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這女人越發囂張了
聽到徐靜的話,在場眾人都忍不住被狠狠一嗆。
這女人也忒會順著杆子往上爬了!蕭侍郎是什麼人物,犯得著去請教她嗎?!
人家不過是做事謹慎,才讓她試試罷了!
就連向來處變不驚的蕭逸也忍不住抖了抖眉角,眉頭微蹙,冷冷地注視著面前的女子。
徐靜卻已是十分自然地對一旁的衙役道:「勞煩幫我準備一些熱糟醋,幾條乾淨的巾子,幾個糯米糰子,以及幾隻老鼠。」
那衙役一怔,有些六神無主地看向蕭逸,蕭逸靜默片刻,道:「依徐氏說的去做。」
「是!」
徐靜吩咐完,便回到了彭十的屍體旁,突然蹲下,就要去解彭十身上的衣裳。
一直沒說話的曹氏立刻白著一張臉低呵:「你想做什麼!」
徐靜的動作頓了頓,暗想這行為還是驚世駭俗了些。
雖然她從沒想過遮掩自己的性子,也覺得無法遮掩,但她到底初來乍到,還是不要太激進,一步一步慢慢來罷。
否則,她只怕真的要被抓去火燒了。
她收回手,站了起來淡聲道:「我在書上看到的法子,是要脫掉屍體身上的衣物進行的,我一個弱女子,確實不怎麼適合做這種事。」
在場眾人:「……」
就你方才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符合你說的弱女子身份了!
何況,你現在才想到自己不適合做這種事?早幹啥去了!
徐靜說完,左右看了看,突然指了指一個看著就十分老實的衙役道:「你,來幫我打一下下手。」
那衙役張了張嘴,有些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
「對,你。」
徐靜料想他沒有蕭逸的允許,也不敢心無旁騖地幫她,眉眼一抬,看向上首的男人道:「蕭侍郎應該不介意借個人給我罷?」
蕭逸:「……」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女人似乎越發囂張了。
他眯了眯眸,淡聲道:「可。」
他倒是要看看,她只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有這樣的本事。
自家上峰的上峰都發話了,衙役哪裡再敢說什麼,連忙上前,在徐靜的指揮下把彭十的衣服都扒了。
只是顧慮著有女子在場,他是用一層白布蓋著彭十的屍體後才扒的,自始至終露在外面的,只有彭十的頭和他的一雙腳。
他扒完衣服後,徐靜要的東西也來了。
她先是伸手試了試糟醋的溫度,感覺它確實是剛煮好,還熱氣騰騰後,滿意地點了點頭,指揮那個衙役,「你用巾子浸透糟醋後,從屍體下腹開始敷洗,慢慢往上,直到屍體腹部微微發熱甚至發燙才能停下來。」
邊說,她邊走到吳仵作身邊,笑意不達眼底地道:「吳仵作,借你的銀針一用。」
吳仵作立刻就炸了,「你不是說銀針驗毒沒用嗎?!你有本事就不要用我的銀針!」
徐靜眯了眯眸,實在懶得跟這種沒有本事只會瞎嚷嚷的人說話,「我說了,我從沒有說過銀針驗毒沒用,何況,它只是在你手上沒用,在我手上,它就能發揮出它應有的作用。」
吳仵作:「!!!!」
這女人當真……當真好生囂張!
真是白瞎了這般漂亮的一張臉蛋!
只是蕭侍郎明擺著要挺這女人,吳仵作再憋屈,也只能把自己吃飯的傢伙交了出去,只是還是忍不住惡狠狠地道了句:「老夫倒是要看看,它在你手上是怎麼有用法!可別惹了笑話才好!」
徐靜似笑非笑地道了句「放心」,便拿著銀針回到了彭十的屍體旁,用皂角水細細把銀針擦乾淨了,再一次插入了屍體的喉嚨里。
這時候,給徐靜打下手的衙役也開始按照徐靜說的,用熱糟醋慢慢擦拭屍體。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盯著地上的彭十,偌大的公堂,一時間竟是針落可聞。
那衙役賣力地擦拭了好半天后,有些猶疑地看向徐靜,「徐娘子,屍體的腹部已是熱起來了,這樣……這樣可是可以了?」
徐靜手動了動,下意識要自己伸手去摸摸,幸好忍住了。
為了保險起見,她道:「再多擦拭一會兒。」
又過了一刻鐘左右,她才淡淡道:「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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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在所有人緊張又好奇的目光下,她慢慢地把銀針從彭十嘴裡拿了出來。
卻見,銀針的尾端,赫然已是變成了黑色!
薛姨娘頓時嗤笑一聲道:「這不是跟吳仵作方才檢測出來的結果一樣嗎?我還以為你這麼大陣仗,是要做出什麼與眾不同的事情呢!」
非要說不一樣的,也只有這次銀針上的黑色似乎更深一點吧。
簡直啼笑皆非。
其他彭家人臉上也俱是出現了譏諷的神色。
而站在了兩旁伸長脖子等著看結果的衙役卻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果然,他們就不該相信這麼一個女人真的有什麼本事!
還以為,今天能見到什麼難得一見的奇景呢!
徐靜拿著銀針,卻是忍不住輕笑一聲,「誰說,我的檢測結果和吳仵作一樣了?」
眾人一怔,就見她拿過一條浸透了皂角水的巾子,使勁地擦了擦銀針發黑的尾端。
當巾子被移開,眾人震驚地發現——銀針上的黑色,還在!
它沒有消失,依然存在!
不同了!這個結果跟吳仵作檢測出來的結果,確實不同了!
蕭逸也不禁微微怔然,倏然站起,離開公案走了下來,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徐靜手上的銀針,沉聲道:「為何會這樣?」
徐靜看了他一眼,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道:「銀針驗毒法可以驗出特定的毒藥,但毒藥一般自口進入人體,若時間隔得太長,或死者在吃了毒藥後,還吃了旁的什麼東西,把毒藥擠壓到了身體中的話,單單把銀針探入死者口中,是檢測不出毒素的。
這時候用熱糟醋從屍體下腹開始慢慢往上敷洗,潛藏在人體胃臟處的毒氣就會被熏蒸上來,這時候再測,自然就能測出毒素了。
也幸好,彭十中的毒,恰恰是能用銀針驗出來的。」
說著,她不經意地對上了蕭逸沉沉地注視著她的雙眸,話音一頓,無比真誠地加了句,「當然,這些都是我從書上看來的。」
蕭逸靜默片刻,倏然扯了扯嘴角,淡聲道:「不知道徐娘子讀的是何人書寫的大作,某有時間也去拜讀拜讀。」
嘖嘖,這傢伙,終於不再「徐氏徐氏」地叫她了。
自稱也換成了時下男子比較正式的自稱——「某」。
雖然她知道,古代女子社會地位就是低,但作為一個受過現代教育的人,徐靜本能地反感別人叫她「徐氏」。
對上男人審視的視線,徐靜微微一笑,只是裝傻,「我忘了,我自小被家人養在莊子裡,平日裡沒別的消遣,只能看些雜書,很多雜書我看過便丟了,哪有心思去記這是誰寫的,叫什麼名?
只是這些驗屍法子看起來太神奇,是我平日裡沒機會接觸的,這才不由自主地記了下來。」
她在現代做毒物鑑定時,一般是採用身體切片分析或者血液分析的,但古代沒有這種科技水平,只能用這種古老而討巧的法子。
不過是一些簡單的小技巧,這男人就這般驚訝了?事實上她已是十分收斂了,就算是不能用現代科技,她也多的是法子檢測死者身體裡的毒素。
直接解剖屍體檢查是一個法子,像這種毒物被沉積到腸胃裡的,還有一種更簡單的法子——將銀針塞入屍體肛門進行檢測。
只是,如果她用了這個法子,她只怕第二天就聞名大楚了。
一旁唯二知道真相的春陽和春香:「……」
不禁深深地思索起了,到底是娘子看的哪本話本子裡寫了這些可怕的驗屍法子?
那必定是一對與眾不同畫風清奇的男女主人公,才會在談情說愛時談論這般口味獨特的話題!
蕭逸眉頭一點一點蹙起,看著徐靜沒有說話。
就在兩人間的氣氛莫名有些微妙的時候,一個微微顫抖卻尖利的女子嗓音響起,「你說毒殺就是毒殺了?明明方才吳仵作檢測過,我們郎主不是被毒殺的!誰知道是不是你做了什麼手段,把銀針變黑了!
畢竟你這個所謂的法子聞所未聞,你當然怎麼說都可以!」
看到有小夥伴說會不會解剖,初來乍到,先不要嚇到人,一步一步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