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哥,是你嗎?」
這聲音如同一把生鏽的鑰匙,打開了袁風塵封多年的記憶。他掀開遮擋的巨石,只見一個身著粗布衣裙,卻掩蓋不住清秀靈氣的少女站在洞口,不是當年那個跟在他屁股後面「袁大哥,袁大哥」叫喚的小丫頭,又是誰?
「小環?」袁風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這丫頭,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小環看到袁風,原本還帶著幾分忐忑的臉上瞬間綻放出驚喜的笑容,眼眶也微微泛紅,「袁大哥,真的是你!我終於找到你了!」
她不顧一切地衝到袁風面前,像小時候一樣,興奮地抓著他的衣袖,仿佛害怕一鬆手,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不見。
袁風看著眼前這個已經亭亭玉立的少女,心中五味雜陳。當年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丫頭,如今已經出落得如此標緻,只是那雙清澈的眸子裡,依然保留著幾分當年的影子。
「你怎麼找到這的?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一言難盡啊,袁大哥。」小環的笑容漸漸褪去,神色間多了幾分憂愁,「自從你離開後,村子裡就來了個惡霸,名叫趙括,仗著自己有點權勢,欺壓百姓,無惡不作……」
小環將這些年村子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袁風,語氣中充滿了憤懣和無奈。
袁風靜靜地聽著,眉頭越鎖越緊。他本想就此隱居山林,遠離塵世紛擾,可如今看來,有些事,終究是躲不掉的。
「袁大哥,你武功高強,求求你幫幫我們吧!」小環突然跪倒在袁風面前,淚水盈滿了眼眶。
袁風嘆了口氣,伸手將小環扶起,「你這是做什麼?我答應你便是。」
小環破涕為笑,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這些年來,她從未放棄尋找袁風,因為她始終記得,兒時那個夜晚,袁風曾對她許下的承諾:
「小環別怕,以後袁大哥保護你。」
如今,他回來了,就一定會信守承諾。
決定下山後,袁風看了一眼昏睡的蘇媚,心中有些猶豫。這個女人身份不明,而且麻煩纏身,他本不想過多牽扯。
「袁大哥,我們走吧。」小環見他望著洞內,以為他還在擔心什麼,便催促道。
袁風點點頭,沒有說話,率先邁步走出山洞,小環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此時,洞穴深處,蘇媚緩緩睜開雙眼,空蕩的山洞裡,只剩下她一人。她撐起身子,環顧四周,空無一人。
「人呢?」
蘇媚心中一陣慌亂,想起之前發生的事,她隱約記得,自己被一個男人救了,可現在,他又去了哪裡?
她踉踉蹌蹌地走出山洞,看著眼前陌生的景色,心中五味雜陳。
山路崎嶇,夜色深沉。袁風健步如飛,小環跟在身後,卻有些氣喘吁吁。
「袁大哥,你走慢些,我實在追不上了。」小環一手扶著腰,一手扯著袁風的衣袖,嬌嗔道。
袁風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月光下,小環的臉頰因為奔跑而泛起紅暈,雙眸卻如星辰般閃亮,哪還有半分兒時的影子。
「你這丫頭,都長這麼大了,怎麼還像小時候一樣嬌氣?」袁風故作嫌棄地說著,語氣中卻帶著一絲寵溺。
小環撇了撇嘴,「我這不是怕你把我丟下,一個人跑了嘛!」
袁風無奈地搖搖頭,這丫頭,還是這般沒大沒小,也罷,下山一趟,就當是散散心了。
「說吧,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趙括又是何方神聖,竟敢如此欺壓百姓?」袁風問道,語氣中透出一絲寒意。
小環收起玩笑的神情,咬了咬嘴唇,開始講述起這些年的遭遇。
「趙括原本只是個遊手好閒的混混,後來不知怎麼攀上了縣太爺的關係,就變得囂張跋扈起來。他仗著自己有權有勢,強占土地,欺壓百姓,村里不少姑娘都被他……」
小環說到此處,聲音有些哽咽,袁風眉頭緊鎖,眼中寒光一閃而過。
「這趙括,好大的膽子!」
「更可恨的是,他每年都會以各種名義向村民們收取高額的賦稅,稍有不從,便會遭到他的毒打,甚至……」小環說到此處,已經泣不成聲。
袁風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心中卻早已怒火中燒。他本想遠離江湖紛爭,過些平靜的日子,沒想到這世間的黑暗,竟是無處不在。
「放心吧,小環,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為你們討回公道。」袁風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小環抬頭看著眼前這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眼中充滿了希望和感激。
……
經過幾日的趕路,兩人終於來到了小環所在的村莊。
還沒進村,就聽到一陣陣吵鬧聲傳來。
「你們這些刁民,竟敢拖欠賦稅,不想活了是不是?」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充滿了囂張和蠻橫。
袁風和小環對視一眼,加快了腳步。
只見村口處,一群凶神惡煞的打手將一群村民團團圍住,為首的,是一個身材肥胖,滿臉橫肉的男子,正是那惡霸趙括。
「趙爺,求求您再寬限幾天吧,今年收成不好,我們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錢啊!」一個老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收成不好?我看你們是故意找藉口吧!」趙括一腳將老農踹翻在地,「今天要是不交出銀子,就別怪老子不客氣!」
說著,他身後的打手便要動手。
「住手!」
一聲暴喝,如平地驚雷,震懾四方。
眾人皆是一愣,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人群之中。
正是袁風。
袁風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一股無名火從心底竄起。十年了,他本以為這世間的人情冷暖早已與他無關,可看到眼前這幅欺凌弱小的景象,他還是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趙括是吧?」袁風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威壓。
趙括顯然沒把袁風放在眼裡,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不速之客」,不屑地冷哼一聲:「哪來的野小子,敢管老子的閒事?」
袁風沒有理會他的挑釁,徑直走到那老農身邊,將他扶了起來。
「老人家,你沒事吧?」
老農顫顫巍巍地抬起頭,渾濁的雙眼打量著袁風,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竟然有人敢站出來對抗趙括。
「沒…沒事……」
「沒事就好。」袁風拍了拍老農身上的塵土,然後轉過身,目光如炬地盯著趙括,「你,剛才說,誰是刁民?」
趙括被袁風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但仗著人多勢眾,還是強裝鎮定:「老子說他們是刁民,就是刁民!怎麼,你小子想替他們出頭?」
「出頭?」袁風冷笑一聲,「你還不配!」
「小子,你找死!」趙括頓時惱羞成怒,大手一揮,「給我上,打死他!」
身後的打手們一擁而上,揮舞著手中的棍棒,朝著袁風招呼過來。
袁風站在原地不動,仿佛沒看到這些凶神惡煞的打手一般。
就在棍棒即將落在袁風身上的那一刻,他動了。
只見他身形一閃,如鬼魅般穿梭在人群之中,每一次出手,都精準無比地擊中打手的穴位,讓他們瞬間失去戰鬥力。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十幾個打手全部躺在地上哀嚎,而袁風自始至終,連衣角都沒有亂一下。
趙括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嚇得雙腿發軟,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你…你…你別過來…」
袁風一步步走向趙括,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口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現在,你還覺得他們是刁民嗎?」袁風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審判,讓趙括瑟瑟發抖。
「不…不是…我錯了…饒了我吧…」趙括已經嚇得魂飛魄散,語無倫次。
袁風沒有理會他的求饒,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我問你,這些年,你從他們手中搶走了多少東西?」
「我…我…」趙括被袁風的氣勢震懾,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不說?」袁風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他手上微微用力,趙括頓時感覺自己的脖子像是要被捏碎了一般,呼吸困難,臉色漲紅。
「我說…我說…我把搶來的東西都藏…藏在…」
就在趙括要說出藏東西的地方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一個尖銳的聲音:
「住手!我看誰敢動趙老爺!」
馬蹄聲越來越近,一隊騎著高頭大馬的侍衛簇擁著一個身穿華服的中年男子疾馳而來。那中年男子面容臃腫,眼角堆積著肥肉,一看就是養尊處優之輩。他居高臨下地掃視著眼前混亂的場面,最後將目光鎖定在袁風身上,厲聲喝道:「大膽狂徒,竟敢在此鬧事,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袁風冷冷地看著來人,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和氣勢而有絲毫退縮。他緩緩放下已經嚇得面如土色的趙括,拍了拍手,仿佛撣去什麼灰塵一般,語氣中充滿了不屑:「我當是誰,原來是趙老爺的走狗。」
「放肆!你這刁民,竟敢對李大人無禮!」先前叫囂的侍衛頭領策馬而出,指著袁風怒斥道,「還不跪下認罪,或許李大人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李大人?」袁風冷笑一聲,目光如刀鋒般掃過那群侍衛,最終落在為首的中年男子身上,「我倒要看看,今天誰敢動我!」
「大膽!」李大人勃然大怒,他在這青雲城中橫行霸道多年,還從未見過有人敢如此挑釁他的權威,「來人,給我拿下!」
侍衛們得到命令,一個個如同餓狼般撲向袁風。他們都是久經訓練的精銳之徒,出手狠辣,招招致命。然而,在袁風眼中,這些人的招式卻如同孩童玩耍般可笑。
只見袁風身形如鬼魅般閃動,輕而易舉地躲過侍衛們的攻擊,同時拳腳齊出,每一招都精準無比地擊中他們的要害。只聽得一陣陣慘叫聲響起,那些不可一世的侍衛們紛紛落馬,哀嚎不止。
李大人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臉上的肥肉劇烈地顫抖著。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看似平凡無奇的年輕人,竟然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李大人聲音顫抖地問道,眼中充滿了恐懼。
袁風沒有理會李大人的問題,而是邁步走向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臟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我再問你一遍,」袁風的聲音冰冷刺骨,仿佛來自九幽地獄,「這些年,你們從他們手中搶走了多少東西?」
李大人被袁風的氣勢壓迫得快要窒息了,他想要開口求饒,卻發現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看來,你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罰酒了。」袁風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他最恨的就是這些欺壓百姓的貪官污吏。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小姐!」
袁風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穿粉色衣裙的年輕女子正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年邁的老者,老者手中提著一個藥箱,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小姐,您慢點,小心摔倒!」老者氣喘吁吁地說道。
那女子卻像是沒有聽到老者的話一般,徑直跑到李大人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焦急地說道:「爹,您快救救我娘,她…她快不行了!」
「什麼?」李大人頓時慌了神,他一把抓住女子的肩膀,急切地問道,「你娘怎麼了?怎麼會突然不行了?」
「我…我不知道,」女子哭成了淚人,「我娘本來好好的,可是…可是今天早上突然就開始咳嗽,然後…然後就吐血了,大夫說…說……」
「說什麼?」李大人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飛到妻子身邊。
「大夫說…說我娘是中毒了!」
「中毒?!」李大人臉色煞白,雙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只是想從那些賤民手中榨取些油水,竟然會連累到自己的愛妻。
袁風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心中毫無波瀾。他對這些貪官污吏沒有半分同情,若不是他今日恰巧路過,這李家小姐怕是要成為下一個受害者了。
「老爺,您快想想辦法啊!大夫說,如果再找不到解藥,夫人她…她恐怕……」那女子泣不成聲,絕望地抓著李大人的衣袖。
李大人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和憤怒,一把抓住先前那名老者的衣領,聲嘶力竭地吼道:「庸醫!你不是號稱妙手回春嗎?還不快給我治好夫人,否則我要你全家陪葬!」
老者被李大人這番話嚇得面無人色,他顫抖著聲音說道:「李大人息怒,老朽…老朽已經盡力了,只是…只是夫人所中之毒十分罕見,老朽…老朽實在無能為力啊!」
「廢物!都是廢物!」李大人怒不可遏,一把將老者推倒在地,雙眼赤紅地環視著四周,仿佛一頭受傷的野獸。
袁風看著狀若瘋癲的李大人,心中忽然一動。他想起自己年輕時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一種名為「化骨散」的奇毒,中毒之人初期症狀與那李夫人頗為相似。
想到這裡,袁風上前一步,沉聲問道:「李大人,你且說說,你夫人是何時開始出現這些症狀的?」
李大人此時已經完全亂了方寸,聽到袁風的聲音,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怒斥道:「滾開!沒看到老子現在心情不好嗎?再敢聒噪,老子連你一起殺了!」
袁風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他本想出手相助,既然對方不識好歹,那他也懶得理會。
「爹!您…您別這樣,這位公子或許…或許能救娘!」那女子見袁風似有辦法,連忙拉住李大人的衣袖,哀求道。
李大人這才注意到袁風,他上下打量了袁風一番,見他衣著樸素,氣質卻是不凡,心中不由得多了一絲希望。
「你…你真的有辦法救我夫人?」李大人語氣中帶著一絲懷疑和期盼。
袁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李大人可否告知,你夫人中毒之前,可曾接觸過什麼特殊的東西?」
李大人仔細回想了一番,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
「你是說…你是說那株…那株血靈芝?」
袁風心中一動,看來自己猜測的沒錯,那李夫人果然是中了化骨散!而這血靈芝,正是解毒的關鍵!
「不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夫人所中之毒,應該就是化骨散。而這血靈芝,正是化骨散的解藥!」
「什麼?!」李大人聞言大驚失色,「這…這怎麼可能?那血靈芝…那血靈芝不是……」
李大人說到這裡,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閉上嘴巴,臉色陰晴不定。
袁風見狀,哪裡還不知道這其中必有隱情,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地說道:「看來李大人似乎有很多秘密啊?」
李大人額頭上冷汗直冒,他強裝鎮定地說道:「你…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袁風語氣平淡,卻充滿了壓迫感,「我只想知道,那血靈芝,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