋漓,虐聖人的滋味兒針不戳啊!
姬峒叫苦不迭,好似回到了自己年輕時,劍術剛剛大成就去找師父切磋,結果被師父以絕對的力量強行壓制。
這種窘迫的感覺,讓他煩悶不已。
好在。
這種燃血是有限度的。
撐一段時間!
兩柄天階神兵繼續交鳴。
嬴無缺依舊打得很爽,但他漸漸感覺到了不對,因為現在的他,只能做到壓制姬峒,最多造出幾道不痛不癢的傷口,想要傷到要害十分困難。
我燃命難道是跟你切磋劍技來的?
他想到了白劫給自己準備的幾大底牌。
燃魂秘術瞬間發動。
燃燒吧!
我的親爹!
……
「應當是快被煉化了!」
轆轤劍中。
被囚禁十年的嬴越愈發消沉。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那屬於生靈的感情正在一絲一絲被剝離。
而他,沒有任何辦法。
現在的嬴無缺修為已經高出他一個檔次,選用的也是最為歹毒的邪術,在這邪術之下,自己終究有一天會被徹底煉化,成為一個沒有感情的劍靈。
這種劍靈,或許不如含光劍靈那般靈動。
但殺傷力,絕對不會遜色太多。
哎!
我有兩個兒子。
一個是大孝子。
另一個也是大孝子。
嬴越無可奈何,現在的他,甚至連憤怒的情緒都越來越淡,並不是因為他已經放下了仇恨,而是他的所有情緒都變得越來越稀薄。
現在的他,是一個正在慢慢丟失主觀意識的生靈。
「咣!」
「咣!」
「咣!」
魂魄不停晃動。
嬴越知道,應該是嬴無缺又跟人幹仗了。
每逢這個時候,自己魂魄中的劍意就會打磨得更加鋒銳。
這次遇到的對手,應該比之前所有對手都要強。
聽聲音就知道。
但嬴越提不起絲毫興趣,因為他的主觀意識快消散了,不管是興奮還是緊張,亦或是憤怒,都已經接近感受不到了。
「不對!」
嬴越忽然感覺不太對,因為他隱隱感覺到了興奮的感覺。
而且越來越興奮。
那種屬於正常生靈的情緒,好像已經復甦了。
興奮感越來越強。
轉眼間就達到了正常水平。
而且還沒有停止。
繼續攀登,屢創高峰。
再轉眼。
已經到了正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他興奮得想要大呼出聲。
嚯!
燃起來了!
……
「鏗鏗鏗!」
嬴無缺出劍速度越來越快,劍意也越來越強,每一劍都會帶動風雷之聲。
他從未刻意營造劍氣,但每次長劍劃破空間,都有挾山超海之威能。
一劍斷山峰。
一劍擱江海。
此刻,雙方手下的人都已經停手了,都逃得遠遠的,因為一旦被波及,就是碎屍萬段的結局。
能逃的都逃了。
不能逃的早已經被攪成齏粉。
驛館早已四分五裂,剩下的斷壁殘垣上塗滿了鮮紅的血肉。
而姬峒。
也早已是遍體鱗傷。
太變態了。
真太變態了!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入聖之後還能被人欺負成這樣,就算諸聖聯手逼自己簽訂「聖人不以力壓人」的契約時,自己也沒有這麼狼狽吧!
契合天道?
契合天道有個屁用!
力量就是「天道」之中最大的那個!
這完全頂不住啊!
中途他甚至想過逃跑,不跟嬴無缺這個將死的瘋子糾纏,可剛剛準備施展咫尺天涯,那扭曲的空間就被嬴無缺一劍崩毀了。
他狼狽招架。
之前密不透風的防禦已經出現了缺口。
只得拆東牆補西牆。
終於。
一個不慎。
「噗!」
一劍洞穿姬峒的右肩,連帶著大片的骨骼肌肉都化成了粉末。
右臂連帶著小半的右胸,當場就沒了。
姬峒臉色蒼白,駭然地看著嬴無缺。
他什麼都算到了。
就是沒有算到嬴無缺居然這麼強。
雙重燃命,外加親爹祭天。
這誰能頂得住?
他忽然覺得有些慶幸,如果嬴無忌之前也雙重燃命,然後韓倦祭天,自己恐怕早就被他斬了吧?
「哈哈哈!」
嬴無缺哈哈大笑:「聖人?就這?還想誣陷我弒君篡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姬峒,給爺死!」
他周身氣息大盛。
再次朝姬峒沖了過去。
姬峒狼狽後退,卻怎麼也逃不過他的劍意封鎖,一時間腦門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眼睜睜看著嬴無缺步步緊逼,他心頭一狠,準備拿出自己的終極神技。
不就是兩敗俱傷麼?
來……
「嘭!」
嬴無缺趴在了地上,他抬起頭,眼神中有些不解。
就在剛才,他從族人身上提取的同源精血已經燃盡了,顓頊燃血術轉而燒他自己的血。
這是正常情況啊!
為什麼體內忽然生出了一陣預警,竟然直接中止了顓頊燃血術,這不是壽元只剩不到一年的時候才會自行中止麼?
這怎麼回事?
他已經無暇思考這個問題,身體透支的感覺,讓他神魂俱疲,腦袋一歪就昏了過去。
姬峒:「……」
遠處圍觀的眾人:「……」
這是什麼情況?
姬峒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竟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這個嬴無缺,終於撐不住了。
他提起劍。
緩緩向嬴無缺走去。
殺了這個人!
殺了這個人一切就結束了。
剛才的場景,就跟噩夢一樣,噩夢該結束了。
姬峒走到了嬴無缺面前,瞄準他的脖頸。
提起劍。
重重斬下。
卻聽到「鏗」的一聲。
姬峒:「???」
眾人:「!!!」
轆轤劍竟然再次飛了起來,穩穩地擋住了這一殺招。
出劍的人,不是嬴無缺。
握著劍柄的,是一隻虛幻的手。
劍靈!?
這個劍靈是……
「參見陛下!」
遠處的乾臣飛快趕來,如潮水一般嘩啦啦跪下。
這握住劍柄的虛影,正是嬴越。
白劫也在跪伏的人群之中,他心頭微微一緊,這種情況還是發生了,終極形態的嬴無缺有多強被嬴無忌預料到了,強滅老逼登的燃魂之術也在預料之中。
但時間太趕了。
他煉製的嬴姓同源精血實在太少了。
明明再多一點,嬴無缺就有可能殺掉姬峒,卻不曾想直接昏厥了過去,反而因為燃魂之術,讓老逼登的魂魄短暫激活了。
不過也正是老逼登的忽然出現救了嬴無缺一命。
不慌,嬴無缺只是暈厥過去了,還能發揮大作用。
於是,他悄悄捏碎了一張符咒。
遠處的昏厥的嬴無缺撓了撓腚,好像馬上要甦醒的樣子。
「這……」
嬴越握著劍柄,靈魂不停燃燒,此刻的他感覺自己回到了全盛的狀態,意識無比清醒,但看到眼前這一幕,還是忍不住露出疑惑的表情。
「嬴兄!別來無恙!」
姬峒反應得很快,立刻收起了長劍。
嬴越皺眉,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僅僅瞬間就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偏偏這個時候,嬴無缺掙扎著起身,氣息虛弱地坐在了地上。
嬴越神情一緊,生怕嬴無缺再次把他封到劍身之中,不過看到嬴無缺狀態極其虛弱,根本不具備這個實力,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看向姬峒,面色有些不善:「姬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哈,哈哈!」
姬峒尬笑幾聲:「嬴兄難道忘了,你我二人曾經定下盟約,由我接任周天子之位,事成之後立刻禪讓於你!卻不曾想,公子無缺心生歹意,殺君弒父,破壞了你我二人的盟約,分則兩弊,導致聯盟與乾國日漸衰落……」
記得?
怎麼不記得?
嬴越惡狠狠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發呆的嬴無缺,恨不得一劍斬了這個逆子,如果當初自己成功成為天子,手中掌握足以滅世的力量,可能現在已經一統天下了吧?
但此一時,彼一時。
分則兩弊都多少年了,姬峒也被逼得這樣出手,說明他的聯盟混得也不咋地。
現在就算再聯盟,還有預想中的效果麼?
他有些遲疑。
姬峒笑道:「怎麼?嬴兄不記得?那我就幫嬴兄好好回憶回憶!」
說著,他給嬴厲打了一個手勢。
嬴厲咬了咬牙,還是激活了活人佩,現在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嬴無缺差不多已經廢了,現在戰場的決定權,都在重傷的姬峒和劍靈狀態的嬴越手中。
自己跟姬峒綁定最深,相信姬峒!
他毫不猶豫,直接激活了一張傳訊符,連通了國都所有的重臣。
不消片刻。
天空的虛影之中,都出現了一道道朝中重臣的形象,他們看到眼前這一幕,已經震驚到失語的地步。
這波……全朝直播。
白劫臉色有些難看,終究還是到了這一步,能不能轉敗為勝,就只能看嬴無缺的了。
重傷垂危的嬴鏈再次被放了出來,看到嬴越之後,他頓時熱淚盈眶。
「陛下,陛下!」
「嬴鏈!」
嬴越心頭一揪:「你這是怎麼了?」
嬴鏈痛哭失聲,血淚直流:「陛下!我等聽聞公子無缺弒君之事後,極力尋找證據,卻不曾想還沒有找到,就相繼遭受到了公子無缺的毒手。那時公子無缺已經篡位成功,我等實在沒有辦法啊!」
嬴越:「……」
眾人目光集中到了嬴越的身上。
只要他點頭,就徹底坐實了嬴無缺弒君的事情。
嬴越沉默,被囚禁十年,後半段甚至已經忘記了思考,忽然清醒過來,就湧來這麼多信息,任他見識過再多風浪,也忍不住有些頭昏腦漲。
現在的情況就是,姬峒還想跟乾國結盟,但雙方的條件早已不比當年。
可只憑乾國,恐怕也難以善終。
自己點頭,嬴無缺就是篡位的罪人,正統性當場被摧毀,便再沒有繼續當乾王的理由,自己想立孫兒,姬峒和嬴厲一脈都不會同意。就連他也不會同意,把一個胎毛還沒蛻的小崽子交給姬峒,那不是當傀儡的麼?
自己搖頭,乾王就是嬴無缺,自己只是一個先王,就算自己想要做什麼,權威性也會大打折扣。
無非,就是把主導權交給姬峒和交給嬴無缺的區別。
不過。
嬴厲為帝,必然會跟姬峒合作,不過這年輕人不錯,背後還有關內侯一脈撐腰,莫提聯盟前景如何,至少不會在聯盟內部落入被動。
嬴無缺繼續為帝,大概率活不過幾天,然後就傳位給自己孫兒,繼續由公孫棣輔佐,天空的虛影之中,公孫棣身上的服飾是監國用的,足以證明他的才華,由他輔佐自己孫兒,未必不能成。
可是這天下早已大變,如果沒被逼到一定地步,今天的大患必定不會出現。
他太懂嬴無缺了,臨終的時候也早就看清楚了黎楚的變法,今日乾國的困境,絕對不是一個公孫棣能夠扭轉的。
或者說。
直接說自己臨終本意是想傳位給嬴無忌?
這個念頭剛出現,就被他否決了。
若交給嬴無忌,估計過不了幾年,這個逆子就帶著舉國之力投黎或者投楚了。
所以說。
選誰?
感受著自己不斷燃燒的靈魂。
嬴越心急如焚,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臨終前只剩這麼一點時間,竟然還要被推到這種艱難的境地。
他想了想。
還是給嬴厲靠譜點。
至少聯合之後,有逐鹿天下的能力,雖然王位沒有交給自己的血脈,但於乾國於嬴姓宗室,都完全能夠接受。
猶豫間。
他想開口。
卻忽然聽到一個傳音。
嬴無缺傳音很虛弱,卻帶著濃濃的譏嘲之意:「父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嬴厲登基,你那覺醒顓頊帝軀的孫兒還有活路麼?」
嬴越:「!!!」
嬴無缺坐在地上,氣息已經萎靡得不像話:「便是聯盟,嬴厲聯盟得,你孫兒就聯盟不得?怎麼,只有姬峒支持的人,才配當乾王,才配跟他聯盟?」
嬴越冷哼:「嬴厲身後至少還有關內侯一脈,劍兒身後只有公孫棣,怎麼?難道指望你的『岳父』白擎?」
太荒謬了。
白擎之所以背叛白家,完全是因為認為自己才是一統之君。
忠於嬴無缺,也是因為自己唯一的兒子被嬴無缺俘獲了。
十歲的嬴劍有什麼?難道他是白劫生的?
連血緣關係都沒有,憑什麼讓白擎效忠?
嬴無缺嗤笑:「關內侯?關內侯已經被我滅了,凡是留守王都的關鍵人物,全都沒了!剛才我燃的同族精血,就是從關內侯身上煉的!」
嬴越:「……」
嬴無缺有些頂不住了,直接躺倒在地上:「父王你可還記得顓頊帝屍的最終傳承?我天資沒那麼好,所以上次失敗了,但你應該清楚,除了顓頊帝軀,沒有任何人能夠傳承成功。
牧野碑已經毀了。
你孫兒……就是大乾最後一個顓頊帝軀!
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我干廢了一件又一件事情,但你還是創造條件,保住了我的太子之位,甚至意欲奪舍。
不就是這個原因麼?
你不是為乾國好麼?
傳位給嬴厲,你可以看看,他有沒有本事生出顓頊帝軀!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聽到這一句話。
嬴越終於動搖了,他後半生的形式邏輯,卻都在這裡。
明知嬴無缺性格有大缺陷,卻還是各種給他創造條件,甚至不惜把嬴無忌得罪死。
後來,嬴無忌後天覺醒帝軀,他後悔得要捶牆,因為那時他已經徹底把嬴無忌得罪死了,不管對嬴無忌做的事,還是對白家做的事,以嬴無忌的性格都不可能原諒。
可嬴無缺又太廢。
所以他動了奪舍的念頭,只要自己變成顓頊帝軀,一切大有可為。
只是失敗了。
現在,他感覺就像吃了屎一樣。
如果關內侯沒有死,他還有猶豫的權力。
但現在……
「呼……」
嬴越閉著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氣。
嬴鏈有些急切:「陛下!您還沒有想起來麼?」
姬峒也注視著嬴越,事到如今,應該不會再出什麼變故了吧?
漫天的虛影中,諸多乾臣也都盯著嬴越,一點也不敢出聲。
在眾人的注視下。
嬴越斜睨著嬴鏈,緩緩開口道:「哦?孤的記憶無比清晰,怎麼從來不記得有你說的這些!?」
眾人:「!!!」
姬峒:「???」
嬴鏈懵了:「陛下!?」
「混帳!」
嬴越怒不可遏:「孤就這一個兒子,而且還是顓頊帝軀,若孤不傳位給他,又為什麼要立他為太子?」
嬴鏈忍不住道:「可是陛下,您那般快速衰老,難道不是嬴無缺吸……」
「你在口出什麼狂言?」
嬴越沉聲道:「如今天下強者頻出,若孤不這般助他,如何與天下強者對抗?難道孤已經不堪到被別人強行煉化成劍靈的地步?」
「嚯!」
眾人齊齊驚呼,的確如此,誰那麼大臉啊,能把嬴越強行煉化為劍靈?
明顯是自願的啊!
嬴越胸悶得要死,心中對姬峒愈發憤恨,說好的百分之百奪舍,竟是個坑人的東西。
姬峒神情也恍惚了,這是為啥啊?
但恍惚歸恍惚。
他已經里外不是人了。
情況不對。
趕快撤退!
強拖著重傷的軀體,他凌空一踏,直接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嬴厲:「我特娘……」
全場一片譁然。
嬴越吁了一口氣,轉身看向嬴無缺,自己這個好大兒,應該時日無多了。
他輕嘆一聲:「無缺,等你故去之後,就……」
話剛說一半。
他就感覺到了強大的吸力。
直接被封印在了轆轤劍中。
嬴無缺冷笑一聲,心中想起了白劫的囑咐:陛下!我給您的幾個秘術一定要慎用,若是不小心放出先王,一定不要給他當眾囑咐的機會,畢竟嬴無忌也是他的兒子,而且已經在別國手握大權,先王很可能動歪心思。
他深以為然。
這次顓頊燃血術出問題,他也很懵逼,但也必須認命了。
這次,他要親口宣布,自己死後要讓自己的兒子登基。
雖然壽元將盡,但當眾嚎一嗓子還是沒有問題的。
於是。
他強行封住了嬴越,不給嬴無忌留半分機會。
拄著轆轤劍,他掃視了在場眾人以及虛影群臣一眼。
緩緩開口道:「嬴厲反叛,父母妻兒盡皆處死!另,孤薨之後,由……」
他話忽然頓住了。
心臟抽搐了一下,眼前一黑就倒在一個溫暖的懷抱當中。
然後他就聽到了白劫的聲音。
「御醫!」
「快傳御醫!」
「務必吊住陛下的命,由陛下親自宣布傳位何人!」
「你們幾個愣著幹什麼,快砍了嬴厲啊!」
一邊說。
一邊給他塞了一顆續命的丹藥。
嬴無缺無比感動,還得是我白愛妃啊!
有白愛妃幫孤,孤一定能親自宣布傳位給自己兒子!
那個兒子,他雖然沒那麼喜歡,但至少是自己的親骨肉。
於是。
他咬著舌尖,儘量不失去意識。
白劫咧了咧嘴,心想你感動啥啊,你續命的丹藥是我餵的,剛才心臟抽的那一下,也是我搞的啊!
他鬆了一口氣,雖一番波折,但結果還行,終於達到了嬴無忌最為理想的狀況。
乾國情況有些糟糕,已經經不起內耗了。
哎!
這何嘗不是人生呢?
眾人:「……」
剛才陛下好像還說「便是孤這樣的強者也有可能說走就走」。
這個乾王能處。
有事兒他真原地去世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