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劉偉的腦袋被按在門檻上,隨著護衛頭領揮刀而下,當即濺起一道鮮血,震懾住在場的所有官員。
這……
在場的官員沒有想到寧永忠竟然有如此殘暴的一面,為了逼迫他們就範,竟然不惜在他們面前斬下了劉偉的腦袋。
揮下屠刀的頭領的嘴角微微上揚,先是收起那把帶血的腰刀,而後顯得虎視眈眈地望向在場的官員。
人類遭到生命威脅的時候,往往都顯得十分的脆弱。
在場很多官員養尊處優太久,哪裡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當即宛如是一隻縮頭烏龜般耷拉著腦袋。
寧永忠的臉上浮起滿意的笑容,看到劉偉被斬下的頭顱頓時感到自己已經掌控了一切,便是緩緩地掃過在場的所有官員。
在所有官員紛紛低下頭顱的時候,推官李向榮的表現顯得十分的突顯,簡直就是如同當年的海筆架。
李向榮稍作猶豫,便是無所畏懼地迎向寧永忠的目光。
他自然知道現在的處境,而今如此挑釁的舉動,定然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但心裡卻已經有了堅定的信仰。
如果他們所有人遇到強權就要低頭,那麼華夏才能擺脫持續了數千年的人治社會,何時華夏民族才能真正挺起脊梁骨。
正是如此,哪怕他明知道跟著寧永忠對視將會帶來滅頂之災,但卻是義無反顧地維護著心中的正義,堅定著自己的那份信仰。
這個天下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而是應該是天下人的天下,大明應該走上依法治國的萬民共宰的新社會。
「李推官,你是要自尋死路嗎?」寧永忠跟李向榮原本就有過節,此時顯得皮笑肉不笑地詢問道。
這……
在場的官員注意到李向榮的舉動,亦是意識到寧永忠還是要拿李向榮繼續開刀,卻不由得擔憂地望向不畏強權的李向榮。
李向榮面對死亡威脅,顯得無所畏懼地回應道:「我死又有何足惜!劉通判剛剛說得對,你就是一個叛國賊,朝廷定會誅殺你全家!華夏不會因你這種敗類而發生改變,定然會在林相爺的領導下興盛萬萬年!」
這……
在場的官員似乎貪生怕死,但聽到李向榮的一番話,亦是湧起了一種久違的豪情。
現在之所以選擇向寧永忠屈服,主要還是想要明哲保身,不願意成為寧永忠的刀下之魂。
「呵呵……看來你是真的不怕死!來人,將他抓起來,亦在門口處斬!」寧永忠假意笑了兩聲,而後大手一揮地命令道。
李向榮面對上前的護衛,卻是沒有絲毫畏懼地罵道:「寧永忠,你枉為聖人門生,簡直就是吾輩讀書人之恥!」
「你因奸相擴招才得與中得功名進入官場,有何資格跟本府論道!」寧永忠一直以自己進士功名為榮,當即不屑地反駁道。
李向榮被護衛抓了起來,但還是憤恨地指責道:「我雖學問不及你,但卻知道要心懷天下和心繫百姓!不像你雖是舊科進士,飽讀聖賢書,卻置天下和百姓於不顧,意圖讓華夏毀於戰火。今日終知曉林相爺為何要擴招,汝等舊科進士雖然嘴裡滿口仁義道德,但乾的儘是男盜女娼之事!」
這……
在場的官員聽到李向榮的這番論調,卻是突然間面面相覷起來。
雖然李向榮罵的是寧永忠,但未嘗亦不是在罵他們。他們此次雖然是被寧永忠脅迫進來,但面對這種情況卻沒有作為,亦是在置天下和百姓於不顧,無疑亦是李向榮口中的偽君子。
「順王是皇家正統血脈,本府擁立於他正是順應聖人教導,你乃奸相黨羽有何資格指責本府!」寧永忠最是忌諱別人否定他的德行,便是繼續進行爭執道。
李向榮的眼睛帶著怒火,卻是冷冷地質問道:「且不論這天下該不該由順王當政!今華夏已是盛世,你貴為平陽知府竟欲讓叛軍入城,汝可顧及百姓乎?」
在這裡爭論不休的時候,城外的桃花村正在上演著人間慘劇。
由於大明經濟得到了騰飛,各行各業都得到了蓬勃發展,很多地方借著經濟發展的春風找到了一條條致富之路。
桃花村本是平陽府下轄的一個普通村子,離平陽府僅有二里地,原本因桃花而得名,但如今卻因桃花酒而揚聲在外。
由於大明酒水市場的迅猛發展,桃花村的村民在族長的帶領下,從聯合錢莊貸得一筆款項修建了一個頗具規模的酒坊。
正是依靠著桃花酒的釀酒技術和銷量,讓這個原本食不裹腹的村子漸漸富裕起來,致使村民的日子十分的殷實,更是當地有名的富裕村,還一度登上順天時報的模範村。
正當這裡的百姓辛勤勞作的時候,卻是迎來了不速之客,一支身穿兵甲的軍隊獰笑著闖入桃花村燒劫民舍。
「叛軍怎麼來我們桃花村!」
「怎麼回事,這幫簡直就是一夥強盜!」
「呵呵……你們說得沒錯,我們原本就是強盜!」
……
順王的左軍途經桃花村之時,被委任馬旗大將軍的馬大春突然臨時起意,竟然率領部下衝進了桃花村進行洗劫民舍。
面對著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村民變得不知所措,很多村民亦是跟著平陽府的官員那般紛紛屈服於強權。
「別光顧著他們的酒,先弄一些值錢的金銀,最好是銀票!」
雖然他們都穿著兵甲,手持著統一的刀具,但仍舊山賊的行事作風,顯得十分熟練地進行打家劫舍。
一個面容醜陋的頭領帶著幾個手下一腳踹開了一戶人家,先是在屋裡翻箱倒櫃,接著將珠寶和銀元等銀揣進懷裡。
他正要離開的時候,卻是突然注意到牆角躲著一個白嫩的書生,看著白嫩書生的精緻面容,便是獰笑著走了過去。
啊……床上很快便傳來男子的痛哭。
同樣的場景在他處上演,其中不乏出現天怒人怨之事。
亦不怪林晧然寧願選擇放棄自己稱帝,而是選擇開創一個萬民共宰的新社會,只有打破王朝更替才是華夏真正長盛不衰的根本。
「這是我們桃花村生存的依仗,我們今日縱是身死,亦要守住這份基業!」桃花村的老族長帶領壯丁守著酒坊,顯得視死如歸地道。
原本已經支撐不住的村民在老族長的激勵下,亦是爆發著驚人的能量,守護著他們桃花村村民的共有產業,抵抗著這伙該千刀萬剮的叛軍。
砰!
一個書生看到村里如此慘狀,從屋裡拿著一支火銃跑進來朝著馬背上的馬大春放了一槍,子彈堪堪從馬大春的耳邊飛過。
「將他拿下!」旁邊的頭領見狀,當即便是指著那名書生下達指令道。
幾個親兵當即便是撲向那個手持火銃的書生,由於火銃已經打出,書生顯得是毫無還手之力,便是被抓了起來。
「呵呵……找死!」馬大春來到書生的面前,舉刀便要了結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馬將軍,你此舉不妥,大帥有令不許殺平民!」旁邊的副將張子良看到馬大春要殺人,當即便進行阻止道。
原本他是因楊家對他家有恩,此次才選擇跟隨順王起事。只是看到馬大春等人的這番舉動,看著這個村子的慘況,卻是不得不重新思考這種報恩做法的對與錯。
「這個好辦!」馬大春將一把匕首丟給一同被抓的男子,然後抽出腰刀架在那個男子脖子上威脅道:「若是你不殺了他,那麼我便殺你!」
「將軍,你……你不能這樣做!」男人遭到死亡威脅,卻是掙扎著道。
馬大春的臉色頓時一凜,當即發狠地威脅道:「快點,不然休怪老子的刀不客氣了!」
「當家的,他父親給我們家治病不收錢,還救過婉兒的命,你不能這麼做啊!」婦人看到自己丈夫拿起匕首就要捅人,便是出言提醒道。
這……
副將張子良看到馬大春這番舉動,不由得再度打量這位無恥的主將馬大春。
「殺我吧,我不會怪你的!」年輕的書生看到馬大春如此威脅,亦是對著男人出言道。
男人的眼睛溢滿淚水,內心顯得十分的掙扎,但為了自己的妻女,還是發狠地捅向了那個年輕的書生。
年輕書生腹部中刀,而後便是捂著傷口摔倒在地。
馬大春看到年輕的書生倒地,當即便是哈哈大笑起來。先是輕蔑地瞥了一眼試圖制止自己的副將張子良,而後十分得意地拍馬離開,宛如是打了勝仗的將軍般。
副將張子良看著這個背影,卻是忍不住暗暗地攥緊拳頭。
「怎麼還拿不下這個小小的酒坊?我們大軍今晚在城裡開慶功宴豈能少了酒,給老子快點拿下!」馬大春拍馬前去查看酒坊的戰局,卻是顯得十分不滿地道。
卻不知是誰在一直縱火,除了酒坊外,整個村子幾乎被烈火籠罩,更是傳出了陣陣的哭泣和哀嚎的聲音。
這裡原本屬於一個嚮往和平的樂園,只是由於他們擅於用自己的雙手釀造成醇香的桃花酒,卻是成為一個人間地獄。
他們錯了嗎?似乎沒有錯,錯的終究還是這個充斥著對皇權貪慾的世道。
桃花村成為一片火海,一道道的黑煙直出雲霄,讓人在很遠之外都能夠看到這裡的慘狀,致使周圍一帶的百姓變得是人心惶惶。
「叛軍向我們平陽城進發了!」
「叛軍離我們平陽城不足三里!」
「怎麼回事?為何還有一個城門沒有關上?」
……
平陽城的百姓不斷得知順王大軍最新的動向,只是看到城內仍舊沒有組織起防禦力量,致使城內顯得更加的混亂。
到了這個時候,不管是普通百姓,還是已經有家底的士紳階層,心裡都生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慌張。
原本一些百姓還寄望於平陽城的防禦力量,只是看到城門至今都沒有關上,更是得知順王的大軍有十萬人之多,致使越來越多的百姓選擇了逃亡。
不過一些剛剛走出城門的百姓又是猶豫了,在看到桃花村方向升起的一道道黑影,卻是知道不可能是誰家燒飯燒了屋子,定然是這支叛軍的傑作。
怎麼辦?我們該何去何從?
平陽府的百姓看到這個糟糕的世間,亦是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卻是希望這個時候出現真正的救世主。
面對著如此混亂的局面,作為平陽城鄉紳代表的張家卻是站出來震臂高呼道:「今奸相當道,隱瞞皇上駕崩而欲自立!我們作為大明的子民,當打開城門迎接正義之師,一起扶佐順王……!」
砰!
卻是這時,一個鳥銃聲響起,一枚子彈打穿了張家主的頭顱,而開槍之人毅然是平陽城的紡織女王李十一娘。
在所有人都陷於混亂之中的時候,作為平陽城紡織業的傳奇人物站了出來,而她身後則是統一手持火銃的女織工。
面對著台下眾百姓的疑惑目光,十一娘顯得十分平靜地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平陽城是我們平陽百姓的平陽城,我們一起守護我們的家園,雖死無憾!」
此話一出,正處於迷茫的百姓像是看到了一盞明燈般,亦是意識到他們才是平陽的主人,這座城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根。
仿佛在某個瞬間同時達成了契約,台下的百姓紛紛震臂高呼道:「一起守護我們的家園,雖死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