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被妙凝一陣喝斥,身忙步子一頓,側身站在牆角處,一迭聲的道:「奴婢錯了,妙凝姐姐息怒!」
妙凝還待往前走,可聽著那聲音卻甚是陌生,想著適才自己與福喜的對話,心下一個突突,步子一頓,目光銳利的盯了那靠牆站著的丫鬟,「抬起頭來。」
秀影暗道一聲糟糕,可卻又不敢不聽妙凝的話,只得將頭堪堪的抬起,只求妙凝急著去找太子妃能忽略過她。
但很多時候事情總是與期望背道而離的!
「是你!」妙凝在看清秀影的臉後,眉宇一蹙,冷聲道:「你不在瑤花閣侍候你們姨娘,跑這來幹什麼?」
秀影低眉垂眼的輕聲道:「我們家姨娘實在肚子痛得歷害,怕小丫鬟話說不清,便使了奴婢過來跑一趟。」
妙凝冷冷一笑,對秀影道:「你即是來找太子妃,怎的半道卻又折了回來?」
「奴婢見院子裡清清冷冷便……」
「好了,收起你那套鬼話吧。」妙凝歷聲一喝,轉而喊了二等丫鬟寶兒和銀珠上前,吩咐道:「將人給我看好了。」
「是妙凝姐姐。」
兩個小丫鬟屈膝應了一聲,便喝斥著秀影朝一側的耳房走去。
這邊廂妙凝正準備去尋了葉司盈,不想前面燈火通明,葉司盈抱了迷迷糊糊的暉哥兒朝這邊走來,身後跟著奶娘和侍候暉哥兒的嬤嬤。
「太子妃。」妙凝幾步迎了上前。
葉司盈抬頭,目光落在被寶兒和銀瓶夾著的秀影身上,蹙了眉道:「怎麼回事?」
「回太子妃的話,說是晚姨娘的肚子痛得實在歷害,來看看小丫鬟有沒有傳錯話。」
葉司盈這才想起請太醫的事,轉而對身後的玉翅吩咐道:「拿了牌子,讓管事的進宮請太醫。」
「是,太子妃。」玉翅退了下去。
妙凝抬頭看了葉司盈一眼,葉司盈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將暉哥兒交到奶娘手裡,輕聲道:「你將哥兒先抱進去,本宮再讓人收拾些東西,一併帶進宮去。」
「是,太子妃。」
奶娘自葉司盈手裡接了暉哥兒,一行人朝屋子裡走去。
葉司盈步子頓了一頓,下一刻,卻像是被鬼追了一樣,急急的進了正房,才進屋子,便身子一軟,若不是跟在她身後的妙凝和梅寒適時的探手扶住了她,只怕便要一屁股跌在地上。
「太子妃……」
三人齊齊失色的看著,身子抖得不成樣的葉司盈,甚至能聽到葉司盈上下牙交錯的聲音。
葉司盈扶了雪盞的手,幾乎是由三人架著來到了椅子裡。
妙凝自暖壺裡倒了杯水,餵到葉司盈嘴裡,雪盞則是拿了葉司盈冰冷的手,不停的揉搓著,急聲道:「太子妃,您不能這樣,小殿下還在外面呢。」
葉司盈慌亂的心智驀的一驚,是啊,她不能倒下,還有人需要她護著!
「妙凝,」葉司盈深吸了口氣,壓下心頭的慌亂,對幾人一一吩咐道:「妙凝你等會立刻趕回國公俯,將世子請了來。」
「是,太子妃。」
葉司盈又看向雪盞,「你等會將府里的管事婆子都喊到廳堂,交待她們不許擅自離俯。」
「是,太子妃。」
葉司盈又看向梅寒,「你將各個院裡的姨娘都盯緊了,不要讓她們擅自與外面聯繫。」
「是,太子妃。」
事情一一交待完畢,屋外也響起小丫鬟的聲音。
「太子妃,喜公公催促著說要回宮,讓奴婢來問問,太子妃可都準備妥當了。」
葉司盈深吸了口氣,緩緩站起,挺直了背脊朝外走去。
暉哥兒在奶娘手裡眼睛紅紅的看著葉司盈,不明白為什麼他娘要在這大冷的天將他從睡夢中叫醒,又見她娘送她上了轎子,自己卻沒上,嘴巴一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暉哥兒,」葉司盈上前輕聲的哄著暉哥兒,「你聽娘親說,皇爺爺和皇奶奶想看你,你進宮後要乖,要聽父皇的話,知道嗎?」
「娘親,您也去。」暉哥兒扯了葉司盈的手,泣聲道:「我要娘親,我要娘親……」
「暉哥兒,你聽娘親說,爹爹在宮裡等你,娘親稍後便來,好不好?」葉司盈忍了滿腹的心酸看了暉哥兒,挑了挑嘴角給了暉哥兒一個安心的笑。
「真的?娘親不騙我?」
葉司盈搖頭,「娘親不騙你。」
暉哥兒這才點了頭,放開葉司盈。
葉司盈便交待了奶娘一番,這才讓轎夫起轎。
目送著轎子離開太子俯,管事這個時候滿頭大汗的帶了個面相清秀的著醫官袍子的年輕男子趕了過來。
「太子妃,太醫院裡的太醫都在麗正殿聽差,小的便自作主張請了程醫正來。」
小程醫宮是太醫院辭歸程素一手帶出來的,葉司盈想著只不過是號個碼,再說這程醫正師出名門,便擺了手道:「帶程醫正去瑤花閣。」
「是。」
程醫正對葉司盈施了一禮,便急急退下。
葉司盈嘆了口氣,才轉了身要走,耳邊卻響起一聲清冷略帶磁性的嗓音。
「司盈!」
葉司盈臉上一喜,霍然轉身,便看到一襲黑色杭綢素麵夾袍,外罩一件同樣黑色的貂皮披似一桿墨竹般立於冰天雪地里的葉蕭。
「哥哥!」葉司盈喉頭一澀,幾步趕了上前。
葉蕭亦朝葉司盈走去,待目光掃到各處張望的下人後,輕聲道:「進屋說吧。」
「嗯。」
葉司盈應了一聲點頭走在葉蕭身側,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正屋,待得丫鬟奉了茶,葉司盈擺了手,示意屋裡的都人退下。
雪盞意會,與梅寒站在了廊檐下目光警覺的防備著。
葉司盈尚未開口,眼眼便紅了,她抬頭看了葉蕭,眉宇間掠過一抹淒色,「宮裡怕是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