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沈沅御書房面聖
翌日,翰墨齋。
沈沅受邀前來,只以為是商討救災事宜,誰知高岳的話卻讓他始料未及。
「沈兄,陛下要見你。」
高岳說罷,凝神注視著沈沅,見少年神色雖有意外,卻並無多少驚訝。
他心中不禁好奇,這是少年人該有的心性嗎?
莫說是十八歲少年,便是性格沉穩的中年官員,首次被天子召見,再是有城府,也會露出或惶恐或驚喜的神情吧。
沈沅愣神片刻後,清聲問道:「高公子是何身份?能否告知?」
他之前找人探查過,卻並沒能查到高岳的身份。
而且讓他奇怪的是,元禎帝對皇族的信息管控極嚴,民間幾乎沒什麼人知道當今聖上有幾個子女。
照例,皇子皇女成年後出宮,都會被賜予封號,然元禎帝的子女並沒有封號傳出。
大周皇族被公開身份的,如忠順親王,也都是元禎帝這一輩的人。
高岳默然稍許,沉吟道:「我本也沒打算瞞著沈兄,不過還望沈兄日後不要外傳。」
沈沅點了點頭。
高岳徐徐吐出三個字:「皇四子。」
沈沅聞言,驗證了心中猜測,此人果然是當朝皇子,但觀其年歲,應該已經出宮,至於為何沒有封號,他也不想再多做探究。
知曉了對方的身份,沈沅對高岳拱手一禮,道:「不知殿下準備何時帶我入宮?」
「沈兄無需多禮,你我日後仍以朋友之禮相待。」高岳虛扶一下,笑道:「父皇巳時下朝,我待會便帶你入宮。」
「聽高公子安排。」沈沅淡然頷首,他心中還是有不少思緒的,只是不表現出來而已。
他曾預想過見天子的場景,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無論如何,今日面聖,他都要有所表現,贏得那位大周皇帝的信任,為自己的仕途爭取一個好的開端。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隨後高岳吩咐侍女,帶沈沅去沐浴更衣。
入宮面聖,少不了一些規矩,或者說禮儀,例如沐浴薰香,還有該如何對皇帝見禮,及站立和落座的姿態等等,說白了,就是讓皇帝看到伱時,心裡覺得舒服。
沈沅在沐浴過程中,思忖著面聖之事。
他畢竟沒見過這位大周天子,即便從高岳的描述中,對其性格有些了解,但也無法真的確定,畢竟聖心難測,即便是高岳,也未必能看透元禎帝的性格。
說話還是要謹慎些,有些必要的試探。
沐浴薰香之後,高岳又給沈沅講了些基本禮儀。
隨後,兩人共乘一輛華蓋馬車,朝皇宮而去。
半個時辰後,馬車就駛入了宮門,有皇子的身份令牌,侍衛也沒太過嚴格盤查。
下了車,將車駕交由內監看護,高岳便領著沈沅,朝御書房而去。
宮道上,沈沅略略打量了下這大周宮苑。
高聳的宮牆、繁複的雕樑畫棟,無不彰顯著壯麗與威嚴。
隨處可見,有內監,宮女成對而過。
還不時能看到,結隊巡邏的侍衛肅穆而行。
這裡便是大周王朝的權力核心所在,也是最容易讓人滋生野心的地方。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就當
收起不切實際的想法,沈沅又轉念一想,此間不知曾染過多少鮮血,每一次至尊權力的更迭,都可能造就屍山血海。
走了約莫一刻多鐘,沈沅看到了一座威嚴的大殿,其上掛著巍峨的牌匾,書寫著乾清宮幾個大字。
高岳輕輕一笑,說道:「到了,御書房就在裡面。」
待內侍通稟之後,沈沅與高岳入了御書房。
「見過父皇。」高岳行了一禮。
「沈沅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沈沅也在一旁躬身行禮。
如高岳之前所說,非正式朝拜,倒也無需行跪禮。
「都起來吧。」一個蒼勁威嚴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元禎帝放下御筆,抬眸看向下方的沈沅,面容嚴肅,沉聲道:「朕近來沒少聽岳兒提起你,今日見了,確也有些氣度。」
「陛下過譽了。」沈沅語態從容,並未露怯,也不多言。
元禎帝見沈沅不露聲色,繼續道:「江仲年給朕的摺子里,對你可是不吝讚賞之詞,說你人才難得,不僅驍勇異常,更有治世之才。」
沈沅聞言,心知是皇帝在試探自己的姿態,便佯裝惶恐道:「江大人謬讚,這治世之才,沅實不敢當。」
元禎帝見著沈沅的姿態,不禁笑了笑,暗道:「此子還真是心思通透。」
便不再試探,但也未提救災之事,沉吟道:「聽聞你還是個文秀才,想必也頗通史事。漢武雖遠必誅,唐宗萬國來朝!你且說說,此二朝強盛的關鍵在何?」
元禎帝話題轉得有些快,出乎沈沅所料。
而且問的也有些大,直接對標上了唐宗漢武,足見元禎帝有興國之志。
話題有些敏感,沈沅不敢貿然作答,便道:「沅對史事,只有些粗淺之見,安敢在陛下面前談古妄言?」
元禎帝面色微頓,語氣嚴肅了幾分,道:「朕的面前,無需藏拙,但有所想,儘管言說,朕不至於這點氣量也無。」
他知道沈沅尚有顧忌,認為少年把他想的太狹隘了些。
只是皇帝的一言一笑,皆含君威,旁人豈敢大意。
沈沅見元禎帝面色幽幽,便知其並非在試探,或是真想聽聽他的想法,若再不給點見解,怕是真會讓天子不悅。
他斟酌了下言詞,徐徐說道:「唐宗漢武之初,皆有外敵環伺,其凶危程度不弱於當下,卻仍能奮勇而起,萬邦臣服,皆在富民強兵四字。
漢之強盛,始於文景之治,休養生息數十載,至百姓富足,社會包容,及至漢武,豐兵足甲,厲兵秣馬,方有衛霍,追亡逐北,封狼居胥。
然唐之強盛,亦與貞觀之治分不開,凌煙閣二十四臣,文武兼具,與強漢稍有不同的是,太宗是以戰養戰,恩威並施,方能萬國來朝。」
沈沅先籠統的回一句,再看皇帝的反應。
元禎帝頷首,這些他自也明白,清聲道:「華夏曆經十餘朝,勵精圖治的帝王不在少數,但能真正實現文治武功的卻極少,並不是後人不懂前人的經驗,而是每個朝代都有各自的獨特形勢,前人的經驗未必適用於當下。」
他一直立志中興,自是對這些強盛時代的歷史有過研究,心知沈沅方才所言,尚在表面。
沉聲道:「你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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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