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作戰也是由他來統領的。
此人雖然身著長袍盤著頭巾,但也能清楚看清是一個極為俊朗的阿拉伯青年。
一雙眸子在微亮的夜空中猶如冉冉升起的辰星。
騎著馬,沿著小路踏進帳篷,騎術極好,在馬背上,馬尚未反應過來,他便已翻身下馬,還操控韁繩,馬匹自行止住。
下了馬之後,林旺達整理了一番自己略有散亂的長袍,走進了這座帳篷之內。
帳篷里坐著的七八個部落酋長,正在憤怒地討論著。
「把他們抓起來,用油煎他們的心肝,讓鷹啄到他們的眼珠!」
「不,丟進糞池裡活活淹死。」
「我要的不是這些,是確切的作戰計劃。」
阿拉伯部落聽起來是部落,很落後,實際上他們的軍事制度先進得很。
往往幾個部落之間會選出一個軍事領袖,集團作戰,一到打仗的時候悍不畏死。
尤其在小規模作戰的技巧極其精良。
「計劃,在我這裡。」
林旺達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在帳篷中震住了一群人,有種讓人平靜下來的力量。
這個青年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鎮定的氣息,他先是進來跟所有部落酋長問了好打了招呼,然後才盤坐在一塊白色麻布地毯上,用手吃著面前的烤餅。
然後看著所有目光向他投來的部落酋長,開口說道。
「我是軍事領袖,那麼這一戰交給我指揮。我很了解大明人,現在的大明人已經不是咱們能抵抗的了,他們精銳的戰士比帖木兒的騎兵還要強大,所以作戰,必須要先觀察他們幾天,選擇合適的時機。」
「不,真主的威名一刻也不能等待,必須用他們的血來洗刷乾淨。」一位暴躁的阿拉伯老者頓時站了起來,頭上頭巾都掉落到了地毯上,大聲怒喝道。
「我也覺得如果繼續讓這群異教徒紮根下去,恐怕咱們就更難驅趕他們了。」旁邊又有部落酋長說道。
林旺達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這些人的七嘴八舌,心中很清楚,部落聯合作戰的劣勢就在這裡。
他曾仔細研究過一百年前,薩拉丁大帝跟十字軍們作戰時的記錄。
發現如果不是被逼到極點,阿拉伯世界的人很難團結起來。
自己也只有妥協。
思索半晌,他開口說道,「我還有一個辦法,如果一定要今天發起進攻,咱們必須得準備足夠多的石油,把這些石油點燃之後,儲存在一起,否則咱們沒有絲毫勝算。」
眾多部落酋長聽見後倒是點點頭,暴露在外的天然石油,這東西他們多了去了。
中國歷史上也曾使用過,叫做猛火油,林旺達再清楚不過,明軍的步槍有多強大。
他作為商人到過廣州,在廣州看見路邊那些巡視的戚家軍們,隔著幾十步遠開槍,便打死了一個逃遁的匪徒,在幾秒鐘之內又換彈打死了另外一個。
這還是他幾年前看到的情況,現在不能斷定大明已經強盛到了什麼程度。
在這種武器之下,猛火油是他唯一想到能對抗對方的手段。
這玩意阿拉伯地區也最多。
「好,我這就讓族人去收集猛火油。」
「林旺達你怎麼說我們便怎麼辦,畢竟你是軍事統帥。」幾個部落酋長頓時點頭。
林旺達聽見這話卻嘴角划過一抹苦笑,他知道這場仗是必須打的,這片土地上不許有異教徒來玷污蒸煮的榮光。
但自己也不可能,讓這些部落都聽話。
清晨。
足夠多的猛火油被收集到了亞拉新的部落。
在這裡,林旺達不斷指揮婦女們和戰士們將其做各種分離、過濾、加熱等等工作。
直到分離出清澈的液體,他才鬆了口氣。
這是他花了大價錢,從廣州府一個官員那裡,買來關於一部分大明工部製造器械的資料。
聽說還是最不重要的邊緣性資料,屬於某個學府的學生的實驗之作。
就這東西,花了他兩萬兩白銀。
原本他是打算將這秘方,有朝一日獻給某位開明的大帝,讓這種秘方能用來保家衛國。
現在看來自己必須得提前用一次了。
亞拉新部落的人,攪著這種清澈的液體,然後將它放進一個小小的罐子裡,點燃之後往遠處一拋,被點燃的液體頓時爆出了大片火星,隨後直接點燃了大片沙土,焚燒了半天之久。
巨大的火堆和恍若神跡一般的力量,頓時讓周邊許多阿拉伯人露出了驚異的聲音。
「天哪,這是什麼?神的力量嗎?」
無法想像!
他們還在震撼之中時,林旺達卻想起自己購買這秘方時上面的兩個大明文字。
清楚地寫著這種東西的名字——汽油。
這種從大明學來的最微不足道的一種手段,如今卻成了自己能抵抗大明人的唯一手段。
他臉上又是苦笑連連。
最後揮手,命令部落里的婦女們趕緊用各種小陶瓦罐子將這種液體裝起來,外面放上一根蠟質的引線。
最後拿起幾十個,來到部落里的武士們面前對他們說道,「這東西你們試試,點燃之後往外拋,能拋多遠拋多遠,在最短時間內學會怎麼使用。」
亞拉新部落的勇士們,雖然彎刀技術過硬,但腦子也並不蠢,很快就搞懂了這種汽油罐子。
林旺達用土法提純出的汽油純度並不高,這就是朱標不敢小瞧這些其他民族的原因,哪怕是最落後的土著人有時候也會讓人大吃一驚。
人的智慧是無窮的,在阿拉伯這片土地上,石油簡直是最合適的武器,因為儲量近乎無窮無盡,僅僅暴露在外的露天石油,拿來當武器就能讓他們用不完。
準備好了這種武器之後,林旺達又讓所有勇士熟悉了很久。
雖然由於這種武器的不穩定,還是讓許多勇士在使用時燒傷了自己,但他能保證大部分人都能安全地使用這種武器,這就夠了。
第二天的中午,林旺達率領著眾多勇士站在了土丘後面,像一群野狼一樣俯瞰著朱標紮下的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