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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鄭芝龍之死

2024-08-17 08:24:30 作者: 朱樓醉茶
  第268章 鄭芝龍之死

  王夢熊猜的一點都沒錯,正當鄭軍陸戰隊在廈門城東南苦戰之際,城牆四門都已洞開,無數的海盜正幾十人為一群,沒頭蒼蠅一般從城中湧出。

  會友公司的兵力有限,雖然在城外布置了哨騎,但面對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大潰逃,根本就無法採取任何措施。

  林海一邊派人去通知許樂天,一邊下令讓楊祿楊策所部趕往嘉禾嶼西邊和北邊的各處渡口,抓捕想要游出嘉禾嶼的海盜。

  此時,正在苦戰的鄭軍陸戰隊在看到城中起火後也開始崩潰了,一時之間兵敗如山倒。眾海盜要麼沒命逃竄,要麼乾脆跪地投降,陸軍部很快就控制住了戰場。

  會友公司不允許隨意殺降,那些跪地投降的海盜基本都保住了小命。反倒是選擇逃跑的要麼當場死於陸軍部之手,要麼被尖兵局的騎兵追殺。

  騎兵的優勢再一次體現出來,沒有騎兵的部隊即使打了勝仗也很難擴大戰果。而相反,只有步兵的一方在戰敗後往往會面臨慘重的損失。

  兩支軍隊面對面交戰,傷亡率始終不會太高,大規模傷亡一般都是出現在追殺的時候。

  眼見如此,被王夢熊安排看守後路的海盜直接就集體投降了。王夢熊本人也被手下綁了獻給陸軍部,接著又被吳國毅派人押送到中軍。

  這廝倒是骨頭挺硬的,他是朝廷叛將,自知被俘之後絕無活路,見了林海之後堅決不肯下跪。

  負責押送的兩個親兵一人一腳踢在他的腿彎處,被五花大綁的王夢熊膝蓋一彎,但仍然掙扎著站直了,衝著林海瞠目大喝:「小子,要殺就殺,想要乃公下跪,門都沒有。」

  兩個親兵大怒,當即就準備打折這廝的腿,卻見林海笑著擺了擺手,毫不在意地對王夢熊道:「你這廝如今倒是挺硬氣的,當初為何不敢出戰?見了林某的旗號就躲在城裡當縮頭烏龜。」

  「放屁,老子一開始就主張出城決戰。可嘆那姓鄭的黃口小兒不聽老子的,否則此時做階下囚的就是你林某人。」

  王夢熊仍在嘴硬,他此時其實也有些後悔,早知道林海的攻城術如此精妙,他就不會建議鄭芝龍借守城來消磨敵軍的銳氣了。

  最可氣的是,辛苦訓練出來的陸戰隊最後被鄭芝龍賣了,這支隊伍到最後都沒得到堂堂正正與林海所部交手的機會。

  想到這,王夢熊更加來氣,隨即又開始大聲咒罵鄭芝龍不得好死。

  「姓鄭的現在何處?」林海見他對鄭芝龍不爽,於是出言問道。

  「老子要是知道,早就說了。」王夢熊停頓了一下,接著又道,「這廝估計是想游出嘉禾嶼,你快派水軍去抓他……」

  「把這廝押下去罷,好生看管。」林海眼見多問無益,下令左右親兵將王夢熊押了下去,接著又派人去請曹知縣過來。

  嘉禾嶼是同安轄地,林海想把縣令曹履泰請過來,隨他一同入城。

  他此時已經知曉了鄭軍曾在廈門城中進行了屠城,為免造成誤會,還是決定要帶著文官一同進城。

  大明朝的武將就是這麼難當,在官僚系統裡面沒有話語權,就算身子立得正,也要怕影子可能會斜。

  為此,林海只能是放棄廈門城中鄭軍的財物。這個數目應該也不會小,畢竟鄭軍這回在嘉禾嶼上肯定是沒少劫掠,再加上屠了廈門城,最後潰逃之時肯定還有很多沒來得及帶走的。


  好在魍港那邊搗巢的收穫已經大大超預期了,這邊就沒必要吃相太難看,還不如給閩地的官紳留個兩袖清風的好印象。

  曹履泰被請來之後,林海下令陸軍部第三局開進廈門城。

  這又是一個哭泣之夜,城中正在進行第二次大屠殺,無數的房屋正在燃燒,火光映照著地獄一般的人間。

  街道上四處可見大片的血污和以及散落的斷臂殘肢,幾乎所有的水井中都塞滿了屍體,被燒焦的樹木上掛著一些死不瞑目的人頭,甚至有一座磨盤中間還夾著一名被壓扁的嬰兒……

  饒是林海已經打過好幾次血腥的戰爭,但看到眼前一幕幕非人的畫面,還是忍不住有些想要嘔吐。

  他深吸一口氣,喚過傳令兵吩咐道:「去給蔣百總傳令,第三局立即以哨為單位控制四城,凡遇正在施暴的海盜,格殺勿論!」

  「是,標下得令!」傳令兵應了一聲,一扯韁繩就要調轉馬頭前去傳令。

  「且慢,將主爺,城中說不定還有大隊賊軍……」蝰蛇在一旁進言,當著曹知縣的面他自然不會叫總座。

  林海知道他的意思,當即揮手打斷道:「無妨,有親兵哨在,足以護衛本將和曹知縣的安危。」

  騎在馬上的曹履泰淚如雨下,這個釋褐為官還不足兩年的年輕縣令從未深想,史書上輕飄飄的屠城兩個字竟是如此的沉重……

  「喪盡天良,喪盡天良啊!曹某真是枉為父母官……」曹履泰泣不成聲,握著韁繩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明府,此事怎能怪你?若無你的鄉兵,只怕同安縣城也是這般。」林海安慰了一句,接著又道,「此事要怪只能怪武將無能,如今既是林某出任澎湖游擊,今後漳泉兩府必不會出現今日之事。」

  「天殺的海賊,竟如此草菅人命!」曹履泰仍是意難平,齜牙咧嘴地對林海道:「林游戎,請務必將賊首鄭芝龍擒住,此獠不死,實難解我心頭之恨!」

  「明府放心,林某早已下令,鄭賊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定不令其逃出生天……」

  這天晚上,林海一夜未眠,一直在等著生擒或殺死鄭芝龍的消息,然而直到天光大亮之後,仍是一無所獲。

  此人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無論是水上還是陸上,都沒人見到他的身影。林海無奈之下,只得先補補覺,這一仗打了半個月時間,身為主將也是夠累的。

  林海沒想到的是,鄭芝龍既沒有去往西邊,也沒有去往北邊,他從嘉禾嶼東南方游向了烈嶼,打算取道金門再游回大陸。

  這是一條頗為繞遠的逃生路線,在海上需要游過的距離相當遠,而且是風高浪急的外海方向。

  鄭芝龍早料到西邊和北邊肯定是同安漁兵重點的布防方向,所以精心選擇了這麼一條逃生路線。這也就是仗著自己水性好,而且年富力強,要是換成俞咨皋那等老朽,無論如何也是游不過去的。

  翌日傍晚,鄭芝龍快要游到金門島了,他已經看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

  忽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鄭一官,你這狗賊,老子總算是逮到你了,真是天道好還哪!」

  這聲音如此耳熟,鄭芝龍一下子驚得魂飛魄散。他抬頭一看,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李國助,他的身旁還站著許樂天,兩人都站在一艘小漁船上。

  船上還有幾十條鄭芝龍不認識的漢子,那是以許克俊為首的同安漁兵。


  林海這次從倭國回東番時,把李國助也帶了過來,之後他搭乘海軍部的船來到廈門,昨夜之後一直在和許樂天一起四處搜捕鄭芝龍。

  同安的漁兵在嘉禾嶼靠近陸地的西邊和北邊搜尋了六七個時辰,捉拿的海盜不計其數,只可惜不僅沒看到鄭芝龍一根毛,而且沒有聽到任何有關他的有用信息。

  無奈之下,李國助提出去金門方向碰碰運氣,不曾想這一下果然逮住了鄭芝龍。

  此時的鄭芝龍身邊已只有寥寥幾名親信,包括他的族兄鄭芝鵬,就連鄭芝鵬的胞弟鄭芝莞也沒看到人影。

  船上的漁兵把鄭芝龍用漁網拖上船來,許樂天抽出刀來,當場就準備給他開膛破肚。

  「且慢!」李國助出言喝止了許樂天,「賢弟不忙動手。」

  「世兄,你要親自動手麼?」許樂天說著把刀遞給李國助。

  李旦是直接被鄭芝龍害死的,許心素只能算間接死在鄭芝龍手上,何況李旦還是鄭芝龍義父。若是李國助要親自動手,許樂天自然是不好與他相爭的。

  「為兄覺得還是把這廝先押到林賢弟處,看他如何發落……」

  李國助見許樂天不解,接著又解釋道:「鄭賊在福建鬧出如此動靜,搞不好足以獻俘北京了。如今正是新帝登基之時,林賢弟又是被招安的,若是能藉此在皇帝面前露個臉,豈不是好事?」

  「不成,讓這廝多活一天我都不願意,就在這裡殺了他!」許樂天仍是不答應,同時他也怕夜長夢多,獻俘的中間環節不可控。

  畢竟還有個黃明佐在,萬一鄭芝龍像王夢熊那樣越獄了就不好玩了,此時許樂天並不知道黃明佐之子已經被李魁奇挾持走了。

  「賢弟,我們不能光顧著私仇,這回要不是有我二弟在,伱我有何能力報得了父仇。」李國助說著又道,「你忘了令尊生前的遺言麼?你們兄弟今後都加入會友公司,一切都聽我二弟的。」

  許樂天聽到這話方才鬆口:「既如此,就依世兄之言。我等先不要聲張生擒了鄭賊,看林兄弟如何說話,他若是允了我們報這個私仇,再殺這鄭賊不遲。」

  這天晚上,李國助和許樂天把鄭芝龍押到了篔簹港,接著許樂天去廈門城中見林海。

  林海聽說抓住了鄭芝龍,也是又驚又喜,同時也很驚訝李國助和許樂天竟然沒有當場殺了鄭芝龍。

  卻見許樂天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悲聲泣道:「兄弟這裡有個不情之請,我和李世兄都與那鄭賊有不共戴天之仇,還請林兄准我們親手結果了鄭賊那廝。」

  「樂天兄弟,你這是說什麼話?」林海連忙扶起許樂天,「這我豈有不准之理?」

  許樂天於是把李國助的話說了一遍,接著又說了自己的擔心,林海聽後啞然失笑道:「我大哥倒是想的挺周全,不過為了能讓你們親手報仇,這獻俘的機會,林某不要也罷。」

  「林兄果然高義!」許樂天感動得眼淚汪汪的。

  「你們偷偷找個地方把那賊子殺了就是,把人頭留給我就行,到時就說在追捕時殺的就行。」林海拍拍許樂天的肩膀道,「去罷,林某這裡軍務繁忙,就不與兄弟同去了。」

  許樂天萬分感激地離去了,第二天就秘密押著鄭芝龍去往同安,當晚將其斬於許心素的衣冠冢前,李國助和許一龍在一旁觀刑。


  當許樂天帶著鄭芝龍的人頭回到廈門城時,嘉禾嶼上的海盜基本也都搜捕得差不多了,大多數人都主動投降,鄭芝龍的族弟鄭芝莞也被俘虜了。

  經過對鄭芝鵬、鄭芝莞等鄭軍將領的交叉審訊,林海證實了許心素生前的猜想,王夢熊果然是黃明佐救走的。

  還有就是,鄭芝龍之所以能攻破俞咨皋鎮守的廈門城,也是因為黃明佐這老賊安排了內應。

  得到這一確切證據後,林海立即與曹履泰商議,直接帶兵去海澄月港抓捕黃明佐。

  這事按理來說是要上報福建巡撫朱一馮,然後由朱撫台下令對黃明佐實施抓捕,但林海擔心走漏風聲,決定直接來個先抓後奏,同時拉上曹履泰這個文官給自己的越權行為背書。

  然而,林海和曹履泰終究還是遲了一步,黃明佐全家上下早已經不知所終。

  原來這老貨早料到鄭芝龍必定不是林海的對手,他那點事遲早是瞞不住的,所以在那天見完李魁奇後,直接把家人全部送到了濠鏡。

  至於他自己,乾脆剃了個光頭,穿上一身袈裟,懷裡揣著個早已備好的假度牒,來到了一處寺廟。

  這家寺廟在浙江金華,名叫鹿田寺,有一位前任福建海道副使正因父喪守制,在這家寺廟裡歸隱讀書。

  此人姓朱名大典,表字延之,雅號未孩,萬曆四十四年的進士,在福建海道任上曾收受過黃明佐的巨額賄賂。

  這個朱大典不是一般的貪官,他的膽子比一般的貪官大得多,能力也比一般的貪官強得多。黃明佐不甘心徹底失去權勢,決定把寶押在他身上再賭一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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