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龍哥和典獄長就算恢復了力量。
在對付神女一事之上，其實幫不了多大的忙。
他們更多的，只能說作為季桑寧的後盾，給她托底。
假如她失敗，他們還可以帶著神石和心臟，回到原本的世界去。
畢竟神女能在這個世界呼風喚雨，在那個世界卻做不到。
浮光也消失，神女沒有左膀右臂，行事就開始越發艱難。
他們是她失敗後的最後一道保障。
保障這個世界不被神女毀滅，不被煉化。
對付神女，只能由她自己。
或者說，那道殘魂。
一個為意念，一個為殘魂，本是一體，卻各自為營。
鹿死誰手，當真不好說。
「這些日子辛苦了。」季桑寧開口。
「說這些，你放心，有我在，我永遠罩著你。」
龍哥拍拍胸脯。
「先去給三七叔把身體換回來。」
季桑寧看了沉默的典獄長一眼。
「不，換你的。」
典獄長搖了搖頭：「你要與她決戰，就你現在這副殘軀，怎麼可能？先把身體換回來，不至於沒有還手之力。」
「我拒絕你的提議。」
季桑寧卻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典獄長。
「為什麼？」典獄長問道。
「沒有為什麼。」
季桑寧聳聳肩。
「那我不換。」典獄長似乎非要逼季桑寧說出內心的想法。
明明就是沒把他們當朋友，才會事事隱瞞。
「那你就不換吧。」
季桑寧卻完全不吃這一套。
「你......」典獄長胸悶。
「我本來就沒幾天，時間一到，靈魂自己就出來了，我有必要換嗎？」季桑寧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典獄長。
為什麼感覺典獄長變傻了？
「你知道我不是指這個，我想知道的是，你想怎麼去對付神女殘念，你明明有了計劃，卻還是不願意告訴我們，是覺得會拖你的後腿，還是不想牽連我們？」
「如果是前者，那就是根本沒把我們當朋友，如果是後者，就是更不拿我們當朋友。」
典獄長說道。
聞言，季桑寧沉默了一陣子。
「是啊，如果你真的拿我們當朋友，就應該把你的計劃告訴我們，有什麼困難，一起面對就好了。你什麼也不說，讓我們去猜，季桑寧啊，沒人說過，這樣相處起來很累嗎？」
龍哥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他向來也是直性子有什麼說什麼。
只是，自從晏玄出事後，他在季桑寧面前已經克制了很多了。
生怕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讓季桑寧傷心難過。
季桑寧也性格大變，從前雖說淡漠，但至少偶爾活潑，行事風格也沒這麼陰沉。
而今，她什麼事都藏著掖著，去哪裡也從來都是單獨行動。
就算心裡已經計劃好了，對他們卻依然三緘其口。
這是完全把他們當外人啊。
或許他們的地位，在季桑寧這裡比不上朱夏和慕白。
想當初三個少年親密無間，通力合作在阿軒面前演戲，多麼精彩。
三個無話不談的小夥伴分開了。
換成了他龍哥和典獄長陪著季桑寧。
有代溝，他懂。
但是再有代溝，也沒必要不把他們當成自己人吧？
這真的很傷人。
他們也是真的很想幫季桑寧。
看季桑寧成天這麼死氣沉沉，他們看著心裡也難受啊。
「和我相處，很累嗎？」
季桑寧一怔，低下了頭。
也許龍哥說的沒錯。
她現在就是一個性格古怪，沉默寡言又擰巴的人。
總結起來就很討人厭。
「哎呀，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啦，我的意思就是……你能不能對我們多一點信任？」
龍哥抓抓頭。
生怕因為自己的話把季桑寧氣哭了。
「我沒有不信任你們。」季桑寧說道。
「那為什麼不說呢？」
典獄長略帶幾分逼迫的語氣。
「你們知道我主動來找神女的目的吧？」
季桑寧又沉默了幾秒，才開口說道。
「復活晏玄。」龍哥點點頭。
「但現在，我多了一個目的。」季桑寧又說道。
「什麼目的？」
典獄長眉毛都顯得嚴肅了幾分。
季桑寧摸了摸下巴：「阻止她復興神庭。」
「這兩件事，沒有一件是簡單的。」典獄長眼角跳了跳。
不管是復活晏玄，還是阻攔神女復興神庭，對他們而言都是個幾乎沒有勝率的挑戰。
「對啊，沒有一件是簡單的。」
季桑寧深有同感。
「那你們也應該也知道，神女為何對我緊追不捨吧？」季桑寧甩出這句話。
這些事，她身邊的人都知道，也不是秘密。
所以龍哥不假思索就道：「她要融合你的靈魂，恢復神力，顛覆世界。」
「可是，我和她不一樣，我雖然有神女殘魂，但我也只有一個普通人的身份。」
「更別說，身體被換了以後，連神力也消失了。」
這也是她和神女殘念之間最大的差別。
她轉世有了新的身份，有了肉體，也有了修行的能力。
而神女殘念則保持著屬於神女的記憶，以及一部分力量。
嚴格來說，這就是一種另類的公平。
有得必有失。
神女殘念繼承了力量和記憶，相應的，也繼承了仇恨，並且沒有實體。
她雖沒有記憶，也沒有神女的力量，卻擁有一個嶄新的人生體驗，也不差。
兩人聽季桑寧這麼說了，除了感覺到前路更加渺茫了以外，還是有些雲裡霧裡。
季桑寧說這麼老半天，也沒說自己最終的計劃是啥。
典獄長突然回憶起之前自己有過的猜測。
「所以你不打算換身體，是想把自己的靈魂獻給她......」
季桑寧白了典獄長一眼：「我像是與虎謀皮的人麼？」
要是直接把靈魂獻給神女殘念，最後只會雞飛蛋打而已。
「那......」典獄長不解。
季桑寧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所以，為什麼不是她把那縷殘念獻祭給我?我打不過她，但我可以成為她。」
「我不是她的一部分，我想她成為我的一部分。」
季桑寧舔了舔唇。
這番話，震得典獄長和龍哥魂飛天外。
季桑寧這是要取而代之啊。
「你這難道不是比與虎謀皮更可怕？」龍哥忍不住說道。
稍有不慎，她的意識就會徹底消失。
她的意識消失，引起的連鎖反應就會更加可怕。
她這是以身化棋併入局。
但能否成為這個破局人，卻恐怕只有三分勝算。
一旦輸，萬劫不復。
「所以，你們兩個現在是我最大的後手。」季桑寧目光深沉地看著典獄長和龍哥。
「最大的後手，什麼意思？」
龍哥撓撓頭。
雖然聽季桑寧這麼說，感覺挺開心的，但他又隱隱覺得哪裡不太對。
還是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我若失敗，你們就帶著神石，回到原本的世界，還有，心臟，也拜託你們帶走。」
「這些都是神女復興神庭所必不可少的，你們帶著離開，相應的，也就阻止了神女的陰謀。」
回到那個世界，有龍哥的守護，神女要想搶奪，也沒那麼容易。
「你這是在向我們交代後事嗎？」
典獄長忍不住問道。
「難道還不夠明顯嗎？」季桑寧聳聳肩，看上去還是一貫的不當回事。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做法極度冒險，甚至可以說是九死一生。
但是站在她的角度上來說，這是最後的辦法。
曾經她以為只要找回自己的身體，或許就能和神女背水一戰。
可經歷過華容山一行之後，季桑寧就意識到這一切沒那麼簡單。
或許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騙局。
所謂的換回身體，只是一個幌子，只是神女逼她魂魄離體的一個方式。
當然，現在的季桑寧還意識到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那就是，神女沒有身體。
如果神女要到另外那個世界，必然需要一具身體。
她的，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