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的眼瞳是極其深沉的黑,渾似墨色的寶玉一般,本應當極美,可眼下那雙眸子裡頭暗淡一片不見半點光彩,然而這樣只讓她冷艷的面容越顯得無措動人。
劉成看的喉頭一滾,頭也不回的道,「劉新,去外頭守著。」
後頭那人明白劉成想做什麼,卻未立刻走出去,反而上前來小聲道,「將軍,上面只說將人咔嚓了,卻沒說讓您動,這位咱們也動不得,再說她身上那邪乎的傳言您就不怕遭了災,上面可說了,這位不是那麼簡單的……」
劉成冷笑一聲依舊貪看著朝夕,「我怎不知有什麼傳言?!」
劉新心知自家將軍已打定主意,目光朝朝夕身上瞟了好幾眼才慢吞吞走出去!
劉成心滿意足的一笑,搓著手朝朝夕走來。
「想碰我的人都會死。」
朝夕的聲音清冷到骨子裡,如一盆冰水將劉成的慾火澆熄。
他一愕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不是傳言,是真的。」
朝夕答一句,劉成這才反應過來朝夕說的是剛才他那句「我怎不知有什麼傳言」,劉成上下打量了朝夕一瞬,見她竟然半點畏色也無只覺得心驚,然而看著她那張臉他卻怎麼都控制不住加速噴張的血脈,他深吸口氣,面色獰鷙的走向朝夕!
朝夕緩緩退了一步,這舉動讓劉成眼底的慾火更甚,他邪笑一聲上得前來,抬手便扯掉了朝夕身上的斗篷,大紅的斗篷落下,那玲瓏有致的身段顯露無疑,劉成眼底一熱,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扯過來,另一手攥住她的腰帶,正要狠拉一把,帳外倏地響起了天搖地動的馬蹄聲,劉成身子一僵,竟然精蟲上腦的要繼續手上的動作!
「將軍!是燕國的烈火騎!」
劉新重進大帳的一聲爆吼徹底的打斷了劉成的動作,他尚未扯開朝夕的衣帶,心底正是饑渴難耐,聽到這話卻渾身一顫,猛地轉過頭喝問,「燕國的騎兵?!」
劉新重重點頭,「是!是烈火騎!人數不清,可是已經入關了!」
那馬蹄聲頗近,喊殺聲伴著血腥味極快的被冷風帶過來!
劉成知道,燕國騎兵不僅入關還已經入營了,他眼底生出狠光,一把將朝夕推倒在地,轉身便往外走,「燕國分明已經和趙國休戰,這個時候帶著人殺過來是什麼意思!」
劉成的腳步聲急亂的遠去,跌倒在大紅斗篷上的朝夕眼底生出嘲諷之色。
燕國騎兵殺到了家門口,這蠢貨死到臨頭還猶不自知!
竟是燕國的烈火騎……
她忽然想起半月前離開涼山行宮時的情景。
那一日艷陽高照,冬寒盡褪,三年未開的涼山行宮正門忽然被打開,她穿著同色的紅裙,神態卑躬的跪在宮門口的青石板地磚上,正門之外的趙王宮太監尖聲道,「鳳朝夕,趙國兵敗,燕國世子拒絕獻城只要你一人,你自由了!」
金戈鏗鏘,戰馬嘶鳴,士兵哀號……
片刻之前還安靜如常的大營一剎間淪為地獄,徹底的被血腥味籠罩!
赤紅色的帥旗招展,烈火的紋飾好似鬼符,大大的一個墨色「燕」字鐵畫銀鉤的落與其上,威煞又猙獰,身著赤甲的烈火騎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奇襲,箭矢橫飛,蹄聲震天,喊殺聲破耳,不到半刻鐘的時間便讓趙兵再無招架之力。
手提大刀的戰九城馬鞭一落從營中主道之上走出,剛在中軍帳前的小廣場上駐馬便有將士綁了三四人提溜過來,戰士在被綁之人腿彎狠踢一腳,那人立刻對著戰九城跪了下去!
「這是我們烈火騎大統領,還不行禮!」
被綁之人赫然便是劉成,片刻之前還淫心大起的他轉瞬之間便成了俘虜,身上錦袍髒污不堪,面上青紫大片,右肩之上一道傷口深入血肉,血流如注!
那燕軍一腳力道悍狠,讓他悶哼一聲整個人面朝下跪跌在地,好半晌才爬起,此狀惹得周圍烈火騎一片諷笑,劉成跪直了身子抬頭望向馬背上的人!
馬背上的男人面龐年輕陽剛,還不到而立,卻是這赫赫有名的燕國烈火騎大統領,他眼瞳一縮,咬牙吐了一口血水,「將軍這是何意!燕趙分明已經休戰!今夜突襲是為何?!」
戰九城居高臨下的掃了他一眼,一雙剛毅的劍眉微微一簇。
「今夜入營之人在何處?」
同樣英氣的語聲含著壓迫之力,瞬間讓劉成面色一變!
這赫赫烈火騎,竟然是為了那人而來。
艱難的吞咽一聲,劉成強自直了直身子,中氣不足道,「趙國答應送去燕國的人怎會反悔,本就是要明日一早送出西庸關的,戰統領今夜這一場卻從何說起?!」
微微一頓,他轉身朝大帳後方一看,「人在往後第三頂帳裡頭!」
趙營之中士兵死的死傷的傷,這會兒更有一半兒狼狽的跪在不遠處,劉成是前任守將戰死之後升上來的,眼下為了保命自然不會掙扎,卻還想裝出幾分骨氣來!
戰九城眼神烈烈的掃了他一眼,揮了揮手,立刻有士兵往劉成所說之地奔去,戰九城再不言語,沉默的等著士兵們去尋自己要找之人!
他手中握著的是一把寬刃大刀,一看便知量重無比,此刻那寒光森森的白刃上沾滿了血沫,血沫匯成血滴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正好落在劉成的腿邊!
劉成不著痕跡的往旁里讓了讓,身子還未定住,去尋人的燕國士兵朝前跑來,語聲震耳道,「將軍!往後第三帳尋了,沒有!前後九帳都尋了,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