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日,各方都在走動,宋思雲並不知道此事造成了這麼大的影響。
京城的消息是她讓桑和散布的,但是這樣的結果絕對是她沒想到的。
似乎暗中還有人在關注此事,這麼一來,希望又大了一些。
刑部主神此案,不管刑部官員如何引導,宋思雲始終堅持自己的訴求,藥告御狀,告文曦公主目無法紀。
岳航也實在是沒辦法了,準備用刑法將人嚇住。
誰知此時又來了長公主府的消息,讓他保住報案之人。
岳航不能不給長公主面子,思索現在應該怎麼做之前,他更應該想的是這個人和長公主有什麼關係,為何長公主會出面干預此事。
各方勢力似乎都和這件事有了關係,甚至大理寺少卿文仲懷也給他提了個醒,說是刑罰不應過重。
他不由得想,這人難不成真有什麼了不得的來頭?只把她當成個無知村婦,似乎並不合適。
接著又是顧阮提醒,岳航決定還是不要以身犯險,不管宋思雲能不能經受得住刑罰,至少他不能私自加碼。
「宋思雲,你可堅持告狀?」
宋思雲點頭,「回大人,民婦堅持告狀,所有後果自行承擔。」
她把岳航要問的問題直接回答了,倒讓岳航無所適從。
「滾釘板,廷杖五十,後果自行承擔,你可知道?」
宋思雲冷冷一笑,「只要大人保證,民婦受了刑罰之後,狀紙能夠上達天聽,那所有的後果民婦都能承擔。」
岳航很想抹汗,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待衙役準備好,宋思雲自行趴下。
不知何時,刑部大堂外來了很多百姓看熱鬧,其中不乏小廝打扮的人,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下人。
岳航說的每一句話都要仔細思考,生怕有什麼把柄落入對手手中。
這件事要不就捅到皇上面前,要不就辦得不好讓人抓到把柄,反正怎麼做都對他不利。
前世自己是那麼清醒的一個人,為什麼來到了這裡,反倒做了這樣的傻事?
但她想到車衡對她的好,又覺得做這些事都是值得的。
這是唯一的機會,要不然車衡要怎麼出來。
皇權,自古以來這都是最可怕的存在。
他們的一個想法,能輕易毀掉一個家庭,毀掉無數的性命。
宋思雲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小富則安不行,要做就要做富可敵國的巨富,不管是達官顯貴,還是皇親貴胄,在妄圖傷害之前都要掂量一下是否能夠承擔後果。
她不能就這麼被打倒,今日之後才是真的開始。
宋思雲趴在凳子上,她緊緊盯著岳航,而岳航因為這個眼神,竟開始後背冒汗。
這婦人到底怎麼回事……
「行刑。」
人群中,顧鶴林等人也在,林月柔戴了幕笠,隔著一層紗,她眼含熱淚,心揪在了一起。
「怎麼辦……」
顧鶴林握拳,事到如今,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已經把事情鬧起來了,就算這時候反悔不告了,只怕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打了幾板子之後,林月柔已經不忍再看,她怕宋思雲會撐不住。
他真是後悔,知道夫人要告御狀之後,他跪下來求,想讓夫人放棄這個想法,由他去告御狀。
他皮糙肉厚,能挨得住。
誰知夫人嘴上說答應,結果很快便去擊鼓鳴冤,想要自己承擔此事。
這會兒看著宋思雲挨打,長福心中自責萬分,他真是太蠢了。
幾人看得很揪心,而此時一聲啼哭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顧鶴林看到荷香和雪柳抱著孩子過來,立馬去攔住她們,低聲說道,「帶他來這裡做什麼?」
荷香紅著眼睛說道,「小少爺一直哭,怎麼哄都沒有用,嗓子都已經啞了,我們想著他應該是想見夫人,所以……斗膽帶他來了這裡。」
顧鶴林看著孩子也心疼,伸手抱了過去,很直男地哄著,「送雪不哭了,你是男子漢,不能輕易哭。」
幾個月的孩子哪裡聽得懂這些,還是哭。
林月柔又幫忙哄,還是哄不住。
她突然說道,「讓他離得近一些,看到嫂子也許就不哭了。」
顧鶴林皺眉,「你確定不會被嚇哭?」
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林月柔抱著他想擠進人群,顧鶴林和長福忙繞到前面開路。
宋思雲已經挨了三十六個板子,這板子雖然不如她想的那麼重,但是一連打了三十六下,她也有些受不住。
人群中響亮又帶著沙啞的哭聲傳來,宋思雲不用回頭都知道這是自己的兒子。
送雪也來了,他是在心疼娘親嗎?
宋思雲咬咬牙,她絕不能讓送雪沒有爹娘,她和車衡說好了,他們要做這世上最好的爹娘。
要是丟下孩子一個人,這算什麼好爹娘?
她咬緊牙關,瞪著岳航,把岳航看得毛骨悚然。
五十個板子挨完,接下來又是滾釘板。
宋思雲最是怕疼,她都震驚自己的毅力,竟然全都忍下來了。
躺上釘板,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儘管已經疼得有些虛脫,宋思雲還是咬緊牙關,把自己的狀紙又念了一遍。
岳航見圍觀的百姓很是激動,頓覺不對,但如果此時把人帶下去,只怕會有更不好聽的傳言。
如果人再死了,那他很難從這件事裡全身而退。
「文曦公主,仗勢欺人,強搶我的丈夫,身為公主卻目無法紀,為何還要百姓遵守律法,我就算是死,也不會任由她逍遙人間,定要求一個公道。」
這件事京城不少人都聽說了,但不管聽人說了多少次,都不如眼前血淋淋的控訴帶來的衝擊強烈。
「這婦人真是可憐,丈夫成了探花郎,眼看著熬出頭了,卻遇上這樣的事。」
「對啊,她說得很對,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文曦公主如此囂張跋扈,任由她作亂,以後還不知要禍害多少人。」
「就是,這婦人如此有膽識,希望皇帝陛下還她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