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雲剛剛乾完活兒,擦了把汗,聽了王氏的話笑了笑,「多謝師娘,不過我還得回去做飯呢,車衡回來之後正好可以吃飯。」
王氏笑著說,「你讓車衡一起來不就行了?家裡又不是少你們那兩碗飯。」
宋思雲還是婉拒了,「下次吧,下次我買些好菜來,我做給師父和師娘吃。」
說完,她怕王氏留她,直接出了院子,「師父,明日我得去鎮上,就不來找您上課了。」
李大夫知道她還要進山找山貨去鎮上賣,點點頭,「去吧,不過你找菌子的時候得仔細辨別,就找自己認識的,可別找到有毒的了。」
「我知道了。」
他們一起上山,遇上山裡的山貨宋思雲也會問問李大夫,李大夫便仔細跟她說哪些有毒哪些是可以吃的,她順勢就說自己要去鎮上賣錢補貼家用。
不僅把這事兒混過去了,還讓李大夫覺得她十分懂事,對她繼續改觀。
王氏笑得合不攏嘴,「這丫頭現在這麼看著還挺好的,以前那是真討人嫌啊,明明是個好丫頭,先前怎麼是那個樣子呢?我就想不明白了。」
李大夫說道,「這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先前宋家養著她,宋家那幾個人是什麼德行你不知道?宏武還在的時候恨不得讓他一年不歸家,只送銀子回來才好,為了多要錢,故意把雲丫養得那麼胖,那能好好教她?」
「我想車衡也是看出來了這一點,所以才堅持要把雲丫帶出來單過,你看看,這才半年,簡直跟變了個人似的,這丫頭本性不壞,可見先前是宋家人故意養歪的。」
王氏罵道,「那李老婆子真不是個好的,一直就向著大房,就因為大房出了個小子,而宏武只得了個姑娘,也不看看自己那麼好的房子是誰掙錢修起來的,宏武就雲丫這麼一個丫頭,她也不肯好好養,也不怕遭報應。」
李大夫輕哼了聲,不置可否,「反正如今雲丫成了我的徒弟,我肯定是要好好教她的,這丫頭十分有天分,好好教導將來說不定能成大醫。」
王氏笑著說,「那也得看師父如何啊,你這三板斧,能教出個大醫來?教出個赤腳大夫就是你的能耐了。」
李大夫也笑了,「你就知道打趣我,看不上我這赤腳大夫,你有個頭疼腦熱的還讓我治做什麼?」
「我不找你找誰?家裡就你這麼一個大夫了。」王氏嘆氣,「要是光耀還在就好了,我肯定找他不找你。」
說起兒子,李大夫也嘆了口氣,他們夫妻兩個就那麼一個兒子,學醫也十分有天分,他從小悉心教導,光耀也不負他的苦心,二十歲便進了濟川堂坐堂,一度也是鎮上的青年才俊。
可是十年前永安鎮突發瘟疫,朝廷徵集大夫前去救災,他不幸身染重病,不治而亡。
從那以後,李大夫消沉了好長一段時間,自己辛苦培養出來的兒子,那麼優秀,突然之間就沒了,他如何受得了?
時間長了,他們夫妻這才好了一些,只是說起兒子的時候還是免不了嘆氣。
王氏輕輕拭去眼淚,微微一笑,「好,那你就好好教雲丫,教出個女大夫來。」
車衡又在香滿樓忙了一天,最近客人多了起來,所以帳目也有些複雜,每日他都在算帳。
其實這帳目也好算,只不過他做事細緻,帳目至少是要算兩次才放心的,要是有一丁點兒出入,那就要再算兩次。
陳掌柜都吃驚他做事的認真程度,連說不用如此,就算是差上幾文錢也無事,只不過車衡只是表面應下,自己幹活兒的時候還是那麼乾的。
陳掌柜都覺得自己給的工錢太低了,實在是有點兒對不起這位帳房先生啊。
車衡沒有功名,當初來應徵帳房的時候他還不想要來著,想著這人一副鄉下打扮,也沒功名,不知道是不是來唬人的。
誰知他直接把帳目給整理清楚了,還說要不要由他,就算是不要他,這帳目他也是心甘情願算清楚的。
陳掌柜哪裡會放過這麼一個能人,做帳房最要緊的就是細緻入微,車衡恰好是這麼一個人。
他平日裡話少,但是只要說話就是有用的,經過他的改動,如今香滿樓記帳都成了一套新的規矩,比原來方便多了。
事情做完了,車衡拿上自己的書袋準備回家,陳掌柜笑著說,「車衡,今日廚房多做了燒鴨,我讓王師傅給你留了一份兒,你帶回去和你娘子吃。」
他書袋邊上放著一個油紙包,車衡拿了起來,認真道謝,「多謝掌柜。」
哪有什麼多做的,多做了給誰不好?這可是鴨肉,不是泔水,誰都想吃的。
這是掌柜的好心,他接下了,自然是要好好謝過人家。
陳掌柜笑了笑,「你啊,還是那麼客氣,只要你好好在這裡干就行,以後別這麼客氣了。」
車衡從香滿樓出來,顧鶴林迎面走來,見了他就摟住他的肩膀,「走,今兒讓我遇上你了,喝酒去。」
「我還得回家吃飯呢。」車衡不想去,望著家的方向。
顧鶴林恨鐵不成鋼,指了指他,「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人高馬大的,還怕她一個婦道人家不成?她再鬧又能鬧成什麼樣子?你為了報恩,照顧她是應該的,可是她也不能得寸進尺吧,你看看她都把你折騰成什麼樣子了?」
車衡忍不住為宋思雲辯解,「她沒有胡鬧,她現在已經變得很好了。」
顧鶴林只當他又在無腦護著宋思雲,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行了,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還能不知道你那娘子是個什麼德行?」
車衡不想在大街上多說,便說道,「一句兩句也說不明白,下次再說,今日我真的要回家去了。」
「行,不喝酒了,跟我喝杯茶去,一會兒就讓你回家,我就不信你不給她做飯她能餓死了。」
話落,顧鶴林就把他拉進了旁邊的茶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