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似火,灼燒著半個天空。
薄如棉絮的雲穿過霞光,在天空緩緩迴繞分裂再扯碎,而後漸漸飄向更暗處……
神女靜靜望著天空,被撕裂的衣裙於風中緩緩飄動。
此時的她雙目已經完全清明。
如鏡湖一般的眸子裡回映著著淡淡的光,幾絲靈氣流轉,又成為了曾經那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神明花可以祛除一切魔性。
當女人體內的最後一縷魔性被徹底清除後,周身搖曳著的暗黑彼岸花漸漸恢復了純紅的血色,仿若最美的紅霞。
陳牧坐在她的身邊,默不出聲。
本以為這女人被他侵犯後會帶著滔天怒火殺了他,而他也做好了死亡回檔的準備,卻不料對方無任何反應。
只是默默穿好衣裙,便靜坐在高台上俯瞰著這個世界。
身後的彼岸花影與織雲晚霞交映在一起,讓高台籠罩在一片夢幻玫色中。
高台下方跪拜的人們看到這映紅的天空,以為神女布降福澤,眼中崇仰的光更為熾熱,跪拜的更為虔誠。
「究竟是世人愚昧,還是這個世界太虛假。」
神女語氣幽幽。
陳牧握住女人拂飛而來的一截裙帶,殘餘的余香在手裡沉澱著痕跡,聽到對方的話,他想了想說道:「都不是,只是大多數人很弱,希望有一個強大的寄託可以給予精神上的支持。」
「是人,就不會弱。」
神女眼眸微闔,清秀的細眉在霞光的暈染下顯得幾分蕭寥。
這時陳牧才真正意識到,身邊這個女人在經歷了入世,入魔,入心後已經發生了巨大改變,變得比以前更縹緲。
仿佛隨時化為一夢幻影,消失於這片天地。
儘管女人衣衫不整,露出部分如玉肌膚,但這並沒有讓她顯得冶艷世俗,反而更添幾縷聖潔。
「恨我嗎?」陳牧問了一句廢話。
女人偏頭看著他,絕美出塵的臉上綻開一個溫柔明淨的笑意,染至眉梢:「我現在已經感受不到太多的情緒了,或許我更應該感謝你,感謝你幫我渡過了這一劫。至於我腹中的孩子……」
神女低頭輕撫著隆起的小腹,柔聲道:「我會生下來,其實我之前的想法沒錯,孩子是上天賜予我的一次造化。」
陳牧皺眉。
果然,這女人對登仙的執念並未減去,甚至更為執著。
陳牧沉默少傾,忽又想起什麼,從懷中拿出一枚玄黃色的玉簡遞給對方:「這是我來的時候芷月給我的,說是天君留給你的東西。」
「天君?」神女面露驚詫。
陳牧點了點頭,將雲芷月所遭遇的經歷說了一遍。
神女怔怔望著玉簡,苦笑道:「有些時候知道了真相,比不知道的要好。當初我極崇拜天君,將他當做我心目中的父親。可當他真正的女兒雲芷月出現後,我又極度的妒忌,於是設計陷害她。
如今回想這一切,真是幼稚的可笑。心若不明,則難入靜,這是修仙之大忌。好在我感悟的並不晚。」
說罷,她輕輕捏碎玉簡,感知裡面的內容。
過了許久,她微微嘆息:「極於情,方可極於道,原來這麼多年,我和天君都在往錯的道路上走。」
「即便知道,你也做不到。」陳牧說道。
這不算是打擊的話,因為神女和天君屬於一類人,性情淡泊,其情緒比常人要淺的多,無法真正去感受感情。
所以讓他們墮入情,是一件很難的事。
神女沒有否認,纖玉如蔥根的手指於虛空中輕輕一划,原本碎裂的玉簡重新拼合在一起,變成了一團虛空之門。
「這是什麼?」陳牧疑惑詢問。
神女道:「這就是天君給我的禮物,讓我去感受人世間的情愛。」
見陳牧依然困惑,她耐心解釋:「這是一處幻境,但不一樣的是,進入幻境後你便成了其他人,自己的記憶暫時會被封閉。你會以他人的身份生活,品嘗不一樣的人生。」
陳牧聽後內心頗為震動。
這簡直就是超高階版的人生模擬器啊。
神女說道:「天君在這裡面放入了九世姻緣,一旦進入,你便會經歷九世的輪迴姻緣。只有真正體會到了,方可明白『情』字對於修行之人有多重要,有多沉,才能更好的感悟大道。」
「九世?那進入後能多久出來?」
「九天。」
「九天?」陳牧瞠目結舌。
神女點頭:「沒錯,一天亦一世。這座幻境注入了時間,你過完了一輩子,其實也不過是一天而已。」
「牛逼。」
陳牧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見神女忽然朝著他伸出了手,男人頓時一臉愕然:「幹嘛?」
神女聲音猶如羽毛一樣輕飄飄的:「你我既然有了夫妻之實,不妨再幫我修行一次,我們便經歷一次九世輪迴的姻緣。」
「你就不怕真的愛上我?」陳牧心中一動。
神女笑容清淺:「那再好不過了。」
握住女人冰涼柔膩的玉手,陳牧一咬牙,欺身摟住對方纖柔的腰肢,進入了九世姻緣幻境之中。
……
九天時間很漫長,也很短暫。
當陳牧和神女重新出現時,兩人卻處於神女大殿之內,外面下著瀝瀝小雨,霧蒙蒙的天空讓這個世界顯得格外虛幻。
這九天他們度過了漫長的九世,扮演了九世不同的夫妻。
有悲,有歡,有愛,有恨,有甜,有苦……
或陳牧是書生,神女是富商大小姐。或陳牧是將軍,神女是丫鬟。或陳牧是匪頭,神女是俠女……
他們經歷了白頭偕老的圓滿愛情,也經歷了死別生離的痛苦無終。
同樣也經歷了平平淡淡的愛情。
情是什麼,曾經的神女無法給出答案。在經歷了九世姻緣後,她同樣給不出答案,可感觸卻已不同。
九世的情愛疊加在一起,早已敲碎了她芳心周圍包裹著的寒冰。
此時看向陳牧的目光,也蕩漾著無數複雜的情愫。
不過這些情愫如她的氣質一般很縹緲,極真實又虛幻,顯得空落落的。
陳牧同樣感慨萬分。
儘管他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但親身體驗後,對身邊這個女人不免起了感情,仿若上輩子,乃至上上輩子他們本來就是夫妻。
「愛上我了嗎?」
陳牧輕輕握住女人的手,柔聲詢問。
女人並沒有牴觸這樣親昵的行為,面對男人的詢問,她目光有些彷徨和茫然,點了點螓首嗯了一聲,隨後又搖了搖頭,幽幽道:「我不知道。」
她確認,自己對這個男人有了感情。
但到了哪一步,她無法判斷。
這樣的感情是否於大道中所言的極於情相似,她也不知道。
「還想修仙嗎?」陳牧將女人摟在懷裡,手指緩緩摩挲著對方細膩如剝殼雞蛋般的臉頰,眼神真摯。
神女還是表現的很茫然。
甚至於男人低頭吻住了她的唇瓣,她也毫無牴觸,反而閉上了眼去享受九世夫君給予的愛意。
良久,唇分。
陳牧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抱著她。
這是他抱過最美麗的女人,也是最不真實的一個,儘管能清晰感受著對方身體的溫度,可總覺得自己抱著的只是一具空殼軀體。
神女依然閉著眼睛,腦海中那九世的記憶如走馬觀花般一一閃現而過。
「愛恨情仇,生離死別……情字好苦。」
她嘆息一聲,睜眼看著眼前的男人,玉指一點一點溫柔撫著男人的眉眼,仿佛要刻在自己的心裡。
然後,她踮起腳尖吻住了對方的嘴唇。
還未等陳牧做出回應,她又退後了一步,輕輕推開對方。
「去找她們吧。」
女人燦然一笑,透著陽光般的明媚。「我若想清楚了,便會來找你。是相聚還是離別,一切盡看天意。」
說完,神女便離去了。
陳牧嘆了口氣:「假的終究還是假的,再怎麼擬真,也不過是模擬罷了。」
——
與白纖羽幾人匯合後,幾人便回京。
路上陳牧也沒說這幾天與神女做了什麼,只是告訴眾人,神女體內的魔性已經祛除,以後不會墮入魔道。
聽到這裡,雖然內心滿含醋意,但白纖羽也是鬆了口氣。
畢竟對方是她的姐姐,不想出現最壞結果。
曼迦葉和紅竹兒則留在了雙魚國皇宮,處理關於如何當女皇的事情。
雖然曼迦葉對女皇並不感冒,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但身份擺在那裡,責任到了,不想擔也得擔。
臨走時本以為陳牧會跟她好好道一番別,不曾想這貨竟然直接走人了。
氣的曼迦葉在宮廷內發了好些脾氣。
然而她卻不知道,陳牧其實來找過她,卻被紅竹兒在半途中攔下。
然後這個思維怪異的嫵媚女人直接拉著陳牧在宮殿裡的某個上鎖房間內里,做了一些夫妻才做的事情。
陳牧倒是理解紅竹兒『獻身』的舉動。
如今關於曼迦葉所有的事情基本已經平息,她也到了該走的時候。
就像之前對陳牧所說的,她想要一個孩子,然後躲到天涯海角隱居起來,簡簡單單的過完一輩子。
為了讓自己更大機率的懷上孩子,紅竹兒服用了不少藥物。
而且整整一天沒讓陳牧出門。
到離開的時候,陳牧也沒啥精力得去見曼迦葉了,邁著發軟的雙腿直接帶著幾位紅顏落荒而逃。
紅竹兒的戰鬥力他是真正領教了。
太特麼離譜。
因為吸收了『天外之物』的緣故,陳牧的修為大幅度增長,也順利的將青蘿喚醒。
少女醒來後抱著陳牧幾乎不撒手,死活說要把自己的身子給了,害怕某一天真的掛了就後悔莫及了。
最終還是白纖羽給了兩巴掌,青蘿才稍稍矜持了一些。
唐胭和冷寒的小女兒楠楠,也被陳牧帶回了京。
小丫頭親眼目睹了父母去世,性格也變了很多,不再如往日那般活潑,變得沉默寡言,整個人冷冰冰的。
除了喜歡黏在少司命身邊外,見誰都是極冷漠。
原本陳牧還想著把小丫頭寄託到別人家裡去撫養,但少司命卻不願,陳牧只好作罷。
幼小心靈的創傷不是輕易就能癒合的。
只能讓時間來療養。
三日後,陳牧一行人回到了京城家中。
無視了張阿偉張開雙臂的熱情迎接舉動,陳牧直奔小屋,將美婦孟言卿抱進小屋好好親熱了一番。
多日的離別讓女人的思念堆積成了高山般的柴木。
被男人點燃後,立即燃起了熊熊烈火,兩人如膠似漆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才停歇了雲雨。
「這些天真是苦了你了,處理完宮裡的事,我馬上就娶你進門。」
陳牧溫柔的撥開女人額前沾有濕氣的髮絲。
孟言卿唇角的笑意蕩漾開來,猶如蝴蝶在花間輕舞,抱著男人說道:「妾身不在意那些形式,只要夫君能多陪陪妾身就好。」
陳牧低頭親吻著女人的額頭,忽又問道:「阿偉看起來心情不錯啊。」
孟言卿笑道:「他跟那個叫何甜甜的女孩已經成了,我已經挑好了吉日,等你回來後就打算張羅著給他成親。」
「竟然成了。」陳牧嘖嘖稱奇。
原以為以那小子的情商,估計得找寡婦了,沒曾想還有了收穫,看來成長了不少。
「對了,你走後那位夏姑娘來過幾次。」
孟言卿說道。
陳牧一怔,問道:「來看孩子?」
當初被夏姑娘救下的那個女嬰如今在孟言卿的撫養下長大了不少,而且天性安靜,幾乎很少有吵鬧的時候。
原本陳牧還擔心這女嬰會變異。
畢竟當初她的母親變異成為屍人,而她又吸允了乃水。
在夜妖世界裡,這嬰兒便表現出了不同尋常的狀態,眼睛出現了紅色的詭光,差點讓陳牧給殺了。
還是夏姑娘出手阻攔,女嬰才活到現在。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女嬰有點像是他和夏姑娘的『孩子』。
陳牧給她起名叫『夜夭夭』,便是作為他和夏姑娘在夜妖世界裡的回憶。
「也不全是。」
孟言卿點了點頭,旋即又搖頭道。「她大多時間會去你的房間呆上一會兒。」
陳牧默然,心底輕輕一嘆。
自己欠下的風流債未免有些太多了。
到了傍晚,陳牧將這些時日發生在所有人身上的事情全部仔細整理了一遍,進行更為細緻的分析。
很多事情發生的很突然,也很魔幻。
而往往現實就很魔幻。
陳牧將所能分析到的一切線索一條條的記錄拼湊,最終從重重迷霧中窺見了關於許貴妃以及狸貓太子的真相。
「許貴妃啊許貴妃,這盛世……很難如你所願了。」
陳牧眺望著暗淡的天際,幽聲嘆息。
次日清早,薛采青前往霽月樓,除了為自己贖身外,主要與一直照顧她的徐媽媽及丫鬟作道別。
為了安全起見,陳牧讓雲芷月和少司命相陪在身邊。
青蘿在得知張阿偉馬上要成親後,便興致勃勃的拉著孟言卿幾女去集市挑選成親物品,說要親自幫阿偉舉辦婚事,提前積攢些經驗。
如此,等自己成親的時候,才能舉辦的更好一些。
說白了就是拿阿偉當實驗品。
陳牧則拿著整理好的文件,準備和娘子進宮面見太后,誰想還沒出門,太后身邊的女官便帶來了口諭。
口諭內容很簡單,讓白纖羽即刻進宮。
而陳牧暫時待在家裡。
儘管這懿旨很怪異,夫妻兩人倒也沒多想,白纖羽便匆忙離開了。
誰知離開後不久,夏姑娘無巧不巧的出現在了門外。
望著門口目光灼熱充滿了深情及幽怨的女人,陳牧呲了呲牙,無語道:「為啥我總感覺你在監視我呢,每次等我娘子不在了,你就跑來跟我偷情。」
「呸,誰跟你偷情,妾身可是正大光明的與喜歡的男人相會。」
夏姑娘紅著臉啐了一口,笑意里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狡黠。「只能怪你夫人運氣不好,每次我來的時候她都不在。」
陳牧沒好氣道:「你肯定在監視我。」
「你猜?」
夏姑娘背著雙手,雙眸浮現出一種特有的嬌媚之色。
對於女人是否真的在監視,陳牧懶得去分析追查,上前一把將女人抗在肩上:「既然來了,咱們就好好敘敘舊。好些日子沒看到我的寶貝了,感覺好像瘦了很多,以後可不能虧待了孩子啊。」
沒料到男人的舉動如此孟浪冒失,夏姑娘嚇得驚叫了一聲,忙捂住嘴。
待被男人抱進屋裡後,粉拳忍不住打了對方兩下,惱羞道:「你能別這麼……這麼猴急麼,被人看到怎麼辦。」
「看到就看到唄,我跟自家夫人親熱,干他們什麼事。」
陳牧附身望著床榻上的女人,笑道。「況且,我感覺你比我更不在乎別人說什麼,對嗎?」
女人別過俏臉,咬唇不出聲。
陳牧低頭於對方脖頸處深嗅了一口,喃喃道:「我很快會迎娶你進門的,八抬大轎抬著你進來,以後你就乖乖的做我陳牧的老婆吧。在我這裡,沒有什么正妻妾室之分,全都是平等的……」
聽著『迎娶』二字,夏姑娘神情恍惚了一陣,內心夾雜著無數複雜情緒。
這個字對她而言太過遙遠了。
她也不喜歡。
儘管她愛陳牧到骨子裡,可她不願意依附男人做個普通的妻子,而是想站在權勢的最巔峰,與喜歡的男人廝守。
夏姑娘沉默了許久,剛要說什麼,卻發現男人已經解開了她的衣裙,頓時大羞。
「大白天的,你要點臉行嗎?」
「哪條律法規定大白天的不能和自家夫人親熱?」陳牧不以為然。
看著女人面容,他眼神一動,柔聲說道:「你很少以真面目與我親近,這次要不把面具摘了吧,好不好?」
夏姑娘猶豫了一下,伸手將臉上薄如蟬翼的面具剝了下來。
陳牧眼前一亮。
雖然見過女人的真面容,但每一次再看,都會有一種驚艷之感。
雍容華貴、不容侵犯的威嚴……這些氣質好似天生便雜糅在女人這張漂亮的臉蛋上,讓人生出無盡的征服欲望。
「真美……」
陳牧痴痴看著。
恍惚間,他驀然想起了雲芷月。
當得知雲芷月竟然把能恢復自己容貌的法寶給扔了,陳牧差點沒氣炸。但既然對方不在乎,他也不好說什麼。
只能說這女人性格夠獨特,愛美都不願。
不過雖然法寶沒了,可陳牧擁有『天外之物』,完全可以修復她的本來容貌。
所以陳牧下了決心。
等和女人上床的某天,趁著對方不注意,把容貌給還原了,看看自己的芷月老婆究竟有多美。
「陳牧,如果……如果我們有了孩子……該怎麼辦啊。」
女人小聲的詢問。
陳牧一愣,摟緊了女人:「這個問題還需要問嗎?當然是生下來。我長的這麼帥氣,而夫人你又是傾城傾國的大美人,生下的無論是女兒或是兒子,定然會迷倒很多人……」
「臭美。」女人俏白了一眼。
「我沒開玩笑,我真的很想很想和你有個孩子。」
陳牧目光溫柔。
聞言,太后無暇的絕俗容顏綻放出明艷的笑顏,好似暈染開了三千紅塵情系一身的絕代風華,輕聲說道:「好,我會為你生孩子。」
多日縈繞在心頭的懊惱與糾結,在男人溫柔的許諾下瞬間消散。
太后下了決定。
無論有多少阻力,無論會釀出多嚴重的後果,她都會把孩子生下來。
因為……這是她和陳牧的孩子!
女人主動脫下了衣裙……輕擁住心愛的男人。
「夫君!」
就在氣氛曖昧深情之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讓沉迷於情愛的二人驚醒過來。
這聲音竟是白纖羽的!
太后有點懵。
什麼情況,這女人不應該去宮裡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未等兩人徹底回神,房門便被推開了。
「夫君,你有沒有看到昨晚我給太后準備的——」推門而入的白纖羽有些氣喘,潔白額頭布著些許細汗,看起來很匆忙。
可話到一半,女人聲音戛然而止,愣在原地。
她愣愣看著自家丈夫懷裡的女人……以及女人那張無比熟悉的容顏,大腦空白一片,仿佛宕機了似的。
小嘴兒更是張的足以塞下一顆鴨蛋。
「你……你們……」
「出去!!」
還處於懵然狀態的白纖羽剛要開口,床榻上光著身子的女人眉目凝起,周身爆發出無上的威嚴,驀然喝聲道。
或許是平日裡本就對太后很畏懼,對方一喝之下,白纖羽竟本能的往後退。
甚至嘴裡還不停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直到關上房門,她才長舒了口氣,輕拍著自己的心口,後背一身冷汗。
好險。
可漸漸的,白纖羽蹙起了柳眉,感覺好像哪裡不太對。
她回頭看著自家的院子,再看著自己的房門,眨了眨眼……確認自己沒在做夢,又狠狠揪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臉上表情終於變了。
「我為什麼要出去?」
「我憑什麼要出去!」
女人渾身發抖,一腳踹開了房門。
可剛凝聚起的滔天怒火在迎上太后那雙冰冷且寡淡眸子後,瞬間被澆滅了氣焰。從小到大,數十年刻在骨子裡的畏懼讓她呆站在原地,不知該說些什麼助長自己的氣勢。
「啥情況?」陳牧還是一頭霧水。
太后仿佛神靈高瞰白纖羽,目光如刀鋒,強大的皇族氣勢使得後者身子緊繃。
白纖羽攥緊了粉拳,猛地抬頭道:「你——」
「跪下!」
太后柳眉一豎,聲音一如既往的嚴厲清傲,絕美的容顏上儘是君王的霸道。
白纖羽乖乖跪在地上。
哼,哀家還拿捏不住你了?
太后收回目光,對陳牧說道:「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