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雲晚上倒是沒有生悶氣,睡得很好,次日本來也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的,但顧鶴林來接車衡的時候她聽到了動靜。
「車衡,上車吧。」
車衡小聲說了句什麼,宋思雲聽不清,顧鶴林又說道,「她不起床,你倒是還縱容著她睡懶覺,生怕把她給吵醒了是吧?」
宋思雲哼了聲,這個人未免也太多管閒事了,我睡懶覺跟你有關係嗎?
他們出了院子,宋思雲聽不清了,不過這會兒她也睡不著了。
車衡關上院門才說,「昨日你是不是罵了思雲?」
顧鶴林叉腰,「怎麼,她還回來告狀了啊?我說得有錯嗎?本來就是她拖累了你,我不過是為你出氣。」
車衡嘆氣,「不是她拖累了我,我說過,照顧她是我心甘情願的,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但這件事跟她沒有關係,就算是沒有她在,我也不打算去念書的,這輩子就沒想過要去考功名。」
這一回他說得很認真,顧鶴林有些泄氣,車衡似乎真的沒有這個打算。
他雖然覺得十分可惜,但是也尊重車衡的想法,這是人家自己的事啊,雖然他自詡是車衡的好兄弟,但也沒有強迫他做事的道理。
「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提了還不行嗎?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可以跟我說。」
車衡微微一笑,「嗯,我知道了,多謝你處處為我著想,我這輩子都認你這個兄弟。」
顧鶴林這才又高興起來,「那就好。」
上了驢車,車衡說,「下次再遇到思雲,你跟她道個歉吧,昨日的確是你誤會了她,總不能以後見面都互相看不順眼。」
顧鶴林得知不是宋思雲不讓車衡去念書,而是他自己本來就不想去,自己心裡也是有些愧疚的,點了點頭,「好,我都聽你的,大丈夫能屈能伸,本來也是我誤會她在先,道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又補充道,「但是她跟那個男人是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啊,好像是個莊稼漢子,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呢,我看這丫頭就不是個安分的,你們二人既然是夫妻,你當好了這個相公,她也得有個妻子的樣吧?這樣不像話。」
顧鶴林是在為好友打抱不平,但是他沒有看到,車上的好友已經黑了臉。
車衡說道,「這事兒也是誤會,那是村裡的獵戶,思雲在跟他學叉魚,以後不要再提他了。」
顧鶴林將驢車趕得快了些,「你啊,就是事事都能包容她,這麼快就忘了那章秀才的事兒了?」
當初宋思雲可是日日跟著章秀才跑,人家當街罵她她都不覺得羞恥,還嚷著要和離,想要嫁給章秀才。
光是想起這一件事,顧鶴林都沒辦法原諒宋思雲,當真是個禍害,也不知道車衡是怎麼想的,還當個寶一樣。
提起章秀才,車衡不說話了,顧鶴林怕自己戳到了他的痛楚,又轉移了話題。
「最近你舊傷復發,我每日都會接送你,千萬不要跟我客氣,要不然你就是不認我這個兄弟了。」
車衡笑了笑,「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他答應下來,顧鶴林反而覺得挺高興的,一點兒都沒覺得麻煩,「就這麼說定了。」
送車衡到了香滿樓,陳掌柜見車衡一瘸一拐的,很是擔心,「車衡,你這腿傷有些嚴重啊,明日你就不要來了吧。」
車衡還沒說話,顧鶴林著急地說道,「陳掌柜,車衡就是帳房,站在那裡也不影響算帳的,最多就是不能幫著跑堂了,你也別因為他有腿傷就不讓他留下了啊。」
這是車衡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活兒,可不能這麼沒了。
陳掌柜笑著說,「我是說讓車衡回去歇幾日再來,先前的帳目都理清楚了,這幾日我先算帳,等他回來再理一下就行了。」
顧鶴林這才放心了,「那多謝掌柜的,車衡,我先回去了啊,下午我再送你回家。」
車衡沖著他點點頭,陳掌柜笑著說,「這顧公子對你是真的不錯,很是關心你。」
「是。」車衡說,「掌柜的,我耽誤幾日,之後我會補上的。」
陳掌柜知道他就是這麼個性子,也不跟他多說了,笑著說道,「好,都依你,反正我也說不過你。」
宋思雲今日又要去李大夫那裡學醫術,曬完了藥材,李大夫說,「今日我見益元堂那小東家來接車衡走的,他怎麼了?」
宋思雲正想問他這個,李大夫提起了,她順勢便問,「他的腿傷犯了,李大夫,他的腿有什麼舊傷嗎?」
李大夫明顯有些驚訝,「雲丫,你不知道車衡的腿為什麼受傷?」
這話把宋思雲給問懵了,她搜尋了原主的記憶,的確是不知道車衡的腿為什麼受傷,還以為是他來杏樹村之前就傷了的。
但是現在聽李大夫這話里的意思,這傷怎麼像跟原主有關似的呢?
「我……不知道啊。」
李大夫看了王氏一眼,王氏嘆氣,「搞了半天,雲丫你不知道他當初受了傷啊?車衡一次都沒跟你提起過?」
「沒有啊。」
她更是好奇了,「師娘,他的腿什麼時候傷的,怎麼傷的啊?」
王氏見她像是真不知道,又是驚訝又是為車衡感到委屈,忙說道,「三年前被人打的,你跟你奶奶要錢去買糖葫蘆吃,你奶奶不給,你就跑到鎮上去閒逛,結果搶了人家的錢,好巧不巧,那人是個小混混,結果惹上了一群人。」
「車衡幹了活兒回來就聽說你奶奶罵了你,自己出去找你了,後來你跑了回來,車衡是被別人救的,在益元堂住了好幾日才回來的,村裡有人看見了,說是車衡被那群混混打得不成樣子,滿臉是血。」
宋思雲聽了之後,只覺得從頭到腳都是冰涼的,車衡為了救原主被一群人圍著打?
那得……打得多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