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大戰轉眼過去了五日。
陳妄的沉寂對仙界親眼目睹的人而言,是一場無比唏噓的大戰。
但對於沒有親眼所見這場大戰的,不過拿來當做飯後談資,真要說有多上心,也未必。
畢竟有些人總是覺得一些事情距離他們極為遙遠,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對此,各大山門都進行過一定的宣傳。
陳妄,到底還是仙界的英雄,不該就此沉寂。
觀天山。
陳妄的死當然隱瞞不了宗門眾人,當得知陳妄已經隕落之際,山上一片哀嚎。
如今大戰已經結束,藍真等人也已經返回造化洲。
山頂白玉廣場上,一大把人正在施工,使盡渾身解數,盡力將手中事做得盡善盡美。
藍真和柳存並肩而立,看著這邊,滿臉悲傷。
「我到現在都不覺得山主已經死了。」柳存嗓音有些嘶啞。
藍真萬分感慨,看著那尊正在逐漸形成的雕像:「你以為我願意相信?只是山主那邊是太上山主親眼所見,不信,也沒有辦法啊。」
柳存輕嘆一聲,然後瞥見有人施工的地方有點不妥,頓時怒吼道:「老子讓你們按照還想上一比一還原,你要是敢多搞一根毛,老子就讓你們滾回娘胎去!」
嚇得大傢伙兒心一跳,連連點頭稱是,半點怨氣也沒有。
這尊雕像的費用可是天文數字,是溢價嚴重的,顯然是觀天山想要讓他們更加用心所致。
這個時候,甲方可不就是爹嗎?
「再過段時間,各大掌門也會趕到了,這尊雕像不僅要還原山主,還要多刻畫出幾分偉岸。」藍真苦口婆心地給上面的人喊著。
「是!」
事到如今,觀天山的士氣依舊十分低落。
明明現如今已經有了他們心心念念的太上山主坐鎮,卻還是開心不起來。
第一次見到山主,還誤以為是哪裡來的瘋子,之後一步一步率領他們,光大觀天山。
這才不到一年時間,便已經是如今這般規模。
現在的觀天山,已經是頂流宗門。
不論是名氣還是實力。
為什麼?
因為一直在開仙關待著的散修們,有七成的人選擇在觀天山掛名,不求任何!
單單是彼岸境,便有數十位,歸真境也有幾個……
這種情況下,藍真這個小小天人境依舊坐著大長老的交椅,可想而知壓力有多大。
「也不知道太上山主怎麼樣了。」柳存嘀咕了一聲,然後就被藍真瞪了一眼。
中天洲林家祖地。
許在都沒有回造化洲,因為比起那邊的觀天山,這裡的觀天山意義更大。
那是他收徒的地方。
陳妄走了,以一己之力拉開妖祖自爆範圍,身死道消。
臨走之際,默然無語,只是那回頭看來的眼神,許在都一輩子忘不了。
那是某種釋懷,是某種掙脫束縛。
但其實許在都很想告訴陳妄無需如此,哪怕有一線生機,也理應爭取。
剩下的,留給他們這些老不死的頂著就行。
但他那關門弟子,還是毫不猶豫地走了,走得那叫讓人心服口服,沒有半點反駁的餘地。
許在都坐在龍川福地飛升入口,周邊儘是空酒壺。
五日,皆在此地。
回想起陳妄剛飛升的時候,不過是個天人境武夫,放在偌大仙界,毫不起眼。
許在都呼出一口濁氣,低著頭喝了口酒,落淚無聲。
……
浩然山巔。
孔太初、王書玉、方天河、徐佑、褚沖虛、雲婉,六人齊聚一堂。
孔太初淡然道:「觀天山的雕像是觀天山的,終究不是仙界的,所以我提議,需要在一個比較有代表性的地方,再立一尊雕像。」
眾人沉默,陷入沉思。
不管以往再怎麼不和,現如今大局初定,還不能大動干戈。
否則只會繼續大亂。
「就在南海吧。」雲婉忽然說道,手指點在了南海岸線上的某個地方。
那裡,是當初陳妄出海迎戰妖祖的地方。
眾人猶豫了一下,最終一笑:「好像也就這裡最合適。」
……
雲素劍宗,空中樓閣。
李素卿挺直腰杆傲然而立地站在柵欄邊上,看著前方不斷滾動的白雲,已經神遊萬里。
她的雙手沒了那把雲素神劍,只是自然垂落。
沒有人知道她此時正在想什麼。
理性告訴她,陳妄絕無生還的可能,但是感性告訴她,一切皆有可能。
畢竟當年齊國京都外,齊舟追殺陳妄,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死,但最終他非但沒死,而且還殺了回來。
或許這次也可以呢?
李素卿抿了抿嘴,有些倔強地認為,一定是這樣的。
「宗主,用些寶藥吧,再這樣下去,對修行不好。」侍女輕聲說道。
「嗯。」
侍女退下後,李素卿還真就坐下來緩緩吃下那些補充氣血的寶藥。
她要變得更強,然後去那裡看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才能死心。
……
如今的生命禁區外,出現了很多親自前來觀望的人。
這些人,大多都是慕名而來。
聽聞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堪比萬年前人妖祖之戰的大戰。
不,不對,已經更甚一籌了。
因為這一戰,是雙方都死了。
慘烈程度可想而知。
甚至還有專門的船隻商隊負責業務,給錢上船,帶著那些修為低微但是很有錢的武夫近距離觀看。
這對于歸真境強者都是死地的禁區,竟然被人當做籠絡錢財的手段。
「有點好看。」船上,一對道侶相互依偎著。
將遠方的混亂空間隧道當作一番風景。
「雖然的確很震撼,但這真要說這一場仗決定了仙界的存亡,還是誇大其實了。」男人扯了扯嘴角,一臉高深莫測,好似看透一切。
女人看了他一眼,說道:「可是各大山門都發表了,應該錯不了吧?」
「陳妄又不是他們的人,這些話,大概是捧殺,畢竟咱們仙界的歸真境大佬不少,不可能到現在這等境地。」
「也許吧……」
還不等這對道侶說什麼,便被人一腳踢飛出去,落在海水之中。
「我去你娘的,最煩你們這種誇誇其談的垃圾了!」
「你你你!知不知道船上不能動手?我要去告你!」男人冷笑一聲,帶著道侶來到甲板上就要去告訴管事。
那人雙手抱胸,冷笑道:「記得報老子的名字,徐家,徐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