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秀影。」
秀影?葉司盈眼前依稀浮起一抹模糊的身影,身姿娉婷,臉色秀麗的女子。
見葉司盈不語,妙凝輕聲道:「太子妃,可要將秀影喊來問問?」
葉司盈臉上生起一抹淡淡的冷笑,輕聲道:「喊來問?問什麼?人家千方百計的瞞著,我們這樣上趕著去問,沒事固然好,有事,只怕正如了別人的意呢!」
妙凝嘆了口氣。
「去把窗戶關了吧!」
「是。」
眼見得妙凝起身關窗,葉司盈怔怔的看著腳下的那盆炭火。
約半柱香的功夫,葉司盈抬起臉,對妙凝道:「你讓廚房做道點心送來,我送去書房。」
「是,太子妃。」
妙凝退了下去。
葉司盈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到適才妙凝關上的窗門前,抬手重新推開了黑漆葵紋槅扇,冷風夾著碎雪飛到她臉上,她抬手抹了一把,目光落在東南方向的那座散著螢螢燭光的院子裡。
她便是到得今天,也沒弄明白,軒轅祈為何便會這般看重淑晚!
妙凝回來的時候食盒裡裝著一碟翠玉豆糕,一碟玫瑰糕,一碟柳葉糖以及一盅冰tang燕窩羹。葉司盈檢查過後,點了點頭,妙凝便喊了玉翅等人進來,侍候葉司盈穿衣,一行人跟在葉司盈身後朝外走。
太子府是間五進的四合院,軒轅祈的書房思賢閣離他二人居住的正房只隔了一個小垮院,這邊廂葉司盈穿戴整齊,才走進小垮院,那邊廂思賢閣侍候軒轅祈的暮雪得了婆子的回報,已經打著燈籠迎了出來。
「奴婢暮雪見過太子妃。」暮雪上前福身行禮。
葉司盈免了她的禮,一邊往前走一邊問道:「殿下還在議事嗎?」
暮雪眼見得葉司盈朝思賢閣走去,臉上掠過一抹焦急快步走了上前,「太子妃。」
她這一聲喊得很是憔急,葉司盈不由得便停了下來,看向她,「怎麼了?」
「太子妃……」暮雪站在原地,抿了抿唇,輕聲道:「殿下已經議好事。」
葉司盈這會子卻是步子也沒停,連哼也沒哼一聲,只帶了人不緊不慢的朝前走。
暮雪看著背影挺得筆直的葉司盈,咬了唇,跺了跺腳,卻是再不敢湊上前。
這位英國公府出身的太子妃,雖說性子並不似一般王妃公主驕縱,甚至可以說很有些溫婉可人,任何時候對待下人都是笑盈盈的,溫和可親的。但,你若以為她真當軟弱可欺那又錯了!這世間有一種人,她只需要一個眼神便能讓你膽戰心驚,惶惶不安終日。她們的太子妃便這種人!
暮雪看著思賢閣的方向,臉上生起一抹複雜的神色,暗暗的嘆了口氣,跟了上前。
「太子妃!」妙凝輕聲的喊了一句葉司盈。
葉司盈微抬了眼角,便看到大紅燈籠下一個曼妙的身影在廊檐下正呵著雙手跺了腳,不時的探頭朝里看。只一眼,她便認出了那是誰,這整個府里怕是再沒有人有這樣一副身段!可是,她進太子府已有一年,她卻還只是一個丫鬟!
妙凝見葉司盈眉毛也沒抬一下,她便也低眉垂眼的不再出聲,默然的跟著葉司盈的步子。
「奴才見過太子妃。」
思賢閣外侍候軒轅祈小內侍,小安子慌忙給葉司盈行禮。
他這一行禮,正不停的搓了雙手取暖的秀影,連忙也跟著行禮,「奴婢見過太子妃。」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清晰悅耳。
稍傾,葉司盈耳邊便聽到一陣環佩叮噹的聲音,下一記和,一抹鮮麗的顏色便撞進了她的眼。
一襲大紅牡丹團花披風下露出一頭如雲的烏髮,烏髮間是插了一枝赤金銜珠步搖,金黃的顏色映在一團烏黑中,清晰奪目,如同那露在大紅牡丹團花外面的一截嫩白的頸子。
思賢閣,葉司盈很少涉足,因為知道這裡是軒轅祈與幕繚議事之處,便是往昔要來,也會使人先知會一聲,像今夜這般突然造訪,卻還是第一次!
葉司盈的目光在片大紅上略略帶過,便停也不停的朝前走去。
「殿下,太子妃來了?」
妙凝幾步上前,站在門外通稟。
稍傾,一抹欣長的身影便迎了出來,軒轅祈撩了眼低眉垂眼站在角落的淑晚,抬頭看了葉司盈,溫文一笑,道:「這麼晚了怎麼還過來,大冷的天,莫凍著了。」
話落,伸手去牽了葉司盈的手。軒轅祈今天穿了件石青色寶相花刻絲錦袍外頭罩了件佛頭青刻絲白貂對襟褂子,整個人往那一戰,便似立於皚皚白雪中的青青翠竹,讓人眼前不由一亮。
葉司盈握住軒轅祈伸來的手,笑了道:「聽丫鬟們說你與幕繚在議事,想著這時辰不早了,便讓廚房做了些點心送過來。」
不想,兩人才進屋,一眼,葉司盈便看到書案上那尚冒著熱氣的枸杞粳米粥。
「這是……」
軒轅祈正欲扶了她到燃著的火盆前落座,聽到葉司盈猶疑的話語,抬頭看了過去,稍傾笑了道:「這是淑晚適才送過來的。」
葉司盈頓了一頓,稍傾抬頭看了軒轅祈淡淡笑了道:「看來,妾身來的不是時候?」
軒轅祈臉上先是愕了愕,待明白過來葉司盈話里的意思後,由不得便失笑道:「我怎的聞到了一股子酸酸的味道。」
葉司盈聞言不由便「撲哧」一聲笑了道:「殿下這鼻子怕是有味道了,妾身怎的卻是一點兒味也不曾聞到呢?」
軒轅祈看著笑得好不歡快的葉司盈,眼角的餘光不動聲色的撩了眼門外立著的那抹身影,翹了翹唇角攜了葉司盈道:「讓我看看,你給我送什麼好吃的來了。」
妙凝便將提在手裡的食盒打開,將裡面的吃食一樣樣的取出。
背對著門外的軒轅祈便對著門口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