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誰是臥底
李順伸手想要整理她額前有些凌亂的碎發，楊妃不由自主地將頭微偏，雖然幅度不大，但也表明了態度。又是這樣！我想摸你的頭髮只是簡單試探啊……他只能扮演個紳士悻悻地將手縮回去，心中升起一股無名之火，看著她怯懦可憐的樣子，又實在難以發作。
他心想：「你究竟是真的膽小，還是在偽裝？」她在他面前總是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但他隱約可以感受得到，並非如此。
隨著，身體逐漸強化，他的五感，視覺、聽覺、味覺、嗅覺、觸覺，隨之加強，甚至在上次吃完最後一瓶丹藥之後，他連心覺，就是第六感，也開始覺醒。
表現為對危險事物的感知、對他人情緒的感知和對生命能量的感知。
先前在長生宮無極殿的門前，心悸的原因就是感知到了殿內存在危險。現在，楊妃雖然一副順從的模樣，但李順可以感受到她情緒並沒有大的波動，而且，更讓李順奇怪的是，他若有若無地感知到楊妃的生命能量竟然比宮裡其他妃嬪要高得多。
如果其她妃嬪的生命能量是一壺茶水，楊妃起碼是一大缸。雖然和他比還有差距，但也是超越普通人的範疇。這也加深了李順的懷疑。
「妾身哪敢……」楊妃誠惶誠恐道。
李順呵呵一笑：「愛妃將你這裡服侍的宮女叫來，朕給伱看個戲法。」
楊妃不明所以，但還是照李順的紛紛去辦。不一會兒，玉萃宮所有的宮女都來到房內，站成一排。李順一一打量：「朕要表演的戲法叫作讀心。你們不用開口，朕就知道你們想什麼。」
在場之人聽聞，有人不信，也有人感興趣。楊妃就是不信的之一：「皇上不是說笑？」
李順篤定道：「君無戲言。「
楊妃腹誹著：「你的戲言還少？」表面依舊恭順：「那妾身就等著看皇上的戲法了。」此時，楊妃還沒意識到她即將面對進宮以來，內心最大的震撼。
李順故作神秘，在眾位宮女面前走過，一時盯著一人眼睛，一時靠近一人的耳朵：「你們先要回答朕三個問題。」
「你們都吃飯了嗎？」
眾宮女如實回答，李順也接受到了她們情緒中的無語和疑惑。
「嗯，你們都沒有撒謊。當然，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好撒謊的。第二個問題，你們願意做朕的女人嗎？」李順退後幾步，拉開一定的距離感知。他想要知道這種能力受不受距離影響？
「皇上！」楊妃有些生氣了。這哪裡是什麼讀心，明擺著是騷擾！好色昏君！連我宮裡侍女都不放過！
這個問題收到的情緒就相對複雜一點，有人欣喜，有人抗拒，有人既有想法，又有擔憂。總歸，通過她們的面部表情和回答，對照情緒是沒問題的，距離雖然有一定影響，大約十二步後，感知才開始模糊，但就和測驗視力一樣，看得見就說得准。
在第三個問題問出之前，李順來到楊妃面前，直視她的眼睛。楊妃想要閃躲，卻被他捏住了臉頰，聲音放低，直到只有楊妃才聽得清楚的程度：「最後一個問題，你們之中有人把在朕這裡知道的不該說的話，告訴別人了，是嗎？」
楊妃面對突如其來的質問，先是迷茫和疑惑，然後是委屈，最後是生氣。她終於明白了皇帝的用意，用盡全力掙脫他的手，又一把將他推開：「你懷疑我！」
手掌與胸口接觸的瞬間，李順感受到楊妃手上傳來的力氣，竟然達到了他的兩三分，一陣錯愕之後，開心地笑了起來：「呵呵，不是你！但，朕知道是誰了！」
他快速轉身，直接逼近一位宮女：「是你！」
宮女神色大變，矢口否認：「奴婢沒有說！」此話講完，她就後悔了，因為其她宮女都是一臉茫然，根本沒有聽見皇帝和楊妃說什麼。
那名宮女拔腿就跑，身法極快。李順卻一個大跳便從她頭頂越過，「烏鴉坐飛機」，擋在她的身前。她收不住勢，一頭撞到李順胸口，好硬！就像碰到牆上一樣。
楊妃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皇上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李順掐住那名宮女的喉嚨：「想跑？你的主子沒有告訴你？朕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宮女臉色漸漸漲紅，快要窒息之時，李順放開了她，質問道：「你是誰？你背後之人是誰？」
宮女癱軟在地，大口呼吸著，後怕地看向李順：「皇上饒命，奴婢是神機衛的人，受趙公公指派暗中保護皇上安全。」
「保護？朕看是監視吧！」李順也不再壓制自己的力量，牛刨地似地腳下一蹬，地上的磚石碎裂，塵土飛散，留下一個大坑：「你說這一腳踢在你的身上會怎麼樣？」
宮女被嚇得花容失色，這種力道打她的身上，恐怕自己直接會炸，死無全屍。她連連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一切都趙公公指使！他要求奴婢將皇上在玉萃宮中的言行告訴他！」
李順氣憤道：「神機衛是朕的耳目！朕想不到竟然會監視到自己的頭上！你是如何知道我與楊妃的對話的？」
那名宮女坦白道：「神機造辦處從南疆找到一種蠱術，煉製出一種蠱蟲，植入奴婢體內，與奴婢共生，可以增強腳力，提升聽力，再者，奴婢也學過一些唇語。」
「你這樣的人在宮中有多少？」
宮女搖頭道：「奴婢與其他人沒有聯繫。不過，據奴婢所知，這種蠱蟲極難煉製，與奴婢同一批進宮的也僅僅三人而已。」
「你倒也老實。」
李順目光掃過在場宮女：「今天的事，你們知道該怎麼辦吧？但凡讓朕知道有人在外亂說！朕一定會誅她九族！」
眾宮女皆跪地表態：「奴婢不敢。奴婢一定守口如瓶。」
李順點點頭，看向跪在地上，汗如雨下的那名宮女：「至於你，朕最痛恨吃裡爬外之人！」
那名宮女梆梆地將頭嗑在地上，直到滿臉是血：「皇上！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娘救救奴婢！」
楊妃已經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雖然心中也是憤恨：「菲兒，你怎麼能做這種事！」但，畢竟是朝夕相處之人，再說如今要想在宮裡存活，有幾人敢得罪趙忠孝的。於是，她向李順投去目光。
李順本就不想打草驚蛇，便順坡下驢：「若朕饒了你。你明白該怎麼做？以後照常向趙忠孝報信，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心裡應該有底。
你就算冥頑不靈地把今天的事告訴趙忠孝，朕也不怕。因為他不會放過你，只會殺人滅口。朕是他的主子，也是你們的主子，只有忠於朕才有活路。」
宮女菲兒連連承諾：「奴婢知道了！奴婢以後必定聽從皇上的安排，皇上叫我做什麼，奴婢就做什麼。」
「你們都退下吧！」
宮女離開之後，李順看向楊妃，似笑非笑道：「朕的戲法精彩嗎？」
這是戲法？楊妃瞟了眼地上的大坑，對比自身修為，自認不如。她可是自小跟隨玉湖真人修行，修為雖然說不上高，但也不是凡人可比。若不是師門遭難，為了避禍，自己又如何會被楊家被送進宮來？
現在回想起來，楊妃豁然開朗，怪不得他做那事兒的時候像怪物一樣不知道累……
李順見楊妃不答話，上前摟住她的細腰，笑眯眯道：「愛妃剛剛推朕那一下的力氣好大啊。」
楊妃頓時心慌，難道他察覺到了？剛剛自己一時心急用上了真氣，如果他也是修煉者，必然能夠感知到！可是，她沒有感到他的身上有真氣波動。
「剛剛皇上弄疼我了。所以妾就用力了些。」緊接著，楊妃語氣沉重起來：「皇上之前是不是一直在懷疑妾身？」
果然來了，李順拉起楊妃的小手，揉搓著她的虎口，緩解她的情緒：「有嗎？朕不過是讓愛妃陪朕演了一齣戲而已。」這種事當然打死也不能承認。
楊妃自然不信，脫開他的魔爪，快速走進寢宮，關上了門：「今天發生這麼多事，妾身有些累了，皇上改天再來吧。」
李順該做的事做了，該說的話也說到了，剩下的坦白就交給時間。楊妃身上的秘密只要不是關於朝政的，他也不想逼迫太甚。她雖然有些實力，和自己比還差得遠。沒有威脅，就可以慢慢玩。
李順走出來，坐上龍攆，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心思百轉：「趙忠孝啊，趙忠孝，你果然越界了。」
一隻狗可以貪婪，有野心，但不能咬主人。本來念在他多年的陪護，勞苦功高，可以留個善終，卻不想他自取滅亡。
李順從玉萃宮出來哪兒也沒去，回到自己的寢殿，叫來服侍的太監：「秦高賢怎麼樣了？」
「回稟皇上他已經醒了，也吃了藥，現在安穩許多。」
「那將他帶過來吧。」
秦高賢被帶來，原先破爛的衣衫已經替換，整個人也修剪洗漱了番，精神狀態還不錯。他見到李順當即磕頭行禮：「老奴拜見皇上。」
「起來吧。」李順瞧著他的面容，看上去不過五十多歲，他曾是先帝身邊最為寵信的太監之一。
先帝在位時，一年有將近半數的時間待在長生宮，由此可見，身為掌管無極殿煉丹事務的秦高賢地位之重要。當年，他們這些皇子要見先帝也得看他的臉色。
李順也沒心思和他廢話，單刀直入：「你之前為何說無極殿的門開不得？還說開了門，朕會死？」
秦高賢道：「皇上恕罪，老奴失言。老奴是擔心皇上。先帝就因迷信方術，服用丹藥而亡，老奴不想皇上重蹈覆轍。」
這個理由很合理。但他遇到了李順。李順從他的情緒中嗅到了謊言的味道：「是嗎？你很忠心嘛。不過，先帝是先帝，朕是朕。也許朕才是那個天選之人，註定要做萬世之主的呢？」
秦高賢用嘶啞的嗓子干吼起來：「皇上！古往今來，世上哪有長生不老的君主？歷朝歷代，追求長生的帝王多死於非命。就拿先帝來說，雖然身子骨不好，但也絕不可能只活到那個歲數！都是因為丹藥！
老奴是親眼所見的，先帝越是服用丹藥，身體就越差。到最後，才會釀下慘禍啊！皇上！老奴只願您以先帝為鑑，切莫煉丹！」
李順見他說得老淚縱橫，情真意切，差點就感動了。但，不煉丹自己吃什麼？不煉丹自己拿什麼變強？吃了三年就有了如今的實力，再吃下去，恐怕上天入地都不是難事。更別說長生的誘惑，知道這個世界有超凡的力量，誰能保證沒有長生之道？
人世間最悲慘的事是什麼？有錢沒命花。自己身為皇帝，金銀財寶數之不盡，嬌妻美眷享之不絕。怎麼可能放得下，不煉丹，後面不知道便宜誰呢？
李順此時表現的像個昏君一樣，連連怒拍桌子，拉長音調：「大膽……你在詛咒朕嗎？還敢非議先帝！你既然知道丹藥有害，先帝在時為何不說？現在裝忠臣了？你再不說實話！朕可得砍你腦袋了！」
秦高賢身子一顫：「皇上老奴句句實話。請皇上明鑑。」
「竟然還不老實！朕也就不和你多廢話了！來人！」幾名侍衛進來。李順指著秦高賢，怒聲道：「把他給朕關起來！先打二十大板，再餓上幾天，看他老不老實！」
秦高賢被拖了下去，一路上還在哀叫：「皇上不能煉丹啊！」
李順冷哼一聲，心裡也好奇起來。為什麼秦高賢不肯說實話？就算那殿中有什麼邪祟，也不是不能說的事。
一個失了勢的老太監不辭辛苦，五年來，日夜不離地守在那裡，其中肯定有秘密！這個秘密就看自己能不能挖出來了。當然，他在面對無極殿時的心悸也不是假的。其中也必有危險！所以他不敢擅自打開。
「傳趙忠孝來！」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趙忠孝從世宗皇帝時就是掌印太監，親眼見證先帝修建長生宮，他會不會也知道一些事情？多問幾方，兩相對照，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畢竟，情緒感知的真實性還沒有得到完全的保證。人是複雜的生物，說謊的技術時刻進步，有時候連自己都能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