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聽出她有些怪罪宋家的意思,忙說道,「雲丫,當初車衡他說什麼都要搬出來住,你爺爺奶奶也是怕他虧待你,所以敲打他呢,就該讓他累死累活的掙錢,那是他欠咱們宋家的。」
「要是沒他,你爹還好好活著呢,不知掙回來多少銀錢,雲丫那就是村里最有福氣的姑娘,都怪車衡。」
宋思雲淡淡的,「我爹要是活著,如今累死累活掙錢養一屋子螞蟥的就是他了。」
吳氏有些懵了,這丫頭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啊?
她轉移話題,笑了笑,「你奶奶前些日子病了,我正想著買些好東西給她補補身子,你那裡有沒有錢啊?你奶奶平日裡最疼的就是你了,雲丫也是最孝順的。」
宋思雲疊好衣裳,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沒錢。」
兩個字,言簡意賅。
吳氏直說了,「昨日車衡才發了工錢,怎麼會沒錢呢?以前他都給你一兩銀子的,這是你的孝心,傳出去也是你的好名聲,大伯母這是為了你好。」
宋思雲撇嘴,「既然這麼好,大伯母自己去表孝心就好了啊,我就不信你連一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快去吧,一會兒人家該說你不孝順婆婆了。」
說完,宋思雲抱著衣裳放進衣櫃裡,才不管她臉色如何呢,原主傻,她管不著,以後宋家別想從她這裡拿到一個銅板。
見她把衣櫃打開,吳氏趕忙上前,說是幫她的忙,其實那手在裡面翻來翻去的,明顯就是在找銀子。
宋思雲趁她不注意,直接把衣櫃門關上了,吳氏的手被櫃門夾住,疼得齜牙咧嘴,「宋思雲你幹什麼?」
宋思雲狠狠夾了一下才鬆開手,一臉無辜地說,「我說櫃門怎麼關不上呢,原來是大伯母伸了只手在這裡,屋裡暗,我真沒注意。」
吳氏氣得直跺腳,這死丫頭,剛剛是下了狠手啊,她手都給夾麻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我這麼大個人站你邊上你看不見?」
宋思雲眨眨眼睛,「也沒人隨便伸手去翻人家衣櫃吧,只有做賊的才是這個樣子的,大伯母又不是賊,我自然沒往那上面想。」
「宋思雲,你說誰是賊呢?家裡養你這麼些年,如今你才搬出來多久,這就忘了你爺爺奶奶的恩情了?忘恩負義的東西,你也不怕遭雷劈啊。」
吳氏見好言好語拿不到錢,便開始責罵,誰知今日宋思雲卻是不吃這一套,直接扯著她的胳膊將她拉出了院門。
「那大伯母可得小心著些,這大夏天的,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打雷,總是上門來找我,你也不怕跟著被雷劈啊?」
說完,直接把院門給關上了,顯然沒有再搭理她的意思。
宋思雲揉了揉手腕,吳氏不知為何,被她這個動作嚇了一跳,總覺得要是繼續說下去,宋思雲會直接動手打人,剛剛被她擰著的手腕這會兒火辣辣的疼。
她梗著脖子道,「你等著,給我等著。」說完之後,落荒而逃。
宋思雲冷嗤了聲,轉身回屋,經過堂屋的時候見車衡站在他房門口往外張望。
她就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似的,十分鎮定地說道,「我柜子里的床單被罩都有些霉味兒,我想將床上的拆了換洗,不知道你的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昨晚上她就沒睡好,床上霉味兒很明顯,原主實在是有些邋遢了,車衡再怎麼好好照顧她,也沒法進她屋子,她又不肯收拾,情況自然好不了。
車衡明顯怔愣了一瞬,宋思雲說,「不用了,我明日洗了晾乾也是一樣的。」
她回屋拆被單,車衡敲了敲門,將乾淨的床單被罩拿了進來,「前幾日剛洗的。」
「謝謝啊。」宋思雲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昨晚上睡得實在是太難受了,今日她本來想拆洗的,結果被那本醫書吸引,看了一整天,沒顧得上這事兒。
本來不想再難受一晚上,才開口向他借的,但說了之後她又覺得有些冒昧,原主這麼不愛乾淨,車衡能願意借嗎?誰知他竟然拿來了。
宋思雲伸手準備接,車衡直接走到床邊,替她鋪床單。
他的動作很麻利,一看就是平時經常幹活兒的,宋思雲本來想幫忙,但發現自己似乎幫不上忙,就乖巧地站在他後面看著他幹活兒。
很快車衡就把床給鋪好了,看了眼放在凳子上的舊床單,準備帶走,宋思雲一把按住。
「明日我自己洗就行了,你忙你的,早些睡。」
大約是一晚上被刺激了太多回,車衡這種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宋思雲連忙解釋道,「放心,這回不會洗壞了。」
車衡看了她一眼,離開她的房間之後才說,「明日你奶奶應該要找你,要是有什麼麻煩事,等我回來再處理。」
宋思雲笑著說,「沒事兒,誰來找我我都不怕,你安心幹活兒。」
車衡輕點了下頭,將信將疑地回屋去了。
他其實沒想到宋思雲會把吳氏給趕走,以前吳氏上門來,宋思雲雖然偶爾也要發脾氣,但更多的時候是聽話的,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是怎麼了?
此刻宋家堂屋裡,李氏正等著吳氏拿錢回來。
宋文杰坐在旁邊,一臉不高興地說,「奶奶,我那些同窗用的筆墨紙硯哪樣不比我好?爺爺光說我學問不長進,也不看看我用的是什麼東西,寫字都寫不順,學問能好了嗎?」
李氏看他一眼,拍著桌子說,「胡說八道,那學問是記在腦子裡的,你要是用心學了,還能學成這樣?」
宋文杰不服氣,「要是多給我些錢,我肯定能學好的。」
「行了,你娘找雲丫拿錢去了,昨日車衡發了工錢,她手上肯定有,一會兒拿了錢就給你。」李氏心疼這個孫子,雖覺得他貪玩兒了些,但這是宋家的希望,怎麼也得供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