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許在都找了陳妄一趟，看樣子是有事情要說。
而陳妄，同樣也有事情要問許在都。
李素卿沒問，也沒有跟上去，而是獨自一人在其他地方閒逛。
師徒倆來到了九陽玄雷宗的某處竹林的小路上並肩而行，鼻息間，能聞到此地獨有的幽香。
「你先說還是我先說？」許在都眯著眼睛，滿臉平和道。
陳妄想了想：「師父先說。」
「其實這個所謂的潛規則，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嚴重。先前那些老東西，是有些表演天賦在身上的。」
許在都說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話。
陳妄眉頭一皺，有些疑惑。
「激將法，他們在激將你，讓你不得不修煉人道訣。」許在都一語道破天機。
陳妄眯了眯眼睛，看向老人：「那葉開仙？」
許在都嗯了一聲：「也是其中的一環吧。」
陳妄腦子轉得極快，瞬間明白了這件事的曲折。
那幾大山門應該已經知道他修煉了人道訣上篇，而一旦練成完整的人道訣，便是萬年前的人祖。
至少，也多了幾分希望。
而葉開仙和諸多勢力聯手唱戲，無非是讓他不得不選擇人道訣下篇。
這些已經幾乎走到武道盡頭的前輩們，理當不該如此迂腐，一個姜無望，的確有價值，但遠沒有他想像中的大。
如果換做一個在開仙關待過數十年的人，一切才另當別論。
而葉開仙的那句單方面的宣言，也是穩賺不賠的。
陳妄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哪怕無法修煉完整人道訣，也會被永久鎖在開仙關。
一樣可以發揮餘熱。
被套路了。
陳妄沒有想像中的釋然，反而有些陰沉，這番舉動，實在是多此一舉了。
這種被算計的感覺當真不太好。
陳妄猛然抬頭看向許在都。
後者心領神會地擺了擺手：「我不是和他們一夥的，但我確實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就算我一開始與你說這些，你一樣會殺了姜無望，結局是一樣的。」
陳妄沉吟片刻，仔細想了想，道理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哪怕事先知道，我一樣會殺了姜無望。
無他，不共戴天之仇，憑什麼饒他一命？
但是這麼回想起來，那些老東西的嘴臉確實有幾分刻意在身上的。
「不過你也不用心中有隔閡，只要你能練成人道訣，那一切都水到渠成，而且好處不少。」許在都眯著眼睛看著前方。
陳妄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靜待下文。
許在都乾咳兩聲：「人祖，是人族的希望，是未來力挽狂瀾之人。你承擔這份責任，自然也能獲得相應的權力。」
陳妄其實對當人祖這件事上沒有任何興趣，整個仙界，讓他刮目相看的，就只有開仙關。
那個地方的人雖然有些混不吝，但卻恰恰是仙界的希望，如果可以，他不希望這些人死去。
但這一切肯定還是建立在他自保的前提下，獨善其身，永遠都是他的第一宗旨。
「一旦開仙關淪陷，沒有任何人可以獨善其身的。」許在都沉吟片刻，語氣幽深地說道。
陳妄深以為然，嗯了一聲：「人道訣強橫無比，我有了這個機會肯定會把握，至於守護人族的事情，我志向不大，但我也可以為自己而戰。」
許在都重重點頭：「反正你遲早都是要達到武道之巔的，再者，妖族碾壓之勢，我們誰也不能避免，索性就接下這個名頭，還能獲取一些好處。」
陳妄自然知道這話的意思。
對他來說，就算沒有這個名頭，他一樣會出手，順手帶上這個名頭如果有更多好處，自然是穩賺不賠。
但有什麼好處，他暫時不得而知。
「第一點，你會得到仙界大部分人的認可，當然，前提是你至少也是歸真境。還有，或許你能得到葉開仙的提點也說不定。」
「不過最重要的一點，如果，我是說如果，開仙關真的淪陷了，你會是最後的底牌。或許到時候有人願意傾注一切底蘊助你一臂之力。」
相比於前半段話，陳妄更在意後半段，傾注底蘊？
不用想他都明白這個含義！
開仙關淪陷，急需有人站出來，而他是最名正言順的，自然也會得到更多資源，說不定會到那種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地步……
想到這裡，陳妄眼神閃爍：「這麼說來，好像還不錯。」
「好處說完了，責任當然也不能落下，當你成為所有人心中的第二代人祖時，你就有義務守護人祖了。」許在都神色認真。
陳妄沒有排斥：「我知道，往功利的方面設想，甚至可以說這是一筆我和人族的交易。」
「對的，但你也屬於人族的一份子。」許在都咧嘴一笑。
陳妄雙手負後，不再言語。
「我要說的就這麼多，接下來，你有什麼想問的？」
「到底是如何找上我的？」陳妄沒有任何猶豫。
這一切實在是過於巧合了。
仙界太大，福地無數，許在都偏偏來到龍川福地。
「一則預言。」許在都沉默片刻，說道。
預言？
「你應該知道，我此前說過，我已經三千年不曾回去觀天山了，其實並不是我神遊三千年，而是這大部分時間，我都在開仙關。」
許在都輕聲說道：「葉開仙告訴我，人族的未來，有轉折，但具體會如何，還是要看那個『希望』。我按照預言的指引，找到了你，觀察著你。」
說到這裡，許在都長嘆一聲：「若是你覺得為師不懷好意，也是人之常情，但現在，你確確實實是為師唯一的弟子，今後也是如此。」
陳妄神色如常，輕輕點頭，沒有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纏，似乎就只是想知道答案，得到了答案後，不管是什麼，都無所謂。
不管許在都是出於什麼心意，有一點毋庸置疑，那就是仙界之中，此人對自己的幫助最大。
這對陳妄這種「現實派」來說，才是最堅實的橋樑。
「為師準備走一趟開仙關了，你自己照顧自己。」許在都頓了頓，又說道：「李丫頭是個好姑娘，實在不喜歡的話，拒絕才是對你和她最好的選擇。」
陳妄神色古怪，沒有接這話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