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容懵然的回身,一回身,便看到軒轅逸站在她身後,她連忙起身行禮,「奴婢見過皇上。」
「……」
時間在流逝,如容久等不曾聽見軒轅逸的聲音,由不得便偷偷的抬了眼角看過去,這一抬眼,便驚見到軒轅逸正目光泛著一種奇異的紅光,咄咄的逼視著麗貴人。
「皇……上,」麗貴人亦驚覺到軒轅逸的奇怪,她小聲的試探的喚了一聲軒轅逸,「皇上,您怎這麼時候過來了?」
軒轅逸喉間發出一聲奇異的聲響。似是「呵呵」的聲音,那聲音分不清是興奮還是壓抑,但卻無端的讓人感到害怕恐慌!麗貴人霍然間憶起適才的驚夢,下一刻,便不由自主的身子往後退了一大步。
「皇上……臣妾身子不便,不如臣妾喚了宮人前來侍寢?」麗貴人戰戰兢兢的對軒轅逸說道。
軒轅逸卻是突然提步上前。
「皇上!」
麗貴人嚇得一個踉蹌,便往後倒退過去。但下一刻,卻是被一隻手牢牢的攥住。
「如容,快,快……」麗貴人看著神色猙獰可怖的軒轅逸,抬頭對一側怔愣住的如容急聲道:「快,如容,快去喊了人來。」
「是……是……娘娘,奴婢這就去。」
如容轉身便朝外走,一把攥了殿外侍候的王安,急聲道:「大總管,麗妃娘娘有六個月的身孕了,她不能侍寢啊,大總管,您……」
王安嘆了口氣,抬頭掃了眼如容,淡漠的道:「如容,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如容驚愕的看了一臉神色淡漠的王安,半響喃喃的道:「大總管,您……」
王安似笑非笑的挑了一眼如容,續而眉眼輕垂,道:「如容,我們都是奴才,是奴才便盡奴才的本份!」
「可是……」
王安驀的便抬起了頭,一對細小的眸子卻射出比毒蛇還要滲人的光,緊緊的盯視著如容,似乎只要如容說出一個他不想聽到的詞,他便會上前一步一口咬死如容!
如容在那樣的目光中,安靜了下來,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續而飛快的低垂了頭,疾步朝外走去。
王安看著如容越走越快的步子,白白胖胖的臉上那對細小的眼睛裡掠過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目光,但很快的,王安又重新低下了頭。
「如容,你這是要去哪啊?」
「梅姑姑!」如容一怔過後,飛快的行禮。
梅姑上前幾步,站定在如容身前,「你急急忙忙的這是要去哪?」
「回姑姑的話,奴婢……奴婢……」
梅姑也不催如容,站在那,等著如容往下說。
「撲通」一聲,如容跪在了梅姑跟前,「咚咚」的磕起了頭,「姑姑,救救我們家娘娘吧,求您了姑姑……」
「如容!」梅姑深吸了口氣,待那涼涼的氣息直入心底,使得她清醒的頭腦越發的清醒的時,她才看著磕得滿頭滿臉都是雪的如容,一字一句道:「你不是第一天進宮了?這宮裡誰說了算,不用我教,你也知道!你現在是想讓我陪著你一起送死麼?」
「姑姑……」如容紅了眼眶看向梅姑,「娘娘她肚子裡還有孩子,她……」
梅姑眉眼輕垂,定定的看了如容半響,稍傾卻是提了手裡的宮燈轉身便走,邊走,邊輕聲道:「那又如何?這皇宮裡誰都想誕下龍子,誰都想獨寵,這兩樣,你家娘娘齊齊占了,這般好命,你該為她高興才是!」
「姑姑……」如容從地里上爬了起來,想要追上去,不想她才跑出幾步,便有兩個年長的嬤嬤自小門處閃了進來,目光陰冷的盯著她,如容步子一頓,那兩個嬤嬤冷聲一哼,便齊齊的走了出去,跟上了梅姑的步伐。
一片雪白的地上很快便只留下一串凌亂的步子。
如容看著那深深淺淺向前延伸的步子,身子一軟便跌倒在雪地里,便在這時,耳邊響起麗貴人撕心裂肺的慘呼。
「娘娘!」
醒過來的如容,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轉身便往回跑。
遠遠的她便聽到了麗貴人正用哭啞了喉嚨求著皇上。
「皇上……皇上……臣妾好痛,皇上……」
「不要,不要皇上……孩子,我的孩子……」
「皇上,求您了,求您饒過臣妾吧……」
一聲一聲的痛呼,一句一句的哀求,卻始終換不來軒轅逸的一句話,如容的心越提越緊,便在她快要到達麗正殿門口時,冷凜的空氣里,忽然便夾雜了刺鼻的血腥味。
如容步子一頓,她怔怔的看著麗正殿的方向,那裡再沒有麗貴人的聲音,有的只是一聲接一聲的怒吼,一聲接一聲肉體相撞聲,那樣的兇狠,那樣的……
「娘娘,」如容捂了嘴,眼淚不受控制的自眼裡流出來,她想要上前,兩隻腳卻重愈千斤怎樣的也邁不動。她只能掩了嘴,喊出一聲,又一聲的「娘娘。」
空氣中鐵鏽味越來越濃,室內男人的粗喘不曾停息。
忽的一股寒風颳起,如容便看到那被風颳得飄起一角的帳縵內,她家娘娘玉體橫陳。
黑的發,白的肉體,還有那明皇的衣角,齊齊染浸在那片怒紅中,似是要將這個黑夜都染透一樣!
如容眼前一黑,整個人倒在了雪地里。
天空中,雪還在下,只是已經不再那般大,紛紛揚揚如三月的柳絮,飄得很是輕盈美麗。
永和殿。
皇后娘娘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麗正殿的方向,便是身後響起宮人向梅姑請安的聲音,她也不曾回頭。她固執的將目光定格在那個方向,她以為她應該高興的,可是,為什麼心底卻是一點高興的念頭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