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這之前。
龍哥和典獄長便已經做好了來華容山的準備。
方才,神女出手的剎那,千里冰封。
龍哥沒敢化成原型,擔心引起神女注意,於是張口發出一聲龍吟,背後也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神龍形象。
炙熱的氣息噴灑,阻止了冰封。
「神女出手了,桑寧的魂魄估計離體了,快,上山。」
恢復了本體的龍哥,那氣勢瞬間就上來了。
說話時,整個人都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山腳下就是s市,她們二人一旦爭鬥起來,整座城都會陷落,淪為陪葬。」
典獄長也是,恢復本體之後,又開始酒不離身。
他回頭看了一眼。
甚至不止一座城。
神女,那可是神庭的最後一位神。
就算現在已經隕落,但殘魂與殘念相融合的瞬間,場面只會比他們想像的更宏大。
絕不可能像現在這般小打小鬧似的。
莫說方圓百里,恐怕臨近的城市,也會因為磁場轉換,或者神力外泄,導致各種各樣的災難降臨。
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最後的結果就是生靈塗炭。
相信季桑寧也不想看到那一幕。
一個是神女殘念。
一個是殘魂轉世。
誰又是省油的燈?
他們既擔心季桑寧落入下風萬劫不復。
又擔心兩人之間的鬥爭,影響到普通人......這是必然。
普通人不可能不受影響的。
「這樣啊?」
龍哥眸子閃了閃。
突然,龍哥大笑了一聲。
「世人尊我為神龍,五千年來庇佑華夏。」
「敬我,畏我,而今華夏百姓在危急存亡之際,我這最後一條龍,總不能置身事外了吧。」
「吾以心鱗,佑之以安。」
說罷,龍哥長嘯一聲,整個身體飛向了空中,散發著刺目的金色光芒,幾乎快要看不清他的容貌。
典獄長下意識抬手將自己的眼睛遮住。
卻聽到龍哥喉嚨發出一聲痛苦的吼叫。
典獄長頂著金光,逐漸看清了龍哥手裡拿著的是什麼,同時,也瞥見了龍哥慘白的臉。
一口龍血隨之噴灑了下來。
那是一片鱗,龍鱗。
準確來說,是心鱗。
心鱗也叫逆鱗。
是神龍全身上下最為重要的一個部位。
龍有逆鱗,觸之即死。
這並不是說說而已。
所以,龍哥是生生將自己的逆鱗拔了下來。
一條龍失去心鱗,不光實力會大打折扣,未來也會失去再進一步的資格,更別說,拔下逆鱗的痛,猶如剝皮拆筋。
可龍哥就這樣一聲不吭,拔下了自己的心鱗。
典獄長只覺得喉嚨有些乾澀。
這華夏最後的一條龍。
終是為華夏子民付出了太多。
龍哥沒吭聲,卻把龍鱗隨手一拋。
那片在日光之下五彩斑斕,美到了極致的龍鱗,閃爍著炫目的光芒。
一點點放大,變得透明。
最終,像是一個巨大的金鐘罩,罩住了整個華容山。
它變成了一個結界。
結界上,波光粼粼。
龍哥飛了下來,氣喘吁吁:「這下華容山被我罩住了,在心鱗破碎之前,她們不管鬧出多大的動靜,都不會影響到山下的人們。」
「快,上山吧。」
雖然龍哥故作輕鬆,但典獄長還是感覺到龍哥遭受了重創。
季桑寧啊。
你一定要成功啊。
他在心裡默默祈禱。
季桑寧的失敗,不光意味著她一個人的萬劫不復。
更意味一種絕望。
甚至,會導致一個文明的滅亡。
說起來可能有些可笑。
一個單薄的少女,卻影響到整個人類文明的生死存亡。
但,世事就是如此滑稽可笑,而又,毫無道理。
他們能做的,也只能按照季桑寧先前的安排,在周圍等待機會。
隨時做好逃亡的準備。
季桑寧已經沖向了那看不見的手掌。
她自己現在就是無形的存在,兩相碰撞,她任由那道力量把自己拿捏,意識里一陣刺痛。
就像要硬生生把什麼東西抽離出來。
意識默念著最後的咒語。
降。
降。
降!
鮮紅的,巨大的被打了×的字,一遍又一遍出現在每一隻眼睛裡。
這些眼睛,代表著她。
「轟!」
某一刻,那隻手分崩離析。
它變成了一隻用泥巴捏成的手掌,一點點融化,變成髒兮兮地一團黑水,從天空墜落。
與此同時,墜落的黑水,便變成了黑色的雨。
帶著腐爛氣息,傾瀉而下。
整個華容山,又變成了黑漆漆的一片,天空下著黑雨,淋在地上,導致整座山都充滿了一種詭異與不安的氣氛。
乾涸的大地得到雨水的滋潤以後,並未發出新芽,卻是長出了一種漆黑的植物。
那些植物長得極為可怕,它們下方是草的形狀,頂端是一團圓圓的,仿佛是人的五官。
黑雨灌溉之下,這些長著人臉的草搖晃得很兇,好像十分興奮,爭先恐後地汲取著營養。
甚至,在雨聲之中,還有隱隱約約的嬰兒的笑聲。
當然,季桑寧現在沒有時間去思考原因。
在那隻大手融化之後,季桑寧就隨著那道力量,直接來到了道觀之前。
此時的道觀,在季桑寧眼中,卻變成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
就這樣突兀地佇立在山間與黑雨之中。
顯得冷清又荒誕。
一座孤山,朦朧黑雨,氣氛詭譎,卻有這樣一棟富麗堂皇的宮殿。
不詭異嗎?
倒不像宮殿,反而像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墳了。
當然,更詭異的是季桑寧。
她像一個帶來災難的瘟神。
漂浮在宮殿前方,後方是一片枯萎的竹林。
「季桑寧,我看你今天,還能怎麼逃。」
「我以華容山為陣,經我煉化,這裡的每一處,都是我陣法的一部分,你插翅難飛。」
神女雙腿盤膝而坐在一個青玉台之上,漂浮在宮殿之外。
像極了俯視蒼生的神。
帶著悲憫與不屑,審視著如今的季桑寧。
「我沒想逃。」
季桑寧開口。
聲音不是從嘴裡傳出,卻是從四面八方。
然後,那些眼睛便直接飛向了宮殿,向著神女衝擊而去。
「呵。」
看季桑寧沖向了自己的領域,神女嘴邊掛起不屑的笑容。
暗道季桑寧這是在找死。
卻不曾想,那些黑眼睛衝過來的瞬間,就連她座下的青玉台都化成了一灘黑水。
下一瞬,季桑寧的意識也出現在了宮殿之中。
看著裡面的一切。
季桑寧開口:「這就是從前神庭的模樣吧?」
神女經過方才的衝擊,咬咬牙。
季桑寧的靈魂體居然讓她都吃了悶虧。
要知道,這裡可是她的主場,整個華容山都是一個巨陣。
但是轉念一想,季桑寧厲害,定然是因為她是神女殘魂轉世。
反正最後都要被自己煉化的。
換言之,季桑寧厲害,就是她厲害。
所以她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如何?看到這一切,你有沒有改變主意?」
神女高傲地說道。
「改變主意?你獨自守著這幻境,有什麼用呢?」
「水月鏡花,一場空而已。」季桑寧卻突然嗤笑。
隨著笑聲落下,宮殿的一半,也就是季桑寧身後的那一半,開始坍塌,牆皮開始褪色,最後變成了道觀原本的破爛模樣。
而神女所在的一方,則還是保持著宮殿的巍峨與明亮。
一半廢墟,一半宮殿。
這詭異的一幕就這樣出現在眼前。
那瞬間,神女的瞳孔狠狠一縮:「這是我的領域裡,你怎麼可能改變我的領域?」
「不,你怎麼做到的,你告訴我。」
「你不是很清楚嗎?你是我,我是你,我們本就是一體,所以,你說它是你的領域,但同時,它也可以是我的領域,不是嗎?」
季桑寧語氣顯得多了幾分從容。
雖然看不見她的形體,但是那成千上萬的小眼睛,卻在這時一同鄙視地看向神女......
神女頓時風中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