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階是強大的,是無敵的,也是孤獨的,因為除了同領域的存在,和其他生靈對話,都顯得好像沒有意義。
而現在她再一次找到了對話的意義,像是為了體現她難得的欣喜,用上了對方最熟悉的語言。
「不能理解是嗎?」
陸晨笑了笑,在常理中邁步,眾人對他的猜測有很多。
他沒有失敗,但也沒有成功,他沒有成為真正的第十階,但也不是空間成立以來所有生靈可以理解的境界。
他走得路本就奇特,最終未能完全超脫常理,卻打入了常理之上的地帶,看到了自己的敵手。
起源空間的一切能力已經對他來說都失效了,他再也不會看到起源空間的那些菜單,所以就連起源空間也不知道他的生死,無法把控他的狀況。
但陸晨清楚的知道,如果以起源空間的新標準來判斷,那麼自己如今的屬性便是349點,絕對算是真正的第十階領域。
有趣的是,對方的狀態和自己差不多,論屬性的話應該是處於同一階段的,而對方也並非是完全超脫常理的狀態,顯然多年前和空間創造者那場大戰留下的後遺症還未完全消失。
第十階要殺死第十階,就只能將對方打入常理之中,而這個過程總是雙向的,到最終分生死時大家都會跌落入常理,恢復所需要的『時間』,對生命來說是十分漫長的,但對第十階來說不算什麼。
「那些弱小的、卑微的、沒有意義的存在,可隨手抹去,又可信手復甦,你的這種行為,在我看來是不能理解的,也是極其愚蠢的。」
萬劫始祖開口道,她沒有急著進一步和陸晨廝殺,眼前的這個男人,讓她感到好奇。
因為陸晨在和她的戰鬥中,居然敢分心收攏了常理之下的碎片,那是在戰場上死亡者的真靈,被陸晨保存的真靈在常理之上是不會顯化的,但只要回到了常理那一側,就會重新復甦,本質上來說,那些常理中認為已經死去的生靈,其實沒有隕落。
萬劫始祖搞不明白陸晨做這些的意義,因為在她看來,即便陸晨是一個人類,是一個生命,有著複雜的感情,對生老病死會有著惻隱,但也只需要在戰鬥結束後,將那些生命復活就好了。
對於第十階而言,時間沒有意義、因果沒有意義、命運也無意義,可以隨手顛倒時間長河,扭轉事物的發展狀態,萬物都像是他們手中的玩具,可以拆開也能拼回去。
那些小禁忌們發明的生命,在她看來也不過就是新一種物質意識形態的集合體,是一種並不高明缺點很多的小玩具罷了,能夠隨意抹去,也可以隨手復甦。
既然如此,眼前的男人做這些還有什麼意義?不惜拼著與自己交手時敗北的風險,也要將那些人救下?
「愚蠢?」
陸晨笑了笑,「經常有人這麼說我……」
他看向自己掌心的真靈,「也許你說的不錯,當我真正登臨第十階後,世間萬物都可隨心而動,一念生死,就連發生過的事也可以讓其變成完全沒有發生過,時間等概念對我們來說都沒有了意義,生命似乎也變得廉價。」
說著,他搖了搖頭,「但起碼我現在還不這麼想,我可以復活死去的生靈,但我不能當做他們的死沒有發生,那不是我要的完美結局,因為在我心中他們已經死過了。」
「不能理解。」
萬劫始祖聲音不含任何感情,「但你很像她,讓我一度以為是她真的再現了。」
「她?是指起源空間的創造者嗎?」
陸晨反問道。
「她被我在常理中殺死了,不可能歸來,所以我也只能讚嘆生命這種卑微的存在還是有一些可能性的,比如曾經的北歸,比如現在的你。」
萬劫始祖的修長如刀的手指撥動著常理之上的迷霧。
「你畏懼了,所以斬了他。」
陸晨平澹的道,訴說著北歸的死亡。
「畏懼?」
萬劫始祖搖了搖頭,「那是生命才會有的情感,是低等的情感,我是無敵的,有何好畏懼?」
她的聲音平澹,提起無敵二字也沒有起伏,就像是在訴說一個簡單的真理,因為原本的確如此,將來也可能仍舊如此。
「那你為何還不惜打斷自己蛻變重歸常理之上的進程,也要出手抹掉他?」
陸晨冷笑道,「這不是畏懼是什麼?」
「你錯了,你在睡覺時看到有一隻蟑螂從你面前跑過去,你會忍住不拍死它嗎?難道因為你拍死了蟑螂,就是你畏懼它嗎?」
萬劫始祖說道,還舉了一個地球人都能聽懂的例子。
然而這卻讓陸晨眼中的光變得更冷,這是顯然的羞辱,儘管對方好像是在舉一個簡單易懂的例子類比。
「而事實證明,我的確有些衛生打掃的不到位,沒有將藏污納垢的地方清理乾淨,所以才誕生了新的蟑螂。」
萬劫始祖平靜的道,看向陸晨,「你也只是個大個兒的蟑螂罷了。」
「那你算什麼?」
陸晨冷笑,「如今不過與我同階,大放厥詞,指點江山的蟑螂嗎?」
「不,你們似乎稱呼我的境界為第十階,那麼就叫第十階好了,第十階從古至今都只有一位,你不會是新的第十階,隕落的第十階,也就只是死蟑螂了。」
萬劫始祖澹澹道,「而活下來的會是我,自始至終都是我。」
說著,她身上的氣勢解放,常理之上有清風涌動,那無邊的混亂與邪惡,那是與生命天生對立的存在,其極端的冷漠,極端的殘忍,卻又渾然不覺。
與此同時,另一岸,有漆黑的煞氣涌動,帶著無盡的殺機,衝散了這裡的迷霧,向前滾滾壓去。
在雙方同時解放自身的最大能力時,萬劫始祖才微微有些側目,「看來你不是她,她是醜陋的,而你是美麗的。」
這種話放在陸晨身上,此時此刻,不用去細細品味其中的內涵,他也感覺是對自己的天大侮辱。
在這個境界的戰鬥雙方不可能有任何畏懼,魅力領域他們的確分出了高下,但始終還是要手底下見真章。
下一剎,漆黑的利刃斬出,劃破了常理,來到了常理之上,極致的魂意追朔根源,抵達另一岸的高天。
轟——
雙方的攻擊碰撞在一起,那是沒有人能理解的戰鬥,卻又極致的兇險。
極致的攻伐力讓雙方的軀體崩碎,卻又沒有崩碎,因為在第十階的領域不存在受傷的概念。
萬劫始祖的狀態並未徹底蛻變完成,沒有將所有部分回歸常理之上,她現在可稱第十階沒錯,但絕不是第十階的巔峰,完全的凌駕常理。
而陸晨也是一樣,他是突破沒有完全功成,所以才成了這不上不下的樣子,兩人的境界屬性等都完全相同,只是一個是下山後在重歸,另一個則是第一次上山。
陸晨的目標很明確,他根本沒有繼續上山的意圖,找到敵人後,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將她拉下至高的神座,拉入常理之下,那才是他最擅長對決的領域。
而也唯有在常理之下的領域,他才有機會殺死對方!
他無需去琢磨如何繼續上山,只要考慮如何將對方拉下來!
歲月、時空、因果等在這裡都沒有意義,兩位無敵者的攻伐力撞在一起,引發出古今含有的大碰撞,這股衝擊波自常理之上向下席捲,干涉到了人世間。
於是時空劇烈的波動,因果順序都在顛倒,這些變化卻是世界之海和萬劫大陸上的存在無法感知的。
萬劫始祖真的很強,對方是有史以來的至強者,不,在沒有歷史的時候她就存在了,並且一直處於至高無上的地位。
陸晨曾經碾壓同階的優勢在萬劫始祖面前顯得平平無奇,若萬劫始祖也是由弱到強一步步成長起來的話,那她年輕時必然也是所向無敵的,沒有任何對手。
能夠成就第十階不是一種偶然,而是多種因素下最終導向的必然,她們都在同階領域上有著超越尋常強者所能理解的戰力。
轟——
陸晨在萬劫始祖強大的攻勢下肌體崩碎流血,又在騰挪中傷勢消失不見,他若不是在這些年將所有裝備都晉升到了起源級,並且進一步熔煉和自身能力統一的話,若不是楚兄幫他打造了終極的起源套裝的話,恐怕在和萬劫始祖的對戰中還會吃虧。
第一次,在他實力大成後,頭一次碰到同階能夠與他戰的難解難分,不相上下的存在。
萬劫始祖太強了,而那種攻勢是默然的,乏味的,不帶任何激情的,與她抹殺北歸時的態度並無分別。
她並非是在打擊陸晨或是言語上羞辱,而是她真的只把陸晨當做大個兒的『蟑螂』,即便陸晨的實力足以和她正面廝殺,她的態度也沒有半分改變,因為無敵的信念已經刻在了她骨子裡,並且已經麻木了。
因此她在攻伐時顯得漫不經心,卻總能發揮出她的最強實力,這是最穩定的殺戮者,也是史上最恐怖的存在。
陸晨戰意高昂,並不因為萬劫始祖的輕蔑而憤怒,只因對方的強大而亢奮。
他明白,這一戰是為眾生而戰,這是一場嚴肅的、牽扯到古今所有生命存續的戰爭,但他還是忍不住興奮,因為他也知道,這將是自己此生的最後一個對手了。
若他能擊敗萬劫始祖,那他就將成為新一任的孤獨者,再也尋不到敵手,這對於一個好戰的武者來說,恐怕是最大的懲罰了。
但他不能留情,也無法留手,因為此戰敗了,便是一切歸墟,後人再也看不到希望。
這註定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分出勝負的戰鬥,是一場漫長的對決,也是他人生中最激烈的一場戰鬥,讓他的戰血沸騰,讓他的殺戮欲望高漲到巔峰!
「殺!」
常理之上的空間,那聲嘹亮的喊殺聲震徹萬古,殺意縱橫歲月八荒。
這一聲戰吼,傳至常理之下,在那後世延續的戰場上也在迴蕩。
界外,起源長城之外,原本正處於激烈戰鬥,陷入頹勢的世界之海強者們聽到這一聲戰吼聲,全都打起了精神。
距離上一次起源長城慘烈的大戰已經過去了數年,空間的強者們組織反攻,又被萬劫生靈推動戰線打到長城下,原本已經再次到了生死關頭,眼看就要失守了,心中絕望,此時聽到這一聲戰吼,卻又都燃起了希望。
「武帝,是武帝!」
有空間強者激動的吶喊,「是武帝在戰鬥,是武帝的戰吼聲!」
還有與陸晨相熟的先驅者們也感覺亢奮,握住武器的手都緊了幾分,甩去身上的血,再次向前衝鋒,「武帝與我們同在,武帝已經抵達了戰場,這場守衛戰,必將是我們的勝利!」
「Godizlla來了,他從不食言。」
繪梨衣臉上露出笑容,真理之書燃起命運的光芒,普照在戰場上的所有人身上,進行著終極的輔助。
楚子航居中調度,指揮大軍,同時操控生死法則,抹殺著一個又一個萬劫強者。
夏彌站在楚子航身邊,她被嚴令不得離開中央戰局,以防深入敵陣後被圍攻斬殺。
而她雖然並沒有衝到第一線,但因果輪迴的能力還是可以作用在戰場上,運用得當的情況下,可以挽救許多強者的生命,也能給敵人造成不小的麻煩。
冷月是唯一一個繼承了古代禁忌概念後還在戰場最深處廝殺的存在,因為空間禁忌的概念在她身上加持後,真的是如魚得水,讓她這個刺客成為了真正的死神,在戰場上神出鬼沒,沒有任何強者能夠圍剿她。
「吼——」
小金龍在戰場上第一次爆發出威嚴的龍吼聲,與陸寧等人一起衝鋒,時隔多年,再次聽到老大的戰吼聲,讓它熱血沸騰。
戰火朝天,在武帝的一聲戰吼下,似乎燃起了所有人的希望,界內強者們齊心合力,誓死抵抗萬劫大軍的衝擊,要將敵人驅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