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下,它拔地而起的恐怖身軀,令本就是強弩之末的人群霎時宛若一口倒入涼水的油鍋,「砰」的一聲,一觸即爆。
「怪……怪物口阿口阿!」
「快跑!」
便利店。
追風者們攙扶著盧卡斯,一個個臉上也掛滿了惴惴之色。
「這個生物……」
盧卡斯拭去臉頰上的雨水,以一種近乎窒息的口吻,喃喃道:「怎麼會?收錄的檔案中,竟沒有一項符合它的描述……」
你也來自另一個世界?
就如那些神棍所言,是為了審判人類而來?
「C'est n'importe quoi(開什麼玩笑)……」
「等等!」
恍惚間,一人的聲音忽然傳來:「它動了!但目標似乎不是人類!那個方向…那個方向是……」
盧卡斯扭頭。
這一刻,他的視野被鋪天蓋地的肢觸占據。
「尖叫者?」
「殺!」
舒展身軀,[絞肉機]小笛揚起頭顱,面向漫天大雨——
嗡!!
警報聲刺破雲霄,仿佛無形中的宣告,宣告這片被雨水浸染的土地再度迎來一名掠食者。
王血沸騰,小笛體型兇猛的生長著,轉瞬間就突破了種群的桎梏,來到了11米。
而這種突破,卻遠不是結束——
12米…
13米…
14米……
是時候,探尋一下自己的上限了。
風聲滾滾,一條肢觸猛然砸落。
小笛立刻架起雙臂,向上格擋。
轟!
短兵相接,小笛腳下的大地轟然破碎,而它的身形也是猛地一弓,差一點就被這股蠻力徹底壓垮。
……不行!
小笛用左膝頂地,右腳向前支撐,吃力的瞥了眼樓頂上的尖叫者,清楚以自己目前的體型還沒資格與對方硬碰硬。
呼哧~
[絞肉機]胸口暗紅色的皮膚一起一伏,大量氣體湧入它工業級的肺部,仿佛一口熊熊燃燒的鍋爐,源源不絕的生出力量。
呼哧~
一張一弛間,它的體型仿佛冶煉的金屬,又神似鍛打的刀劍,竟化可怖的壓力為己用,一點一滴的壯大己身。
15米…
16米…
17米……
小笛腰身一點點直起。
18米…
19米…
20米……
小笛手臂一點點抬起。
終於。
透過肢體交迭的縫隙,它凝視眼前這根堪稱巨大的「魷魚須」,面無表情道:「這下,總算能狠狠地揍你了。」
「——滾開!」
小笛暴起,調動渾身力量猛然起身,同時手臂向上發力,冷不丁的,竟將尖叫者那根黑壓壓的肢觸給頂翻了過去!
哏哏!
絞機宛若反攻的號角,自它口中轟鳴,小笛張開雙臂,將自己胸膛壓上前去,反手摟住了掙扎的肢觸。
哏哏!
同一時刻,絞機持續不斷的轟鳴,伴隨它指節的猛然收緊,腋下就像是虎鉗般的夾住後者,頭部猙獰的口器大開,徑直一口咬下——
連消防斧都無法斬斷的肢觸,在落入小笛口中,頓時與尋常肉糜無異。
噗嗤!
哏哏噗噗噗——
血肉橫飛!
「……真難吃。」
小笛啐了一口,鬆開懷抱,懷中已然沒有了生氣的半截肢觸頓時轟然墜地,被它踩在腳下。
看著面前剩下的半截肢觸,小笛準備乘勝追擊,這時,周圍一連串的風聲迫使它不得不停下腳步。
一…二…三…四…五……多,太多了——除了面前打頭陣的這根,保齡球其餘的幾根似乎都到齊了?
可以想像,自己一旦陷入重圍,必將承受遠甚先前幾倍,乃至於十幾倍的恐怖攻勢。
但……
小笛捕捉著它們傾巢而出的雜亂風聲,思索著。
這似乎也是一個機會。
[小笛,戰鬥不能被敵人牽著鼻子走,必須想辦法尋求機會破局,將敵人拉入自己的節奏中,從而主導戰場……]
腦海中,高先生的音容笑貌(劃掉),諄諄教誨猶在耳畔迴蕩,想到這會兒,小笛下定決心,準備試著冒險一回。
「那就……來吧!」
它向前邁出一步,體型頓時突破至30米,抵達了目前王血覺醒的上限。
30米。
這已經是一棟小高層電梯樓的規模,同時也是世界已知體積最大動物——藍鯨個體平均以上的長度。
這樣的小笛直起身體,活似鋼筋水泥中的一尊巨人,俯視四面八方襲來的黑影,寸步不讓的撐起雙臂。
轟!
漆黑的雨夜,持續的砸落聲宛若道道震雷般轟鳴。
一根根肢觸抽打在小笛身上,饒是它有著遠超尋常絞肉機的噸位與防禦,面對這般勢如暴雨的攻勢,也猶如飄搖的植株,岌岌可危。
轟!
很快,無意義的抵抗迎來了它的終點,一次重擊之下,小笛再也無力支撐,轟然倒地。
尖叫者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終結敵人的機會,只見它的肢觸就像是嗅到腥氣的鯊魚,各司其職的咬住小笛的四肢和軀幹,將後者身體一點點的包裹和收緊,直至徹底絞殺!
此刻,別說是生物,就算是鋼鐵,也休想完整的離開。
輸了嗎?
底下,盧卡斯看著這場跌宕起伏的搏殺似乎就要迎來它的結局,莫名的惋惜之餘,他竟沒有絲毫的意外。
「它的肢觸不光用於玩弄人類,或許也肩負著那個獨屬於它,或者說是『它們』的生態系統中,維持某一地位的最大保障。」
——《關於異世界「偷渡客」與「泰坦」的猜測其一》
這等數量的肢觸下,任何「小型」生物都不可能有生還的機會,因為這是先天帶來的絕對差距,由自然決定的高下之分。
但。
這次的局勢卻似乎是當局者清,旁觀者迷了。
樓頂,一直以來穩坐釣魚台的尖叫者首次升起了名為「不解」的某種情緒。
明明前一刻,自己還能通過肢體感受到獵物的存在,但突然間,它怎麼就憑空消失了?
它四下延伸觸手,試圖找到這個不翼而飛的獵物。
「你在找我嗎?」
這時,尖銳的破風聲忽然響起!
噗!
尖叫者只覺頭顱似乎被什麼尖利的東西給擊了個對穿,其所攜帶的巨大動能,更是將自己的半邊身體帶動,向著樓頂邊緣就要滾落!
視野受阻的人們無緣見證這一幕。
尖叫者像是一個保齡球般滾落,而在它背後所佇立的,則是渾身被暗影能量繚繞,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的小笛。
「戰場於此刻開始反轉。」
[暗影警笛頭]小笛甩了甩指尖的未知體液,身影再度消失。
「當心,我無處不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