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都是喜歡功成身退麼?」
王衛之坐在卓晉院中的小槐樹下,默默望著主屋的方向,拎起一隻酒罐,一飲而盡。
「卓先生,數月不見,王佑然有點想您。」
自那一日,卓晉讓他用自己的人替下幾個孕婦,以時刻掌握王傳恩的動向後,王衛之就與他失去了聯繫。
他並不認為卓先生會出事。
唯一能想到的解釋便是……他勾搭了魏涼的老婆,跑路了!
「功成身退,與佳人泛舟?」王衛之唇角浮起苦笑,又拎起一罐子酒飲盡,「可是先生,您還沒教我,怎樣找到清音的命劫,滅了那個命劫,取而代之?」
「我,可是答應了清音,要做她的命劫呢……」
飲光了手中的酒,王衛之嘆了口氣,站起來。
「罷了罷了,我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家主了,也不能事事都要勞煩先生。」
他把剩餘的幾罐酒搬到卓晉居住的主屋,然後長長作了幾個揖,這才離開。
桃木城將有大機緣的消息,王衛之已傳遞給了柳清音。
這一日,便是他們兩個人約定好見面的日子。
他本以為柳清音還是會像往常一樣把秦雲奚也帶過來。誰知,這次她竟是獨自前來,還打扮得……
怎麼說呢?以往,她的裝扮都是清純那一掛,仙氣飄飄,如同芙蕖。但今日,柳清音竟是穿了一件深黃色、紋繡著金絲圖案的厚重宮裝,烏髮盤成了飛雲髻,發間簪了金牡丹,眉心也點了一枚黃金花鈿。
「仙家富貴花。」王衛之拍手稱讚。
柳清音淺淡一笑:「佑然,今日若得大機緣,我會親手剜下他身上的刻生骨,與他一刀兩斷。」
「唔。」王衛之眯著眼笑。
怎麼,如今她連偽裝也懶得偽裝了麼?
當真是吃定了自己啊……
二人踏入桃木偶人城。
王氏畢竟是修真第一世家,在王衛之有意無意的操縱引導之下,這座城幾乎已成了一座空城,走在空曠的大街上,只聞周遭處處是產婦的痛苦呻|吟。
柳清音面無表情,平視前方。
「佑然,機緣會在哪裡?」
王衛之扯唇一笑:「清音真是猴急,你只安心躺平等著便好,其餘的事,都該由我這個男人來主動。」
言語之間已頗為露骨,但今日柳清音絲毫也懶得敷衍,沒將氣血聚於面頰做出羞紅的姿態,也沒有拿眼嗔他。
「他很快就會發現我獨自下山。我來得匆忙,來不及隱匿氣息。」柳清音道。
「理他作甚!」王衛之道,「他若敢公然搶奪你的機緣,我便讓他有來無回!」
「自大。」柳清音偏頭看他,唇角勾起一抹媚人笑意,「佑然,我若有緣飛升,也不會離開這個世間。我會留下來為蒼生做事,等你一起走。」
王衛之自然不會看不明白她的真實意圖,他也懶得與她虛以委蛇,便道:「清音,你這麼說我就很不高興了。我若是有半分將這機緣據為己有的意思,便不會邀你過來。既然將你叫了過來,我又怎可能讓你失望。」
柳清音只笑了笑,沒接話。
若只是普通的機緣,她相信王衛之必定會讓給她。但,若這機緣當真強大到足夠讓人平地飛升呢?他當真願意眼睜睜看著她甩下他踏天而去?
二人繞城一周。
王衛之看了看天,道:「時辰就要到了。南北兩個門,都有可能是機緣降臨之地,你我各占一處吧。有任何情況,便扔這個。」
他將一枚訊煙遞給了她。
「你守哪一邊?」柳清音問。
「隨便。」王衛之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去南邊吧。」
「我去。」柳清音接過他手中的訊煙,「你往北。」
王衛之咧唇笑了笑:「好。」
怎麼辦呢?就是這麼個女人,他卻不得不痴愛。
真是個笑話。
王衛之悠悠哉哉向北行去。
其實守哪一邊真的無所謂,機緣降臨時,總會有些異兆,大乘修士穿行南北,不過是一兩息的功夫。
王衛之挑眉嘆息。
何必?
……
林啾與魏涼此刻正雙雙蹲在南門的城樓上。
兩朵蘑菇在風中輕輕搖曳。
她已漸漸習慣了魏涼的魂血。除了在某些時刻,它們讓她更加瘋狂地迷戀他的身體之外,其餘的時候它們都會很安靜地蟄伏,不動聲色地替她調養身軀。
此刻,她隨著風的頻率,輕輕地一下一下碰撞他。
障菇雖然不是最好的隱匿身形的法寶,但林啾特別偏愛它。
她最喜歡蹲在他的身旁,用蘑菇帽子撞他的杆杆,或者他的帽沿。
碰得狠了,他就會彎下|身,用自己的大帽子把她整個罩起來,禁止她亂動。
每到這個時刻,她就會心滿意足地窩在他寬大的懷抱里,懶懶地打盹。
快到正午時,黃燦燦的柳清音出現在視野中。
林啾看得一愣。
她湊到魏涼身上,與他竊竊私語:「為什麼這些人黑化的時候,都要換上平時不穿的衣裳,化上平時不化的妝容呢?這也太明顯了啊,簡直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壞人。」
魏涼輕輕晃著蘑菇帽,表示他在笑。
柳清音傷勢痊癒之後,修為突飛猛進,如今已是大乘中期的劍君,這得益於這段日子她不加節制地采|補秦雲奚。
而秦雲奚甘之如飴,恨不能讓這變身妖精的道侶把自己的骨髓都吸乾。
今日,柳清音便是把秦雲奚倒飭得腿軟,然後勒令他閉關補足精元,她正好悄悄溜了出來,獨占機緣。
不過她卻小看了自己在秦雲奚心中的份量。他如今迷戀她迷戀得緊,看漏一眼便坐立難安,發現她下山,他第一時間就跟了下來。
此刻,秦雲奚隱匿了氣息,就跟在柳清音的身後。
林啾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禁十分奇怪。
若是眼前發生的種種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那為何秦雲奚的記憶中,從頭到尾根本沒有就出現過魏涼和自己的身影呢?難道今日,魏涼根本沒打算出手搶奪機緣嗎?
她疑惑的時候,就會情不自禁地歪著腦袋。
此刻她沒有腦袋,便見圓圓的蘑菇頭偏偏偏偏……偏向一邊。
魏涼心中好笑,嘆息著,把這朵異於尋常的蘑菇攏回了正軌。
林啾蹲得高,從高處望下去,就像是監考老師在台上俯視著準備作弊的學生一般,每一個細微的神情和動作都一覽無餘。
柳清音並不知道秦雲奚就跟在身後,她走走停停,滿眼都是算計。
柳清音這個人,其實很好懂。她的心思簡單極了,就是愛自己遠勝於愛旁人。她屢次為秦雲奚受傷,說穿了不過是些情感籌碼罷了,那時他強她弱,她必須不停給自己加碼,才能確保牢牢拴住他的心。
到了兩個人都能飛升的緊要關頭,真實的心思便徹底暴|露——此刻,她已將秦雲奚、王衛之這些人都當成競爭敵手了。
秦雲奚的「背叛」,讓柳清音更加心安理得。
而秦雲奚……這些年,他已被柳清音成功誤導,以為她此刻在做的事情和往常一樣,都是偷偷背著他,為他涉險,為他謀利益。
他已顯出了身形,一雙眼睛仿佛會說話,視線落在柳清音的背影上,又是痴迷,又是感動。
柳清音踱到城門下,見到機緣還未出現,便轉了個身。
瞬間對上了秦雲奚的視線!
她倒抽一口氣,抿緊了唇,盯著他,一時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只見秦雲奚一掠而至,將她重重攬入懷中,垂首吻她額間花鈿,道:「清音……清音……你真傻!」
柳清音:「……」你更傻謝謝。
她小心地觀察著他的神色,發現他根本就沒有對她起疑,不禁放下了心中高懸的巨石,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你怎麼來了?」她恰到好處地表現出擔憂,「王衛之說這裡很危險,你問心劫未渡,實在是不該來的!」
秦雲奚瞭然嘆息:「我就知道,你故意讓我閉關,是想為我涉險。清音,你太傻了。」
柳清音垂眸望著他的喉結,也不知此刻心中作何感想。
秦雲奚還想再說上幾句溫存話,忽然感覺到一股詭異波動襲來,一瞬間,整個世界都響起了嬰啼之聲,仿佛魔音灌耳!
「來了!」柳清音站到了秦雲奚身前。
他更加動容,伸出長臂把她攬到身後:「你有傷,讓我來。」
柳清音眸光劇閃,面露掙扎。
秦雲奚會錯意,寵溺地笑起來,道:「我再不讓你為我犯險。清音,你為我做得太多了。」
柳清音銀牙緊咬,面色逐漸猙獰。
為他?為他?聽這話音,他便是要把機緣據為己有了!
林啾在城樓上冷眼瞧著,心中也是十分明白——秦雲奚潛意識裡並不希望柳清音的實力超過自己。占據主導地位的大男人麼。
她忍不住用蘑菇帽撞了撞魏涼。不知為什麼,她就是知道魏涼不會這樣,無論有什麼好的,他必定是用最強勢的態度塞給她,不容抗拒。
所以,她也會用盡全力對他好。
相愛的人本就該這樣不是麼?
此刻,秦雲奚顧不上察看自家道侶的臉色是不是很不對勁,他已被天地之間出現的異象攫住了心神。
嬰啼聲共鳴的霎那,整座城門都被奇異的白芒籠罩了。
抬頭看天,已看不見太陽。
天地變成了同一個顏色,無論人還是城磚,都像是浸泡在牛乳般純白醇厚的白光之中。饒是大乘期的絕世強者,也覺心旌動盪,飄然欲|仙。
林啾感覺到魏涼的氣勢更沉更冷。
他像是一個冰冷的狩獵者,沉靜地盯住目標。
片刻後,一片白芒之中,忽然閃過一點清亮至極的青光。
在場之人,個個瞳仁緊縮,盯緊了它。
很顯然,這便是所謂的「機緣」。
青光仿佛劃破虛空而來,自無法觸及之處,向著人世緩緩降下。
「不滅印痕!」林啾的心臟難以抑制地狂跳起來。
它的形狀與荒川那枚不滅印痕一模一樣,兩頭微尖,呈梭狀,奇異的晶體材質之外,鑲嵌纏裹著幾縷像金屬一般的絲線。
不同的是,荒川的不滅印痕中,靈蘊已所剩無幾,像個壞掉的燈泡一樣,時不時亮起微弱紫芒。而眼前這一枚,則是生機盎然,碧青的光芒熠熠閃爍,靈蘊濃厚醇郁。
「拿到它,是否就能破局?」林啾的聲音隱隱發顫。
若是可以,她一點也不希望兩個魏涼再次對決。
魏涼輕輕罩住她,安撫地將她攏在他的帽沿和蘑菇杆之間。
「看看。」
一片茫茫白光之中,忽然像是滲入了一滴殷紅的血。
王衛之到了。
就在秦雲奚和柳清音望著那枚不滅印痕,面露震撼之時,王衛之已徑直瞬移到了碧青的不滅印痕邊上,手一探,一把抓了過去!
柳清音吸收過一次靈蘊,一望便知,眼前這枚完整的印痕之中蘊藏的靈氣,足以助人直接突破飛升屏障!
這一處由新生之兒激發的空間異狀,倒是與傳說之中的飛升通道極為吻合,若是能在此吸收了靈蘊,說不定就可以平地飛升,免去命劫!
所以,王衛之他是要出手搶奪了麼?
柳清音急道:「住手!王佑然!」
王衛之嘿嘿一笑:「安心安心,都是你的!」
他毫不遲疑,繼續抓向不滅印痕。
一把撈空。
「咦?」王衛之吊起眼睛,繼續向不滅印痕伸出魔爪。
秦雲奚出手了。
只見一道風捲殘雲般的劍意,划過無邊白芒,直直斬向王衛之。
柳清音當即配合他,發出一道清月劍輝。
秦雲奚一掠而起,百忙之中,不忘欣慰地微笑,心下感慨不已——這王衛之苦戀了清音數十年,最終不過是換回一劍。這般看來,從前自己那些飛醋倒是白吃了。
王衛之不敢硬扛兩個劍君的絕式,在那劍芒鋪天蓋地襲來時,他身形倒掠,像一隻大紅蝴蝶般,輕飄飄地倒飛百丈,避過兩式絕技。
「你拖住他!」柳清音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偽裝,全力一縱,掠到了秦雲奚前方。
秦雲奚此刻已然想岔了,根本不疑有他,道一聲「好」,便繼續攻擊王衛之。
柳清音雙目放光,掠到那枚碧青的不滅印痕面前,毫不遲疑地伸出了手——
只見,她那隻白皙的手從不滅印痕之中直直穿過,像是穿越了一道幻影。
「這……」
她睜大了眼睛,雙手連續撈了幾下,卻發現根本觸碰不到。
水中撈月,好歹還能打散一下幻影,但這枚不滅印痕卻是絲毫改變也無,任柳清音的手掌在它身上穿來穿去,它不為所動,仍直直向著地面墜落。
方才王衛之就撈空了。
當時秦雲奚和柳清音齊齊對他出手場面又炫麗又混亂,誰也沒看清楚王衛之為何失了手。
此刻柳清音總算是明白了,這枚不滅印痕並不是送到嘴邊的肥肉,想要得到它,沒那麼簡單。
它的周圍,浮著一層極難察覺的奇異波動,將這枚不滅印痕化為水中月、鏡中花,不容輕褻。
林啾和魏涼已撤去了偽裝,雙雙立在城牆上。
只見魏涼唇角浮起了淡淡譏笑,輕輕搖了下頭。
「這是怎麼回事?」林啾吃驚地問道,「是幻象麼?」
「不是。」魏涼意味深長,「唯有它的主人,才能打破因果得到它。」
「這玩意兒還認人的?那可如何是好?」林啾發愁了。
柳清音像一尾金色的大鯧魚,在那枚碧青的不滅印痕邊上游來游去,使盡百般解數,卻拿那道真實至極的虛影無可奈何。
旁邊,秦雲奚與王衛之已經打上頭了。
王衛之修為稍遜,但在卓晉的點撥之下,一手重劍卻是斬得出神入化,平直無奇的招式,卻能和秦雲奚戰個平分秋色。
「清音,還沒好麼。」秦雲奚抽空回頭望了一眼,見柳清音圍著不滅印痕打轉轉,卻不伸手去取,忍不住道,「靈蘊太強了,你取不了是不是?讓我來。」
他抽身想走,王衛之趕緊追在後頭大喊:「清音,你別信了他的邪,他就是想跟你搶!誰拿到這枚不滅印痕,誰就能平地飛升!他肯定不會等你的!飛升成仙,他三五天就把你忘了,和別的女仙逍遙快活去!」
柳清音垂著眸,幾乎咬碎了牙根。
她還能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什麼德性麼?問題是,她不是不想取,而是拿它無計可施啊。
「我拿不到!」她恨聲道。
說話間,那枚青瑩瑩的不滅印痕又一次穿過柳清音的縴手,繼續向地面飄落。
王衛之方才撈了個空,心中就已有幾分明白。
此刻見柳清音怎麼也拿不到,便收起了劍,對著秦雲奚喊道:「不打了!打也沒用!還是想想怎麼拿到它吧!」
奪寶奪寶,也要奪得到寶,才值得打生打死。
秦雲奚也收起了劍,掠到柳清音身旁,目光微縮,盯住青色的不滅印痕。
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王衛之。
王衛之懶得與他爭,抱起胳膊,飄到了柳清音後方,道:「先說好,這份機緣可是我千辛萬苦覓來,送給清音的定情之物。你若是個男人,便不要與她爭,否則,我只能認為你是想要身受我王佑然的深情厚意了。」
秦雲奚的臉色頗有些不好看,冷笑一聲,道:「你不必在這裡挑撥離間。」
柳清音雙眉緊蹙,眉間的花鈿扭曲變形,像她此刻的心。
她道:「吵什麼,再不想辦法,它就要落到地面去了。」
「落到地面怎……」秦雲奚恍然。
地面沒有這白茫茫的光。
所以,一旦離開白光的範圍,它,便會回到它原本該待的地方!
三個人圍在不滅印痕旁邊,隨它一道下降。
「我用虛空之力試一試?」林啾悄悄覆在魏涼耳畔問道。
「嗯。」他攏住她的肩,微笑著應了。
林啾總覺得他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長,一副知道結局卻故作高深的欠揍樣。
她收回了正準備施放的「蓮無」,雙臂往身前一抱,道:「我才不管呢,誰愛要誰要,反正我又不著急回家。」
魏涼胸腔顫動,發出低低的悶笑聲。
她斜他一眼,發現他笑得好看極了。
「是不急,」他道,「可以等等『尊主』。」
林啾拍了下腦門。
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
奇怪的是,附近除了秦雲奚三人以及林啾二人之外,始終沒有再出現別的氣息。
眼見那枚不滅印痕就要落到地面了。
柳清音最是著急,雙手不停地在青光之上撈來撈去。
王衛之也是撓破了腦袋,口中忍不住喋喋念叨:「先生啊先生,學生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怎麼就帶著人家的媳婦跑了呢!」
直覺讓秦雲奚多問了一句:「王氏家主,竟是誰的學生麼?」
王衛之神秘一笑:「卓晉先生乃是高人,比你厲害得多。」
「卓晉。」秦雲奚咂摸片刻,發現記憶中完全沒有這號人物。
不滅印痕已堪堪觸到了白光的邊界。
秦雲奚總算是嘆息著,彎腰伸出了手——這些年來,他頂著正道第一人,天下魁首的名頭,光環耀眼,行事處處顧忌身份。眼看著柳清音與王衛之都摸不到這不滅印痕,他便完全沒有去嘗試。
畢竟……一把撈空這種事,挺**份的。
但在這一刻,眼見天大的機緣就要從眼皮子底下溜走,他終究還是沒能按捺得住,終於探手一撈。
原是做好了撈空的準備,不想一出手,竟是實實在在地把這枚青碧的不滅印痕握到了手中!
那一瞬間的感覺極為奇異,仿佛從水中撈出了月亮一般,圍在不滅印痕周遭的那一層奇妙波動消失了。它,沉甸甸地落到了這個世間。
三個人都呆住了。
林啾也吃了老大一驚。
她偏頭一望,卻見魏涼依舊微眯著眼,擺著一張漫不經心的臉。
敢情他早就知道了。
……等等!
「唯有它的主人,才能打破因果拿到它。」
這句話,莫非自己沒能理解真正的意思?!
林啾頭皮發麻,愣愣地瞪著魏涼,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一邊,王衛之忽然倒抽了一口極長的涼氣,驀然出劍,斬向秦雲奚!
「先生說過,不得讓你奪走清音任何機緣!」王衛之驚怒之下,竟是生生咬崩了自己一顆牙。
柳清音恍然回神,望向王衛之的眸光頗為複雜——莫非,心儀她的人不止王衛之,還有他背後的「先生」?
柳清音糾結了。
這個時候,該不該幫著王衛之出手對付秦雲奚,搶奪不滅印痕?
不可以。
她摁住拔劍的沖|動。
東西已落在秦雲奚的手上,若是翻臉,他大不了一走了之,自己這麼多年所做的一切,將全部灰飛煙滅!
「佑然住手!」她道,「夫君不是那種人。」
王衛之氣樂了:「你信他!你信不信他現在當場飛升給你看!」
柳清音搖了搖頭:「不可能,夫君是天下最端正的君子,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直到這時,秦雲奚才恍然回神。
他隨手揚起不滅印痕,架住了王衛之斬來的重劍,生生把王衛之震退了數步。
「清音,這份靈蘊,我自然要與你共享。」
林啾偷偷望向魏涼,只見他的唇角勾起了陰謀得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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