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相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林懷松捂著肚子回不過氣。
林懷柏猛捶大腿,「你真是活、活該啊哈哈哈哈!在長卿哥手上吃多少次虧了,記、記吃不記打哈哈哈!」
金多寶哪裡還能說得了話。
張著一張嘴拼命哈氣,眼淚狂飆,連指著晏長卿鼻子的手指頭都辣哆嗦了。
晏長槐跟戌狗兩人貓在旁邊目瞪口呆。
只是兩人目光著落點不同。
戌狗抹臉,不太想相信大瑞有名的皇商少家主,是這種款式。
而晏長槐視線一直不著痕跡黏在大瑞太子身上。
眼前這人,與他記憶里躺在病榻上的羸弱溫潤男孩截然不同。
原來皇、晏長卿也有這樣的一面,縱著旁人在他面前咋咋呼呼,跟他們一塊打鬧玩笑。
心緒紛亂間,一個糍粑遞到眼前。
晏長槐抬眸,對上一雙清潤帶笑的眼。
「這是大瑞地方小吃,關外應該沒有。嘗嘗看吃不吃得慣。」
「……」
晏長槐靜默好一會,才將糍粑接過。
戌狗努力擺正腦袋不往旁看去,免得控制不住。
……大瑞太子的脖子近在眼前,對他來說具有別樣誘惑力,他很想劃一刀。
可惜主子在這裡。
他要是真動手,鷹部落的王也得沒了。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戌狗飛快找話題閒嘮,「你們一個個年歲也不算小了,都十七八九、二十來歲了吧?怎地都沒成親?我聽說大瑞人多十五六歲定親成親,再往上就算大歲數了,家中長輩不催你們?」
「我們家長輩還算開明,心裡頭著急,但是不會強逼著我們成親,我家小叔當年也是老大年紀才娶了三嬸。」
林懷柏大咧咧,扳著手指數,「不過咱這一輩的,村里沒成親的好像就咱家這幾個了。家旺十七歲定了鎮上鄭家,次年就抱回了美嬌娘。小牛跟雅兒也早早成了一對兒,就連小七哥也跟柳兒姐成親好幾年了……」
「催肯定催。他們說他們的,左耳進右耳出唄。年紀輕輕正當闖蕩四方,著急成什麼親?」金多寶嘴上也打著哈哈,眼睛暗戳戳瞪視晏長卿。
換來對方淺淺一笑,笑得還挺好看。
狗東西。
金多寶嫉妒得不行,明明是一朝太子,親事竟然能自己做主,皇上跟皇后娘娘不催也就算了,連滿朝文武都閉嘴默認。
以為他不知道合朝從上到下在打什麼主意?
哪裡是不急?
是不敢急!
都在等他們太子殿下把大瑞福瑞先拐到手,然後娶回去鎮國!
合朝都不是啥好鳥!
作為娘家人,這道檻金多寶掐死了,就不讓百相過早受騙。
晏長卿很好,可是皇宮真的不好待。
一旦事成定局,以後百相在宮裡受了什麼委屈,他想把人帶出來也沒那個能耐。
「不會。」耳邊,有句清潤聲線悄悄鑽進來。
金多寶抬頭,對上晏長卿清潤透徹眸子,及後撇撇嘴哼地扭過頭去。
會不會的,這時候哪說得准?
歷朝歷代,哪個皇帝的後宮僅有一人?
女人一多,是非就多。
後宮的是非尤其多。
就不是百相能待的地兒。
好在他們家百相還沒開竅,這件事情,還能容後緩緩。
總而言之,好兄弟是一回事,但是他站百相這邊。
這是他打小就想拐回家的妹妹,不一樣。
玉溪村的年節很熱鬧。
喜氣洋洋一村和諧的氛圍,是域外少有能看到的。
最讓晏長卿跟戌狗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兩人拿到了長輩給的壓歲錢。
「……」
「……」
這種經歷大概這輩子會有點難忘。
除此之外,想在玉溪村再找點需要注意的異常來,全沒有。
老將軍老了,如今一門心思含飴弄孫,融入玉溪村後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無害老頭,拔了牙的老虎不足為懼。
慎王爺治好了腿,淡泊的性子也沒多變,在這裡當教棋先生上了癮,早就不理政務。
還有個大瑞赫赫有名的老狀師,膝下弟子一群群,都是靠嘴掙飯吃的,更無需提防。
至於那群一門心思想當長命祥瑞的大瑞老臣子,不提也罷。
也就是說,他們來這裡除了跟太子近距離混了段時間,別無所獲。
戌狗依舊狗。
戌狗的主子也依舊是個啞巴。
元宵節一頓熱鬧的團圓飯後,外域之行啟程。
送行者殷殷。
林阿奶往馬車上堆了很多乾糧,放了幾套禦寒衣物,又分別給晏長卿、晏長槐、戌狗三人各塞了個小荷包。
「出門在外多有不便,去的又是外域,身上多帶著碎銀,以防萬一。」
百相把能搜刮的好藥放進車廂暗櫃,金創藥,醒酒藥,驅風藥,百解丸,百毒丹……
「有備無患!你們都要平平安安!」
金多寶別的沒有,就錢多,塞的也是錢,一沓銀票。
「要是遇上硬茬子,花錢買命!不定就有見錢眼開的,拿了銀子把你們的命給放了!」
除此,還有村民往車上放肉乾、凍餃、能蹦牙的米餅、一針一線納的千層底鞋……
本來寬敞的馬車被東西堆得滿滿當當,跟來村里進了一回貨似的,啥啥都有。
馬車軲轆轉動,緩緩往前行。
車後人群跟著車,大步相送,直到出了村子,馬車走出很遠了,車上人回頭看,仍然能看到村口那方有人影遙遙舉手揮別。
戌狗難得少話,靠著車廂閉目,神情懨懨。
身上穿的暖和軟乎的棉襖子,衣襟里收著的壓歲錢、小荷包,俱沉甸甸。
他大抵、可能,沒法對這個村子的人下手。
而此刻村子裡。
含飴弄孫無牙老虎的老將軍和善表情一斂,鐵血氣勢立現,「阿力,傳話曹武,在大荒練兵十年終得用處,令龍衛十八騎出動!」
淡泊閒雲的慎王爺兩手負背,眼底儘是鋒芒,「龐善,發集結令,著五千精兵分三波人馬,以百姓裝扮混入蘭水待命。」
徐老頭則一把奪了胖老道不分四季扇風的破蒲扇,往他腦門上扇,「涼不涼?涼不涼?老頭一扇子把你扇蘭水去?免得你杵這當佛像,事不關己呢?百相他們幾個馬上跟去了,老頭看你急不急。」
胖老道兩手把蒲扇接下,悠悠然,「急甚,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