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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王子騰誤軍誤國

2024-08-14 17:58:15 作者: 歷史的怪圈
  第146章 王子騰誤軍誤國

  「陛下,京營譁變,有人造反作亂!」

  此言一出,元禎帝及殿中百官,神色倏變,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京營乃神京城最主要的守衛軍,一旦有變,猶如天傾。

  元禎帝面色凝重,喝道:「京營造反?究竟怎麼一回事?現在情況如何?」

  趙全拱手道:「聖上,一刻鐘前,錦衣府收到安定門守卒來報,說是京營有人『譁變』,叛軍一萬餘人此刻正在攻打安定門,現在各城門和宮門都已緊急關閉落鎖…」

  叛軍攻打安定門,此言仿若晴天霹靂,在君臣心底轟然炸開。

  首輔楊言之蒼老的眉宇間,擰成了川字,顫聲問道:「京營好好的為何造反?節度使王子騰呢?他人在哪?」

  趙全搖頭道:「目前還未知,錦衣府已經派人潛出城打聽,應該很快就能得知消息。」

  元禎帝深深吸了一口氣,但仍心緒難平,十多年來大風大浪經歷了不少,可京營譁變的危機,卻是遠超以往,他凝聲道:「趙全,趕快讓五城兵馬司和錦衣府去守城,切勿讓叛軍入城。」

  京營譁變,城外情況不明,而神京城內,能調動的武力就只剩下五城兵馬司的萬名衙役和五千錦衣衛了。

  其實,皇宮內還有數千禁軍,但這些是護衛天子的最後屏障,不可輕動。

  趙全道:「回陛下,五城兵馬司和錦衣府已經派人前往安定門,協助新軍衛守城。」

  「新軍衛?」

  眾人聞言一怔,元禎帝亦深感詫然。

  他剛剛不是沒想過讓人出城去找沈沅平叛,但又想到新軍衛還在城外,而且只有五千人,怎敵京營大軍?

  元禎帝道:「新軍衛怎會在城內?」

  趙全道:「陛下,據城門守卒帶回的消息,雲武將軍沈沅預感有變,派馮紫英率兩千新軍衛前來守城,若非馮紫英提前半刻鐘趕到,恐怕此時安定門已經落入叛軍之手。」

  眾人聞言,又是一驚。

  沈沅預感到了京營譁變?

  為何只來了兩千人,新軍衛不是有五千人嗎?

  正在眾人疑惑間,又有內監入殿稟報:「外面有錦衣衛遞來消息。」

  元禎帝看了眼內監手裡的紙箋,沉聲道:「趙全,念。」

  趙全聞言,應聲從內監手中接過紙箋,展開看了眼,微微愣了愣,旋即朗聲念了起來。

  「陛下,據錦衣衛探知,京營節度使王子騰因整軍之事,與奮勇營和立威營將校發生衝突,王子騰將十數將校杖責後捆縛曝曬,致使一名游擊將軍和三名千戶身亡,因此激起兵變。

  而後,四勇營將領煽動士卒,打著『清君側,誅殺王子騰』的口號,兵分兩路,一路前往節度使大營圍攻王子騰,另一路正在攻打安定門。

  此事為雲武將軍沈沅提前察知,派遣新軍衛指揮使同知馮紫英率兩千人前往安定門守城,雲武將軍沈沅親率餘下新軍衛前往京營平叛…」

  待趙全念完,殿內一眾君臣才基本了解了兵變的前因後果,以及當前的形勢。

  沒想到讓王子騰整軍經武,還整出兵變來了。


  元禎帝面色變幻,怒喝道:「一群驕兵悍將,竟敢如此妄為,簡直欺君太甚!」

  他心頭惱怒,暗道:『王子騰急功好利,誤軍誤國!』

  轉念間,又想起之前沈沅曾在御書房內給他提過醒,如今思來…悔不該忽視了懷忠的話!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現在只是四個團營參與兵變,還未蔓延至整個軍營,那此事就尚有迴轉的餘地,天還沒塌。

  沈懷忠已經親率新軍衛前去平叛,只是…他僅有區區三千人,如何匹敵數萬叛軍?

  沉寂稍許後,元禎帝儘量讓自己表現得平靜,抬眸掃過滿朝文武,沉聲道:「諸卿,以為眼下要如何處置?」

  謹身殿大學士、內閣次輔孫興昌回道:「臣以為,當務之急是要速速平定叛亂,陛下可傳旨,讓其他八大團營出兵平亂…」

  兵部尚書余潛聞言,神色倏變,急聲道:「不可!」

  迎著一眾疑惑的目光,他繼續道:「眼下京營全體將士人心浮動,且各團營的都督又被圍在了中軍大營,此時無法領率所部,一旦下旨調兵,臣恐其他營團未必不會有人附逆,如若至此,平叛將再無可能,因此,臣建議其他團營不可擅出。」

  孫興昌駁斥道:「若不調動其他團營之兵,如何平叛?僅僅依靠沈沅的那三千人?」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況且,若讓北靜王和南安郡王前去調兵,那些人還會附逆?」

  這話剛出口,就見南安郡王鄭崇連忙回應:「時下京營將士群情激奮,老臣恐怕也難有把握壓制。」

  鄭崇不傻,王子騰製造的亂子,想讓他冒險去擦屁股,他自然不願。

  何況,此事風險極大,南安郡王一向只與那些團營都督交好,在中下級軍官和底層士卒眼中,他並沒什麼威望可言,讓他此時去調兵,確實有些心虛。

  這時,北靜王水溶前出一步,對元禎帝道:「陛下,臣贊成余大人的看法,此時其他團營不宜大舉調兵,但又不能不調兵平叛。

  臣不才,願前往各團營安撫諸軍,之後節選部分忠君將士,前去助沈懷忠平定叛亂!」

  「水溶…」元禎帝聞言,面色微變,心頭思緒複雜。

  無論他對水溶和武勛有什麼看法,然眼前的北靜王,不得不說,確實是個有能為有擔當的良臣。

  此時請纓,可謂冒了極大的風險,先不說功過成敗,這一出城,亂軍之中,遭遇不測都有可能。

  元禎帝默然一下,凝眸看向水溶,頷首道:「准卿所奏。」

  現在外面亂作一團,現在恐怕唯北靜王水溶有資歷和威望,安撫並調遣團營諸將。

  至於南安郡王鄭崇,此人趨利避害,只考慮個人得失,不堪大用。

  ……

  京營,節度使大帳。

  王子騰高坐帥案之後,其下各團營都督分坐兩側,濟濟一堂,氣氛卻有些劍拔弩張。

  「諸位也都看到了,帳外那些罪將,不服本帥整軍,膽敢串聯鬧事,落得此等下場,實屬罪有應得。」王子騰眸光微凝,重申道:「本帥奉旨整軍,也是為了實現陛下和大周的強軍之夢,還望諸位將軍接下來能盡心配合。」

  各團營都督臉色鐵青,帳外那十幾人的慘狀,他們都看在眼裡,對王子騰的酷烈手段也有了新的認識。


  這些都督都是手握萬千甲士的軍武大將,除了振威營和揚威營的都督王憲,其餘皆有武勛背景,如今卻被王子騰借皇權碾壓,如何能不憤?

  敢勇營都督嚴昊質問道:「整軍經武乃陛下之願,我等自當配合,但節帥行事如此暴烈、濫殺將校,就不怕引起兔死狐悲,鬧出動亂嗎?」

  這話絲毫沒有給王子騰面子,甚至隱含威脅之意。

  嚴昊自也不是出於什麼好心,不過是借士卒軍心來給王子騰施壓,讓其不至於做得太過。

  在座的這些武勛都督,過往多少都有貪墨,按照王子騰眼下的做法,且不說是否會被撤職,至少以往貪墨所得是要補回來的。

  果勇營的都督陶遷也應和道:「嚴都督所言極是,若真因此生出動亂,王節帥怕是也沒法向陛下交代吧?整軍也該有個度,莫要將人往絕路上逼。」

  王子騰面色不虞,凝視兩人一眼,語氣強硬道:「兩位莫非是在質疑陛下整飭貪腐,裁汰老弱的整軍之策?」

  他昔年初掌京營時,資歷尚有不足,還有所顧慮,而今他歷任九省都統制之後,重掌京營,又有元禎帝的信任,此番若整軍功成,他或可入樞閣、掌軍機,朝中地位甚至堪比南安北靜二王,他又何須再顧忌這些武勛?

  王子騰這些年一路走來,不過是倚靠天子一人而已,過去如此,將來也一樣。

  此言一出,嚴昊和陶遷對視一眼,明顯能從彼此眼中看到不滿,卻又無可奈何,咬牙道:「末將不敢!」

  武勛即便桀驁,卻也不敢在這麼多人面前,公然質疑天子。

  振威營兼揚威營都督王憲見著這一幕,心底幽然喟嘆,對這些人的盤算自是心知肚明。

  嚴昊和陶遷之流,吃空額,喝兵血,貪墨成性。

  而王子騰卻是貪一時之功,手段激進,無視風險。

  由這些人折騰,京營如何能落得好?

  正當帳內爭執間,忽地營外傳來陣陣喊殺聲,伴隨著一陣慘叫和刀戈碰撞交鳴。

  「什麼情況?」王子騰心頭一緊,急聲問道。

  這時,就有節度使麾下一名游擊將軍,滿面慌張進入帥帳,對著主位上的王子騰急切道:「節帥,大事不好啦,京營有人造反…怕不下兩萬人,正朝中軍大營圍攻而來…」

  帳中眾人聞言,齊齊變色。

  剛才嚴昊和陶遷還在說威脅王子騰呢,這就真有人…反了?

  王子騰心下一沉,面色煞白,眸光冰冷看著那游擊將軍,沉聲問道:「可看清叛軍來自哪個團營?」

  他說著,凝眸掃過帳下各團營都督,神色陰鷙中帶著驚疑。

  這京營所有的都督都在這裡,又是何人能調動叛軍作亂?

  那游擊將軍顫聲道:「是…四勇營的人。」

  京營十二營團,分別是四武營(奮武﹑耀武﹑練武﹑顯武)、四勇營(敢勇﹑果勇﹑效勇﹑鼓勇)、四威營(立威﹑伸威﹑揚威﹑振威),每個團營在軍旗和士卒著裝上均有所區分。

  王子騰聞言,霍然站起,看向嚴昊等四勇營都督,勃然大怒,喝道:「爾等膽敢造反!來啊,將四勇營的人拿下。」

  「是!」帳內親衛聞聲而動,上去就是將敢勇﹑果勇﹑效勇﹑鼓勇等四團營都督悉數拿下。


  這些將領入帳時,本就沒帶兵刃,而且久疏戰陣,面對中軍親衛的刀劍,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力,數息間就已悉數被縛。

  「王子騰,你莫要公報私仇!」嚴昊等人紛紛怒喝解釋:「本將沒有造反,本將沒有…」

  他們壓根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雖然隱約察覺底下將士有所不滿,卻也不知這些人早已在串聯作亂。

  上面這些都督即便被查處,背後有武勛家族支持,也不至於無路可走,然他們不知,下面那些將校士卒一旦被查處或裁汰,就沒了什麼活路,因此底下的人反應才會更加激進。

  王子騰並不理會這幾人的解釋,讓手下捆上這幾個都督,挑簾出了帥帳,其餘將領也紛紛跟了出去。

  帳外,只見此刻中軍營寨已經亂作一團,王子騰的五千親軍正在依託寨牆組織防禦,但中軍大營並沒有深溝高壘為屏障,很快就已有叛軍打開缺口,攻了進來。

  王子騰和眾將看著眼前一幕,也是震驚莫名,臉上蒼白。

  「四勇營…真反了!」

  即便事在眼前,卻仍讓他們難以置信。

  「節帥,我們該怎麼辦?」參將龐光顫聲問道。

  王子騰此刻已是心亂如麻,轉頭看向四勇營的都督,眸光一寒,凜冽如刀。

  嚴昊一個哆嗦,解釋道:「王節帥,本將…末將對此真的不知情,鬼知道這幫狗日的為何造反!」

  「是啊,末將實不知情…」陶遷幾人也紛紛解釋。

  王子騰思忖一下,語氣冰冷道:「本帥給爾等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你們幾個即刻上前對叛軍喊話,奪回對軍隊的控制權。」

  他知道這並不一定有用,但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

  嚴昊幾人聞言,互相對視一眼,隨後連連點頭,忙道:「好,好,我們這就去,這就去…」

  他們現在也沒有選擇,看王子騰那眼神,如果他們敢說個不字,恐怕立馬就要被當成叛軍給砍了。

  王子騰沒有給他們磨蹭的機會,讓親衛立刻將幾人押上了一處高台。

  很快就傳出嚴昊的高喊:「前面敢勇營的弟兄們聽著,我是你們的都督嚴昊,我正在與王節帥商討整軍的事宜,接下來定會給弟兄們妥善安排,不會讓伱們受委屈,大夥現在回營,一切可既往不咎…」

  「咻!」

  他話還未說完,就聽利箭破空身傳來,緊接著就是箭矢入肉的聲音響起。

  「噗嗤!」

  嚴昊胸口被箭矢射穿,仰面栽下高台,當場氣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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